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作
- 作者:北港初晴
- 类型:短篇文学
- 更新:02-24 20:36:37
- 字数:21874
噫,爸爸变丑了。
他很快又转身跑出去, 拉住站在门口的人。
淼淼话音刚落下, 院子外面就传来邮递员喊人的声音。
“来了。”
“妈妈, 你好惨。”
“你刚刚说信, 什么信?”
淼淼回过神, “是邮递员叔叔,说有收到好多妈妈的包裹和信,让我先回家看看家里有没有人。”
说曹操曹操。
云木香失笑, 捏了下他的鼻子。
她故意说:“可爸爸不会同意的, 不然等爸爸醒过来你跟爸爸说。”
“交给我!”
淼淼高声呼喊, 见到妈妈的瞬间,嘴巴就被捂住。
“?”
云木香竖起手指, “嘘,小点声, 爸爸在睡觉。”
“妈妈, 妈妈,有你的信,好多好多!”
小手用力拍在胸脯上。
云木香关上卧室门,拉着他朝外走。
淼淼伸头看看。
淼淼自己捂住嘴巴点头。
他踮起脚尖, 放轻脚步,小心翼翼地推开卧室房门, 摸到床边, 就瞧见爸爸长手长脚霸占了整张大床。
“哈?”
云木星一时之间没跟上儿子的奇思妙想。
云木香走出房间,看着邮递员拆开自行车后面挂着的包裹。
“一共四封信,两个包裹。”
邮递员检查后说:“接连两天都是你家里来的信,云老师你快看看是不是有什么要紧事。”
“好,麻烦你。”
“为人民服务!”
邮递员放下东西,踩着自行车离开。
云木香将信放在圆桌上,将院门外的包裹也给抱进院子里,其中一箱入手的重量让她一惊。
“什么东西这么重。”
“妈妈,是谁的信呀。”
他伸头看着,云木香将信挪过去。
“看看,认不认识。”
“这个我认识,云木香,是妈妈的名字。”
一二三四封信看完,全部写的是云木香收,这让淼淼十分失望。
“为什么没有我的?我上次写好多,都没人给我回信。”
淼淼坐在圆凳上,双手撑着下巴,眉眼下垂。
“好可怜。”
云木香安慰一句,看信去了。
淼淼更气了!
“哼,妈妈坏,下次再也不帮你传话,我走啦。”
云木香抬头看一眼,那边是自留地。
有一片属于学校。
不过学校几个老师在栽种上都不太熟练,地就一直荒废着。
她罚了班长后,就跟校长要来当惩罚田。
刚开始几天,几位小同学正在兴头上,恨不能一天跑八百遍。
云木香收回视线,低头落在展开的信纸上。
是婆婆和母亲一块儿说,大哥执笔的信。
先写已收到淼淼来信,很激动,表明东西已经准备后,随信寄来。
说淼淼小时候的手风琴放太久,已经卖掉重新换了新的,又百变叮嘱淼淼还小,少让他扛着琴联系。
“区别对待。”
除了手风琴,还有几身新衣服。
淼淼用攒下的的确良布做的上衣短裤,她的是丝绸做的一条长裙和一件绣花衬衫。
周以臣也有,两件老头衫。
云木香一个没忍住笑出声来,用婆婆的话说,有部队管他衣服,倒是有做两双布鞋,留着在家穿的。
父亲新给的药丸子,大哥重新制作的蚊香。
公公从淼淼信中得知他的连环画受欢迎,这次给搞了几十本最新的,还有一些适合儿童看的杂志。
云木香放下信,将包裹拆开。
她以为大些的那个装的是衣服鞋子什么的,谁知道打开就是许多本书。
除去公公所说的连环画,还有一侧新书,看着还有点眼熟。
掏出一本,封面写着板板正正的《十万个为什么》。
嘿,还撞书了。
上次去市里在书店淘了全套的二手书。
公公这套是全新的。
不过看版次,还是早些年印刷的。
家里没必要留着两套一样的书,云木香决定明天把旧的那一套带去学校办公室放着,借给学生看。
