对方似乎把他的坚持当成了小孩子的闹剧，又或者是对自己天分的过度自信？

艾伦不知道。

他们无声对峙着，站在那条青石路的两端，在一众青铜蛇雕的守护下进行着这场决斗。

出于对尊老的守则，艾伦主动站在了金库大门那一边，将萨拉查雕像前的平台让给了邓布利多。

他只看见老人思考了一会，轻轻点了头。

邓布利多轻轻抽出魔杖，无声地叹了口气。

也罢，先让他试试这孩子的斤两。

……

这也算了。

天才么……只要不走歪路就行了。

他有心听从对方的建议，将麻瓜理论和教育方法引入霍格沃兹，偏偏又赶上了调查魂器的事情……

凤凰的火光蓦然亮起，带起灼烧水滴的雾气。

邓布利多歪头看着身边的少年，问道，“艾伦，你似乎还没有一根新魔杖？”

艾伦垂眸笑了笑，半抬的右手轻轻转动，观察着自己的手指。

在霍格沃兹的最深处，黑湖的水痕隐隐渗入名扬天下的斯莱特林密室。

紧接着看见了这孩子身上的冷漠。

……与盖勒特如出一辙。

他看见老人眼里的困惑和包容。

邓布利多看着他，半晌轻轻耸肩，嘱咐道，“我们只采用基本的咒语……”

艾伦轻轻摇头，“先生，最基本的咒语无法激发战力……请恕我冒昧，能否请您全力以赴？”

那双湛蓝色的眼睛闪着微光。

邓布利多无可奈何地看着他，几乎拿不准对他的态度。

福克斯轻巧地落在一尊蛇雕的头上，看着他们歪了歪头，轻轻鸣叫了一声。

那声音低沉悦耳，带着洗涤心灵的作用。

但在两人看来，那只是一个开始的信号。

老人和少年采取了同样的举动。

他们一人抬起了魔杖，一人抬起了右手，轻缓地往周边施放着防护阵法，又一致地往各自身上加了个防护咒。

沉默的火星在两人之中蔓延。

说时迟那时快，艾伦将手背在身后，调动着自己的魔力，将周边的水凝结为冰刺，豁然发出。

老校长轻缓又快速地挥动着魔杖，将水提起一片幕布。

那些冰凌自幕布中过，一个个化作破碎的冰沙。

凝聚了魔力的冰刺尽数消解，给这间密室带来一阵魔力凝成的狂风。

邓布利多的袍子的狂风中猎猎作响。

他的头发和胡子都被向后吹去，却丝毫无法撼动老人的笃定。

艾伦错觉地眯了眯眼睛。

——那简直像东非草原上不惧自然狂风的狮王。

老人似乎认真起来了。

他带着劲道挥动魔杖，那片水幕就迅捷向前，一路抽取着两边的水源壮大自身，凭空化作咆哮的狮子，带着蓝色盈彩的流光。.

似乎要吞噬眼前的少年。

艾伦平静地抬眸。

那双海蓝眸映衬着翻涌而来的蓝色。

无尽的冰冷火焰自他周身翻涌而起，化作矫健的飞龙，同狮子们撕咬起来。

复刻自格林德沃的厉火，第一次出现在两人眼前。

两边的蓝色冲击着他们的视线。

几乎有些难分敌我。

邓布利多举着魔杖，缓缓眨了眼睛。

——那是蓝色的火焰？

他侧眸看向艾伦。

他没感觉错，这孩子简直是第二个盖勒特。

几条蓝翼飞龙自空中越过水凝的狮子们，带着咆哮出的冰冷烈焰，已经要冲到他的眼前。

邓布利多面色坚硬地抬起魔杖。

那根接骨木魔杖再次面对这样的蓝火。

一回生，二回熟。

苍老的魔杖被苍老的手指带动着挥舞，在老人的头顶绕出一个巨大的圆。

无数灼烫的红色火焰翻滚着、咆哮着向前，将青石路上的一切蓝翼之龙吞噬殆尽，与再度翻涌的蓝火相撞。

福克斯猝不及防地尖叫一声，猛地煽动翅膀飞身而起。

它在空中旋着圈，看见自己好不容易长出的尾羽边缘被灼烧出一圈黑灰。

就连自己屁股上的羽毛都被烧了个边。

如果不是那两层防护阵，恐怕萨拉查密室的蛇雕就要毁于一旦了。

艾伦侧眸看了眼，轻轻松了口气。

——好悬没事，不然密室可烧了一个大景点。虽然本来就没什么可看的，全靠萨拉查的名气罢了。

至于福克斯……

它怒气冲冲地飞到邓布利多旁边，对着蓝火就是一口火焰。

邓布利多苦笑一声，安抚道，“对不起，福克斯……好了，好了……”

眼见蓝火被对方的双重火焰拖住，艾伦眯了眯眼，轻轻碾了碾地板。

两边的水顺他心意，凝结为无数的“水蛇”，泛着透明的色彩，带着狠辣的杀机，钻入两边的水道之中，蔓延到邓布利多脚边。

它们已经亮出了锋利的獠牙——

邓布利多轻轻甩了甩魔杖，燃起一片厉火，霎时将冒出头的水蛇烧成了一团水汽。

他似乎有些生气，胸膛上下起伏着。

这孩子……真不愧是一个斯莱特林。

艾伦似乎笑了笑。

侧脸在周身蓝火的映衬下，隐隐地显出一丝阴影。

他终于抬起了手，仿佛指挥着一场盛大的乐章，任蓝火蔓延开来，养出几条狂暴的飞龙。

邓布利多几乎萦起一丝心痛。

他面色十分平静，手下却加大了魔力输出的力道。

这孩子的魔力太充足了。厉火毕竟归属于黑魔法，对使用者的心性和魔力存储都有相当程度的要求。

哪怕是一个傲罗，在这种程度的魔力消磨之下，也早就无力为继了。

可是艾伦甚至没有表露出半分吃力。

他思忖着，放开了自己束手束脚的克制，放出全部的魔力碾压过去。

几乎是瞬间，艾伦就感到了一股吃力。

他眸色一沉，将所有的魔力投入进去。

这下子，才是真正的——

全力以赴。

红蓝两色的火焰光芒大盛，几乎将周遭的水分烤干。

艾伦张开双手，猛然一提。

蓝翼飞龙咆哮着前进，同火红烈焰中的格兰芬多狮子撕咬在一起。

于此同时，他早就埋藏在水道之中的“水蛇”纷纷长出龙类的翅膀，又长出更加尖利的獠牙。

它们无声无息地往邓布利多身后飞去，猛然向前冲去，张大了一口獠牙的嘴巴。

……然后被福克斯一口火焰烧了一半。

这简短的插曲被邓布利多看见。

老人的面色更为平静。

是的……他能感觉到，这孩子为了达到目的，无所不用其极。

他挥动烈焰，抵挡着这无穷无尽的水蛇。

在那个施咒的空档，老人直接将黑湖中的水引下来一部分，将蓝火中心的少年包裹起来。

冰冷的湖水……

冰冷的烈焰……

灼烧出了一阵冰冷雪白的蒸汽。

艾伦豁然退步，躲过了那团带着窒息色彩的水球。

两人同时停了下来。

偌大的魔力领域同时撤去，只留下来一阵魔力波动的狂风。

艾伦抬手，将隐隐遮住眼睛的金发梳到了耳后。

这样一个极具天分的孩子，本来该是建设巫师界的好苗子，偏偏对方的立场刻死在麻瓜那边。

“没关系，先生。我现在学会无杖魔法了。”

他抬眼道，“既然如此，我似乎也不需要所谓的‘新魔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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