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周后的一个下午，放学后惠民收到吴芹的加急电报。电报上说：

民哥：欧阳争妍（你）让我办的事已办妥！欧阳局长和他的司机都没事了。勿念！我爸爸说，春节放假让你到我家玩。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想你！爱你！

吴芹

第二天上午刚放学，炎惠民就去找欧阳争妍。他见到争妍就问：“听说你昨天找我，有事吗？”“是的，你昨晚跑哪里去了？你平时爱去的地方我都找了，可是你不在。”争妍说。“哦！我去我们辅导员家了，她找我有事。争妍，你有急事找我？快告诉我什么事？”“是这样的，昨天我爸来北京出差，顺路来看看我们。爸让我喊你一起吃饭，很遗憾没找到你。哎！对了，你在我的宿舍楼下等我一会儿，爸给你带的东西我去拿来给你。你等着！”说完，争妍跑回宿舍取东西。不一会，争妍把东西拿来。一件黑色尼子长大衣，一双黑色牛皮鞋。争妍微笑着说：“惠民，快把大衣穿上，让我看看合不合体？”惠民接过大衣穿上，争妍说：“好帅耶！真是人靠衣装，物靠包装。男子汉的味道十足，让我好好欣赏欣赏！”争妍的行为举止让惠民很不自在，他说：“争妍，我谢谢你爸和你。春节放假我就穿这身行头去给你的局长老爸拜年，你看行吗？”“惠民，我爸的局长怕是当不成了？唉!”“出什么事了吗？你快说！”惠民紧张地问。“事情是这样的，一天早上欧阳局长的司机开车去接局长去省里开会，车子开到祥龙湖公园门口，一位妇女带着一条牧羊犬在晨练。突然，牧羊犬向车子狂奔，这时，一位骑自行车的男子迎面赶来。杨师傅紧急处理，为了不伤到人，不幸把牧羊犬轧死了。妇人不愿意，找到了交警队她哥哥。她哥哥不问是非曲直就把杨师傅和车扣在交警队。交警的认定结果是：杨师傅酒后驾车，移送司法部门处理；轧死牧羊犬赔款人民币20000元。还说，欧阳局长公车私用，一纸公函送到市纪委。你是知道的，别说早上，就是中午和晚上，杨师傅是重来不喝酒的。杨师傅是正常行驶，没有违反交通规则；我爸是去省里开会，怎么说是公车私用？这些莫须有的罪名怎能让人接受？”说着说着欧阳争妍的眼泪下来了，惠民上前双手握住争妍的一只手，他问：“这样看你爸和杨师傅岂不是被栽赃陷害？难道天下没有王法了？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做？有什么办法可以挽救吗？”“有人觊觎我爸的局长位子，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办法也不是没有，那要看你愿不愿帮忙？”“我？一介书生，两眼一抹黑，我能帮上什么忙？我如果真能帮上忙，我一定义不容辞。你说吧！”惠民态度坚决。争妍马上说：“惠民，这可是你说的，不许反悔！”“那是当然，大丈夫一言九鼎。”惠民说。“我听说你有一位在厦门大学的同学叫吴芹，她爸可是我们市的纪委书记。如果能让吴芹出面帮忙，这件事一定能峰回路转的。”争妍说。惠民沉默不语，吴芹是他挥之不去的阴影，吴芹的来信他没有给她回，他打心里也不想回。争妍见惠民不言不语，她说：“你刚才是怎么说的？过去的恩恩怨怨割舍不掉怎么去面对现在和未来？堂堂七尺男儿，拿不起放不下，以后怎么在社会上处世立命。《水浒》中的好汉们还路见不平一声吼，该出手时就出手。你伸张正义的侠义到哪里去了？帮不帮你给个痛快话，我不会难为你的。”说完，争妍要走。惠民见争妍真生气了，他赶忙上前拉住争妍，他吞吞吐吐地说：“争妍妹子，你别生气。就是我愿意帮忙，写信也来不及呀！怎么办？”“你不会发电报，让她给她爸打电话。你真笨的可恨，蠢得可笑。”争妍说。“当然可以，不过，我要用你的口气和她说，落款也用你的名字，你看行不？”惠民说完，看看争妍。争妍瞪大两眼看惠民，惠民还想解释，争妍说：“好吧，就依你。用我的口气和名字，走！搬兵如救火，我们去邮局。”说完争妍拉着惠民直奔邮局。