另一个小包裹里,装着的衣服鞋子,还有些吃的。
除此之外,还有几个木雕小摆件,几把手工扇子,有绢布做的团扇,竹片雕刻的折扇。
拿起来才看到团扇中间夹着张信纸。
打开看,是雕刻合作社的来信。
东西送到家才知道她来随军,就拖家里人一起寄送过来。
合作社是手艺爱好人私下成立的一个小组织,都是一些老同志,时不时就爱护送自己的新作品。
美其名曰观赏,其实就是炫耀手艺。
云木香生下淼淼这几年几乎没什么作品产出,来往都淡了的,怎么突然又给她送东西。
信很简单,就一些问候。
云木香将信纸放下,拿起小摆件,其中两个一套的根雕迷你多宝阁,一扇镂空白玉兰壁挂,还专门配了底座,也可以放在桌上。
她直接转身来开窗户,顺手放在书桌上,才继续看剩下的信。
看完就……当作没看见。
长辈相互告状什么的,不归他小辈管。
最后一封信,是云沉香写的。
他提到想更改创造方向,想试着一点点接触外界,多积攒一些灵感。
云木香先灵感一闪。
前两天鲁魏源去学校,她私下还商量想针对防灾做一期科普投稿,对方表示这种要开专栏的需要打报告。
且还要看稿子质量。
毕竟云木香想上的是全国报,让更多的人看到,审核自然严格。
现在云木香有了新的想法。
不拘着一定要报纸,小人书,连环画,完全可以做两手准备。
正好哥哥这有出版渠道。
报纸上专栏也可以慢慢申请。
云木香将信都收好,从墙上取下钥匙,就推着车子去通讯室。
因为地震,电话线断了好几条,最终只剩下一条备用机还能用。
她到时小赵正在忙,备用机前也排着好几个人。
云木香一边等着,一边在心里琢磨一会怎么跟哥哥说。
想法还没浮现,注意力就被前面排队的两个妇人给吸引走。
“妇联全部的人都被大领导批评,说她们搞浮夸风,乱追着人放卫星!”
“活该,那钱又不是给她们,成天追在屁股后面要,一点不像样。”
“我听说上面在纠结,妇联捅这么大篓子,要不要还是取消,恢复之前那样,军属继续归家属办管。”
“妇联的事情还好,就个别的人那么干,听说开除了,还是一百块家热闹。”
“我可烦死她了,不是她妇联也不会搞这一出。”
云木香也悄悄竖起耳朵。
一百块,这是说什么呢?
很快,云木香从对话中分辨出一百块是指曲婉玲。
原来上次出过风头后,妇联拿曲婉玲当榜样,因为个别干事的强势作风,惹得嫂子们怒气冲天。
于是就堵上忙碌许久,终于有时间回家休息的党向国告状。
党向国这才知道自家媳妇前后捐掉两百的事情,没多久又知道原本该给老家父母的钱也没给。
“听说党团长回家时,床上放了好几件新衣裳。”
“有钱买新衣裳,没钱养公婆,不孝顺。”
“人家有底气,吵完架直接摔门走了。”
“她娘家不在这,能去哪里,招待所吗?”
“她还有钱去招待所吗?”
“你是不是忘记,十号发工资啊。”
云木香听着听着皱起眉头。
曲婉玲这脾气,扫盲班还会去吗?
看着排队这么多人,云木香转身离开,先去了趟大教室。
当初为了能容纳更多的人,教室特意选得很大,最开始是以军人为主,所以大教室背靠行政楼,中间就隔了几十米的距离。
云木香找到大教室内,门虚掩着没上锁。
推开门,桌子摆放得有些凌乱,上面放着一些麻绳,竹子。
她第一次来这,有些没看明白。
距离下午上课,还有十几分钟,教室内却一个人都没有。
这在云木香的意料之内。
她找到角落坐下,只是想确认一下,曲婉玲会不会来上课。
上课半小时后,来了第一个人。
还是老熟人。
张秋桂推开门看到云木香的那一瞬间,浑身一抖。
“你你你,你怎么在这?”
