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古显然也有些意外，皱了皱眉，收起手机，然后拍了拍二八大杠的车头：“让道。”

瞬间，二八大杠旁边一闪，将大半的道理让了出来。

整个过程，废品店老板一直在旁边听着，此时道：“提高劳动价值？她下次再来卖纸皮，我按照五千块一斤收呗？”

我击掌，冲他竖起大拇指：“老板，你这脑子转的真够快，我就是这么想的。”

然后，张翠芬嘴里，便反反复复唠叨着穷人有穷人的尊严，钱要靠自己的劳动去挣，不能随便接受别人施舍等等话，身影就这么逐渐远去了。

“话虽如此，凡是就怕意外，若是一些无辜的普通人，被当成废品卖了到这儿，未免太惨了，我们鉴诡师，既然学了这一身本领，总该有所为，有所不为……”

老古闻言，冲我微微一笑：“你的意思是，我现在不作为，配不上这一身本领，不配做一个鉴诡师是吗？”

我皱眉，让他别抠字眼抬杠：“我有个想法。现在已经确定了她的执念，就是攒够剩下的十八万，给她儿子买套能一辈子住的养老房。而且直接给她钱还没用，既然她非得靠自己的劳动，不如就提高她的劳动价值。”

和疗养院之前九百多号人命来说，这十五六个人确实不算什么，只要钱到位，她的执念自然就化解了。

老古看向我：“要不等她把钱赚齐，你再来送她往生？”

这不失为一个办法。

只要找到了她的执念点，一切就好解决了。

我不知道老古的身家是多少，但这十八万对他来说，显然毫无压力。

一时间，我和陈老板都盯着古扶两人，等待着接下来的发展。

“账号给我，我立刻转到你儿子账上。”摸出手机后的古扶，对张翠芬示意了一下。

但十几条人命，还是让我有些犹豫：“有没有别的办法？”

老古微微挑眉：“你想救那些人？我看大可不必，她既然是收废品，想必收的人也不是什么好人。”

我一惊，提醒老古：“别激怒她，你这招没用。”

张翠芬有些生气了，原本她身上是看不见鬼气的，但现在受到刺激后，鬼气便瞬间外放出来。

顿时，她矮瘦的身形，便被黑色的鬼气所笼罩。

老古显然有些挫败，骑在自行车上，双肩一垮：“我第一次见这么倔的鬼，合着给钱她不要，非得靠自己卖废品攒够八十万呗？”

我想起她刚才‘卖羊’的事，道：“假设一只羊一万出头，那她只需要卖个十五六只羊就够了。”

老板道：“是不是解决了那个……你们说的那个执念，她就不会再来了？”

我道：“解决了她的执念，我就能送她往生，也就是大家常说的超度。”

老板似懂非懂的点头，紧接着愁眉苦脸：“可是十八万……这、这钱也太多了。”

老古生气了，我能感觉到，但他面上没有表现出来，反而笑眯眯的，看着更和善温柔的模样。

只听他道：“你说的这个办法，到也可以试试，不过既然你要逞能，那钱你就自己出咯。嗯……我得回去睡觉了。”说完，便骑着二八大杠走了。

老板见此，目瞪口呆，一把拽住我的胳膊：“你可不能走啊。”

我心下有些着急：“放心吧，她今晚不会来了。我说，明晚她来的时候，你能不能提高货价，让她赚个十八万？”

老板眼巴巴的看着我，指了指自己的店面：“你看我这废品站，一年下来，刨除各项成本，能有个七八万的收入就不错了，更别说一家老小吃喝拉撒，真攒不下几个钱来。十八万我得干好几年呢！”

顿了顿，他见我没说话，接着道：“刚才骑自行车那个年轻人，看着很阔气啊，他不是愿意出钱吗？要不……”

我苦笑：“他人都跑的没影了，你还觉得他会愿意出钱？”

老板道：“那怎么办？”

我没说话，盯着他看。

老板眼泪差点儿没流出来，认命的点头。

我打了个出租回事务所，老古将我当成空气，一种奇怪的尴尬在空气中蔓延着。

如果我没有猜错，现在的情况，应该是传说中的冷战。

我是个急性子，冷战哪适合我呀？于是，在老古第三次从我面前走过，将我当成空气后，我伸手按住了他的肩头。

老古下意识的要甩开，但他现在体力不行，他一用力，我按的更紧：“你什么意思？咱有话说话，别这来套。”

老古笑了笑：“原来是英雄回来了，有事？”

我眼皮直抽抽：“你能不能别阴阳怪气的？我只是不想白白死人而已！”

老古漫不经心的笑了笑：“没人阻止你。”

我感觉自己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我有些泄气：“算了，我既然决定救人，这件事我就会干到底。”

古扶依旧只是笑了笑：“加油，英雄。”

一夜无话。

第二天，我照旧去看望刘傻柱，张翠芬依然隐藏在阴暗的角落处。

入夜后，她消失了，很可能是去收废品。

了解她的动向后，我没有再到处追，而是直接去老陈废品站守株待兔。

一直到凌晨三点左右，张翠芬瘦小的身影出现在了黑暗中。

没关店门，跟着我一起蹲守的老陈倒抽一口凉气：“看来今晚这钱我是花定了。”他肉疼的不行。

张翠芬站在了大秤前，一人一鬼开始做起了生意。

这次，老陈直接将货价提高，拉到了十八万。

我观察着张翠芬的反应，发现她并没有察觉到问题，在老陈报完价后，她就点头，说卖。

老陈于是当场一脸肉疼的给她转账。

伴随着转账提示音响起的那一刻，张翠芬的身形蓦的变淡了一些。

我顿时精神了。

这是可以往生的象征！这次的坚持是有意义的！

古扶琢磨道：“十五六个……唔，也不算多。”

就在我俩都以为，事情会顺利成章的解决时，张翠芬却对老古的示意不为所动，并没有给账号的意思，而是神经质般的，自言自语道：“那怎么行呢，不能随便要人的钱。我们是穷人，但我们靠劳动赚钱。”

她反反复复念叨着这句话，时而向左，时而向右，想离开这里，但每次都被二八大杠给快速挡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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