一九八七年十 二 月 六日

惠民喜出望外赶忙跑去找争妍，他把吴芹来电报的事告诉争妍，并说事已办妥。争妍说：“快把电报给我看！”惠民哪里敢拿出电报，他忙说：“电报看过就扔了，事情确实已办妥，你就放心吧！”“我相信事已办妥。电报里是不是有什么暧昧之词呀？”争妍问。“没---没有。电报里就一句话：事已办妥。打电报不是写论文要长篇大论，每个字都是要钱的。”“好了，好了。我替爸爸请你。走，晚上我请你喝咖啡。”惠民穿着牛皮鞋和黑色长大衣，真是风度翩翩。他们俩来到一家叫“阿米果”的咖啡店，找一个两人包间坐下。争妍点了两杯咖啡，一瓶红葡萄酒，一份沙拉，一盘牛排。他们边吃边聊。争妍说：“惠民哥，我最近遇到一件棘手的事，搞得我心慌意乱。”“什么事？我能帮上忙吗？”惠民问。“唉！现在的男生是幼稚呢？还是脸皮厚，狗皮膏药式的求爱，吹鼓手式的张扬。”“什么？什么？你说的我听不懂。”惠民问。“我告诉你，我们班里有一位叫高久奎的男生向我求爱被我拒绝了，可是他不知难而退，像狗皮膏药一样硬贴，我不理他，他却四处宣扬我是他的女朋友。我真想到老师那里告他一状。”“说谁呢？说谁呢？现在什么年代了。恋爱也要与时俱进。爱情也受改革开放影响。这朵玫瑰送给你，亲爱的！”争妍抬眼一看正是高久奎站在她的身后。争妍把他递过来的玫瑰花扔在地上，马上说：“我发现你这个人属蚂蝗的会盯人，请你自重。这是我的男朋友炎惠民。”“哦！白马王子，奶油书生。我看是中看不中用吧！有胆量敢和我格斗吗？”高久奎说。“走，我和你比。”说完惠民拉着争妍往外走。三人来到校园的练功房，惠民脱掉外衣，带上羊皮手套，他还没有摆好架势，高久奎的拳刮着风向炎惠民击来。惠民急忙用左手去挡，接着高久奎的右摆拳又到了。惠民躲过，向后退了几步。说真的，惠民没练过拳击，开始处于劣势。争妍大声喊道：“惠民，加油！你可不能让他小瞧你。”真是气打心头起，火从胆边生。本来炎惠民不想下狠手，争妍的一句话惹恼了他。惠民用了十二分的力量抡起右拳对准高久奎的面门，刹那间，高久奎被击倒在地，满脸是血。惠民赶忙上前扶起高久奎，高久奎踉踉跄跄地站起来，去掉拳套，掏出手帕擦脸上的血迹。惠民说：“高久奎同学，对不起！我失手了，我送你去医院吧！”高久奎喘着粗气说：“不怪你，没关系。我们不打不成交。我愿意交你这个朋友，皮外伤，没什么了不起？”说完，高久奎穿好衣服踉踉跄跄地走了。刚才还喊加油的争妍被眼前的情形吓坏了，站在那里不知所措。惠民穿上大衣，走过去。他说：“局部战争已结束，你还站在那里干嘛？想当战地记者吗？”争妍瞪着大眼，她说：“惠民哥，你的拳太狠，不会打成脑震荡吧？要是闹到校方就坏事了。”“怕什么！天塌下来，我扛着。九九—----八十一难都过来了，还怕这一次。他死了，我拿命赔他，他残了，我去坐牢。普希金为了心爱的女人把命都丢了，为了你，我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保护你的安全是我的责任和义务。没事的，快回宿舍休息吧！明天见，晚安！”“谢谢你！惠民。明天见！”说完，争妍依依不舍地向自己的宿舍走去。刚进宿舍，争妍就听到几位女生在议论男人。朱迪迪说：“王爱华，你心目中的最佳男偶是什么样的？”王爱华说：“男人是女人的靠山，男人强大，女人安全。男人有责任感，女人才有爱的温床，爱是雌雄双方的情感汇集在一个焦点，是双方合力最终归结在一起的向心力。我选择男偶的标准是六个字：安全、有责任感。”艾莉娜说：“王爱华同学说得好。”“艾莉娜，你的最佳男偶的条件是什么？”朱迪迪问。“我的标准是：有胆识，有学识，有相貌。迪迪，你自己呢？”艾莉娜问。“我呀？我需要有钱的男人。现在市场经济，很多价值论都拿钱来考量。现在是有钱人的天堂，没钱人的地狱。要嫁就嫁个有钱人，生活离不开钱，钱对一个人尤其对一个女人更重要，没有钱，一切的一切都是缥缈的浮云。爱情、婚姻、家庭，哪一样能离开钱，无钱不成人生。欧阳，你说我说得对吗？你是怎么定位男友的？”“我的简单：德、才、勇、信、义、貌。也是六个字。”争妍说。“同学们，听到没有？欧阳的择偶标准和我的存在交集，这说明英雄所见略同。欧阳，今天我和你约法三章，你要是有意中人了，你可要先告诉我，让我给你把把关，我的也让你把关。你我的青春美貌要找一个条件对等的男人。”艾莉娜说。朱迪迪忙接过话问：“唉，艾莉娜，你要是和欧阳同时看上一个男生那该怎么办？是当仁不让呢？还是退避三舍呢？我看你是看上我们的幸树才老师了吧？听说他的老婆正跟他闹离婚呢？”“不许你胡扯！朱迪迪。”艾莉娜反驳。“朱迪迪，幸老师的老婆是干什么的？你怎么知道他们在闹离婚呢？”王爱华问。“我听我的学姐老乡说的。幸老师的老婆原来也是一所大学的老师，后来下海经商，靠幸老师的同学和人脉关系，她在官道和商道上一路过关斩将。这几年，她挣到了很多钱，自己开了个天发房地产公司，整天住宾馆，下酒店，坐宝马。她开始瞧不起自己的丈夫，她六岁的儿子也由幸老师的妈妈带着。幸老师又当爸又当妈，真够辛苦的。你们说，钱是不是比人还狠？”朱迪迪说。“我问你，朱迪迪。你见过幸老师的老婆吗？她长得漂亮吗？”艾莉娜问。“我没见过，但我的学姐见过。她说，幸老师的老婆长得很漂亮，跟电影明星一样。也许是因为她长得漂亮，所以，我们的幸老师暂时不同意离婚。”朱迪迪说。“好了，好了。大家还是好好睡觉吧！马上就要熄灯了，做个好梦到天亮。李煜不是说过吗：‘胭脂泪，留人醉，几时重？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幸老师学富五车，面对危机四伏的婚姻也束手无策？”欧阳争妍说。寝室里的灯熄了，宁静的夜留给人的是快乐还是是痛苦的煎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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