她回想起通知,“难道新换的老师就是你!别呀!”
云木香挑眉。
张秋桂立马意识到自己态度过激,赶忙出声解释。
“不是那个意思,我是想说,你一个学校副校长肯定日理万机,还带着课,再抽空来教我们这些大字不识一个的人,是不是太耽误你的时间。”
“就是大字不识的学生教出来才有成就感啊。”云木香故意说。
她就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张秋桂还挺怕她的。
原本以为是认清现实,想要讨好。
可张秋桂对她和对以前的团长爱人差别还挺明显的,没事基本不往面前凑。
云木香轻轻扣了扣桌子。
“来坐,别紧张,我今天也是来听课的,不过没等到老师。”
“对,老师呢。”
张秋桂这才注意到教室里就她们两个。
她选择隔着一条过道的位置落座,保持和云木香的距离。
云木香说:“新来的扫盲老师经常迟到?”
张秋桂摇头,“当然不是,我们以前教官老师很守时的。”
“你刚刚迟到了。”
守时你还敢迟到?
张秋桂笑容僵硬住,顾左右而言他。
“我想起来新老师是你们小学老师,你是来抓考勤的对不对,像这种迟到的就该扣工资。”
云木香不动声色地环顾教室内。
张秋桂顺着她目光看去,瞧见一桌子的材料,心头头跳。
“那就是临时放这的。”
“我就是好奇,那是做什么的?”云木香一脸懵懂无知。
“你连这都不知道。”张秋桂突然兴奋起来,“是材料,那些是搓麻绳的,这些是打蒲扇的,这不是天热起来,扇子开始能用上了。”
也就是,一边做工一边学习。
看来世界各地的扫盲班都一个情况。
她之前在上海,去看军属时会临时带过一次扫盲课。
老师在上面讲着,她们在下面干着。
她问,“你们这样一心二用是学不到东西的。”
有嫂子回答,“老师,我们来就是蹭个灯,开家里的灯要交电费。”
外面传来的动静,一下子将回忆的云木香给拉回来。
张秋桂想要站起来提醒,外面的人已经走进来。
熟门熟路地进来,找到各自的位置坐下。
领头的嫂子说:“等再过两个月的,这教室就该闷起来,到时候我们去树林子里做。”
“树林子没这方便说话,桌椅板凳都有。”
“你攒了几把擅自,是直接送去供销社,还是自己留着换?”
“咳咳咳。”
张秋桂见她们还没发现,生怕自己受牵连,赶忙打断对方。
领头那嫂子这才看到张秋桂。
“你什么时候来的,之前怎么没吭声。”
看到张秋桂,自然会发现云木香。
对方看是个脸生的姑娘,奇怪地问,“这是?”
“她……”
“你们好。”云木香起身打断张秋桂,“我也是来上课的。”
“那你找错地方了,这儿正经学不到什么东西。”
有人看着张秋桂情况不对,拉住说话的嫂子。
“你是谁家的?以前没见过你,不应该啊,我见过的漂亮姑娘肯定能记得。”
“我刚来。”
云木香:刚来扫盲班。
嫂子们:刚来啊,怪不得不认识。
云木香指了指蒲扇,“嫂子手艺真好,还会做这个呀,我以前只有上集才能看见人换。”
“喜欢?送你一个。”
“这多不好意思。”手直直伸出去接住。
张秋果:你哪儿不好意思了!
云木香想到什么,从口袋里掏出几颗糖。
“嫂子别嫌弃。”
“不能要不能要。”
“糖有钱就能买到,手艺可无价。”
这话夸得嫂子眉开眼笑,开始吹捧起自家手艺。
张秋桂神色复杂地看着云木香靠着几颗糖就打入内部,有些坐立不安。
跟她说什么啊,家底都被掀了!
