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剑修坐在他旁边，并不在意他说的话，自顾自倒了杯清茶啄饮。

下方的长老们看到掌门的动作都忍不住捂嘴偷笑，每次大会他都要整点浮夸演技，试图诱哄慕冠清收下一个徒弟。

江离就这么漫无目的地往前走，似乎看不到尽头一样。他也不觉得累，只是越走越觉得自己好像在原地打转。

“弟弟。”突然出现了江虎的声音，江离睁大眼睛抬头往上看，发现居然真的是他那又黑又壮但永远笑容灿烂的弟控大哥。

“咳咳，”掌门有些尴尬，“师叔，你不如和我们一同观看下试炼梯的转播？”

“居然是千年难遇的天生剑骨？！”烈火剑峰主大惊失色，“好小子，司空真是给咱们剑宗找了个好苗子啊！”

“难怪……”

一名女剑修忍不住瞧了眼慕冠清，发现尊者此刻竟直勾勾看着水幕上的小少年。

原来江离在进了试炼梯的幻境后，什么都没看到，映入眼帘的皆是白茫茫一片。

他皱了皱小眉头，有些疑惑：“难道是因为剑宗在雪山的缘故？所以全都是雪？”

碧水峰的峰主忍不住笑出声：“这孩子有点意思。”

“玄天宗难道还有奶妈？”江离不理解但尊重，可能……修真界也讲究修仙从娃娃抓起？

雄浑悠远的钟声自山顶响起，随之一道出现的是个男人的声音：“试炼梯正式开启！”

一股强烈的意识驱使江离不自觉向试炼梯走去，江燕和陈智看到他的动作下意识也跟了上去。

收徒大会当天，玄天宗门前已经站满了十岁以下的孩子，江离粗略看了两眼，起码有两三百人，最小的甚至还不怎么会走路。

掌门内心那叫一个嘚瑟，表面还是维持着身份该有的稳重，故作平静开口介绍：“这位应该就是司空去凡人境找到的那位天生剑骨，江离。”

昨天司空宁就和他的掌门师傅说了江离，还重点介绍这孩子似乎对修仙没什么兴趣。这可把掌门吓坏了，啥？！未来中流砥柱不想来？这可不兴啊。

广云峰上，紫衣掌门捋着胡子朗笑声：“不愧是天生剑骨，果然是一马当先无所畏惧！”

陈智一直面无表情的小脸陡然慌乱起来，他原本平稳的步子变得凌乱，甚至小跑冲了过去。

“……江！”他张嘴努力想要发出声音，却只是短暂地叫出了对方的姓。

“好。”慕冠清知道师侄好意，只是他对于徒弟真的没什么想法，但看在对方如此卖力推销的份上，不如顺了他的心意。

掌门满意一笑，拂袖显出是连体内的景象。

他疾步上前，想要握住对方的手，却抓了个空：“哥！你怎么在这儿！”

江虎伸出手摸摸他的头，一改往日的调皮捣蛋：“弟弟，跟我回家吧，咱们一起读书考试，把爹娘接到城里来住大房子。”

这下掌门有点坐不住了，他可是听司空宁说，江离极为依赖父母长兄，而且若不是江母希望他来修真界，恐怕他此生都不会踏进仙途一步。

如今他哥哥出现，恐怕江离原本就不坚定的内心会被动摇得彻底。

没想到江离愣了下摇摇头，往后退两步，看着哥哥身后浮现出来的江父江母，语气坚定不容拒绝：“不，哥哥。既然我决定来这里，就绝对不会再反悔。”

“人，要对自己的决定负责。”

江家人的身影在他说出这番话的时候就消散开来，接着江离继续沿着楼梯往上走。

一步又一步，虽然慢但很是坚决。

在他又走了一刻钟后，熟悉的声音青年声响起。

“满满。”

这次，江离直接停了下来。水幕里可以清晰地看到小孩眼圈瞬间变红，大颗大颗的泪珠沿着脸颊掉落。他抬手粗鲁地擦去泪水，贝齿死死咬住嘴唇。

“回头看看我，我好久没见你了。”那人又说。

“……好。”江离缓缓转身，卷翘的睫毛因为哭得太狠已经粘结在一块。

慕冠清在小孩不作声地默默流泪时，手指就已经将扶手捏出了深深的指痕。他满脑子都是，那人是谁。

江离已经很久没有听到那人的声音，他以为自己早就忘了。

“……江承宇。”

站在下方的青年听到江离喊自己的名字，忍不住露出大大的微笑：“满满，好久不见，我第一次看到这么小的你，真可爱。”

“你……”江离哑着嗓子，不知说什么好。

“好了好了，别哭了。”江承宇走过来弯腰给弟弟擦眼泪，语气满是宠溺，“小哭包，眼睛都肿了。”

江离低垂眼睫，闷声反驳：“……我才不是小哭包。”我只是，太想你了。

江承宇无法拒绝这样的江离，忍不住揉了揉他的头发：“乖，去找属于你的路吧。”

“然后，忘记我。”

江离猛地抬头，不可置信：“不！”

江承宇却不容他拒绝，反手将人向上推了推，语气不舍又带着释怀：“……记住，我永远爱你，满满。”

江离被他的手推得不由踉跄几步缓缓倒在台阶上，眼睁睁瞧着那人幻化成点点星光。

与此同时，男人的声音响起：“恭喜你，试炼结束。”

“咦？”突然一个人的画面引起了他们的注意。

小孩子们都爱模仿，于是哗啦啦一大片小萝卜头朝那大门涌上去。

江离刚踏进去，金光浮现吞噬了他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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