最后就她一个瞎操心,人家双方聊得热热闹闹,还相互邀请去家里吃饭呢。
张秋桂终于等到云木香走,赶紧坐到前面去。
“你们知不知道那是谁?”
“小云啊。”
“你知道还跟她好!”
那嫂子神秘兮兮地起身,从前头讲台上拿过来今天最新的报纸。
“你们看我发现了啥。”
她指着照片,“我打赌,这人一定就是刚刚的小云。”
“?”
张秋桂疑惑地歪头看向报纸,黑黢黢的剪影上,实在是看不出来什么东西。
可当你先入为主后,越看就越觉得像。
最主要,张秋桂认识小字,认识云字。
小云!
“说起来咋姓云的都那么有办事呢,我就知道俩,一个是学校副校长,现在这个上了报纸,乖乖,搁我家那是只有领导人才能上报纸,我们县劳模都上不去!”
张秋桂:有没有可能,这俩姓云的是一个人?
“不是。”她打断说话的嫂子,“你们就为了一个名字跟人家好?万一,万一这上面是批判小云的呢。”
“你当我傻啊,我找识字的人给我念过,写得可好了,地震那天我都慌死了,偏偏人家就能帮助邻居撤退,特别有领导范,我就崇拜有本事的人。”
“……”
其他人没听过报纸的纷纷问,“具体都讲了啥,你跟我们唠唠。”
“就将咱们军嫂的,嗨呀具体我给忘记了,就知道那军嫂特别好。”
张秋桂:那绝对不是云木香,云木香就不是个好人。
“你现在让我讲,我哪里知道哦,秋桂,你认字是我们之中最快的,你给念念这报纸。”
刚刚还觉得世界奇怪的张秋桂坐直身子。
“让你们平时不好好学,用到的时候傻眼了吧。”
她拿过报纸,“那我就念念。”
等她念完,就去打假。
……
因为距离问题,一早的日报中午才送到领导办公桌上。
军长习惯性中午吃饭时看报。
什么《钢厂劳模奋战三百六十天吃住都在车间》。
“光谈时间,不谈成果,作秀。”
什么《内江棉纺织厂最美细纱女工》。
“华而不实,好好的技术女工非要拿容貌做话题。”
军长摇着头,将报纸放在桌上,翻了个面,瞧见硕大的标题。
《经山崩地裂军民生死与共》
“!!!”
写军民的?
军长放下筷子,双手展开报纸,认真眯起眼睛。
看到军嫂临危不惧,“好样的,巾帼不让须眉!”
认出照片中的程明卓后,“明卓也没老程说得那么弱不禁风嘛,这不表现挺好。”
最后瞧见孩子的豪言壮志,“好好好,不愧是我们军区子弟!”
军长当即结束午饭,拿着报纸回到办公室,让众人都读读这篇文章。
詹弘毅听到外面动静,走出来时胳膊下正好夹着一份报纸。
“说什么呢这么热闹。”
军长拉着他,“你来得正好,我有篇文章要给你看看。”
“巧了,我也有。”
两人对视一眼,相互拿过对方的报纸后,哈哈一笑。
军长弹了下报纸,“看来我们想到一块儿去了。”
“那不可能,领导啊,你想得绝对和我想的不一样。”
军长拿着报纸的双手背到身后。
“那你倒是说说,你什么想法。”
詹弘毅一双眼睛都笑没了。
“我能有什么想法,我就是骄傲,自豪,我干女儿和干外孙好样的。”
他竖起大拇指,丝毫不吝啬夸奖。
开始他还不知道报道上的小云和三水是木木和淼淼。
是碰到小儿子跟鲁记者要报纸,一问才知道他家木木上报纸了。
这可是全国报!
代表着全国看报纸的人,都能看到他干女儿和干外孙的优秀。
军长就觉得詹弘毅臭不要脸,
“别拿你战场上那套流氓理论,人家认识你吗,你就单方面认了干女儿。”
“怎么能是单方面,领导你要是不信,晚上我喊我女儿来吃饭,你一起。”
军长不笑了,“真是你女儿?”
他猛然想起来,“是了,你之前还炫耀过一团的周以臣成你女婿。”
“没错。”
军长忽然羡慕起来,看詹弘毅脸上都反射着光。
越看越气。
……
云木香看完样版报纸就把上报这事抛到脑后。
曲婉玲整整一节课没出现,是很严重的旷课行为。
一时半会找不到曲婉玲人,她重回通讯室,这次运气好,队伍比之前短不少。
等了一个多小时,就轮到了她。
熟练地拨通号码,等转接。
等听见云沉香声音时,已经是半小时后。
“木木?”
“哥,是我,我收到你的信,完全支持你改变创作方向,在那之前,你考不考虑先出本连环画。”
云沉香失笑,“从作家到画手,这已经不是改变创作方向。”
云木香忽悠,“连环画也是一种文字的表达,四舍五入也算是文字创作,哥哥,你要是真不想做这个,能不能帮我找个连环画画家,我想针对防灾做个系列,以连环画为载体,是想小孩子也能看懂。”
“这个想法很好,你以前不是学过画画,为什么不直接自己来?你身为教育者,有好名气对你是好事。”云沉香徐徐说道。
云木香想也不想就拒绝,“水墨画不适合画连环画,美,可小孩子更喜欢显眼的颜色。”
她低下头小声嘀咕,“我也没时间,很忙的好不好,哥,你帮帮我。”
云沉香大了后,最禁不住妹妹撒娇,当即就没了立场。
“说说你的想法吧。”
“你答应了!”
“恩,你要是电话里不方便说,就写信回来。”
“谢谢哥哥!你最好了,我现在就回去做准备。”
云沉香轻哼一声,还没笑两下,电话就被挂断。
他听着电话里的忙音,彻底气笑了。
“小没良心。”
挂断电话,竖着耳朵打探的廖婶就凑过来。
“淼淼突然打电话找你,是不是出什么事?”廖婶眼底带着看好戏的神色。
云沉香瞧见,眸底闪过一抹冷色,很快被笑容覆盖。
“是好事,木木说她上报纸了,就是今天的全国日报,我要出去多买些,拿回家里留作纪念,到时候亲戚上门一人送一份,也沾沾我们木木的光。”
“啥!”
廖婶震惊无比,“木木上报纸,乖乖隆地洞,你们老云家祖坟要冒青烟哇!我跟你一块去,我也买来看看。”
没准是骗人的!
怕云沉香不认账,廖婶一出门见到人就说。
“老云家小女儿上报纸啦,阿拉晓得伐。”
“老周家小媳妇上报纸啦,侬一起看看啊。”
“全国日报嘞,厉害得不得了。”
“走走走,去晚要买不到啦。”
原本的两人,发展到后面成了乌泱泱一支大队,围住邮局的时候,吓得工作人员以为遇上了什么运动,差点去喊领导下来。
直到领头的病弱年轻人开口,温声细语道,“我要一百份今天的全国日报。”
“多少?”
好好一位漂亮的知识青年,怎么说话大舌头。
“是一份吧。”
“是一百份,你没听错。”
工作人员皱起眉头,“你一下子买这么多,别人买不到怎么办,不卖。”
“我是帮别人带的。”
“那最多也就只能买十份。”
“……”
云沉香觉得可惜,余光看到后面跟来的大妈们,先要了十份。
付钱,拿到东西,离开窗口就看向排在她身后的人。
“廖婶,你帮我买十份,你那份的钱我出。”
工作人员看他光明正大这么干,震惊了。
果然长得漂亮的人,智商都不怎么高。
廖婶不用花钱,自然开开心心。
大院其他人也纷纷热心地表示要帮云沉香买。
工作人员看在眼里,人已经麻了。
她最后带着好奇问了句还站在窗口旁的青年。
“你一个人为什么要买这么多报纸?”
这玩意虽然用处挺多,比如抹墙、擦屁股。
那用旧报纸也一样啊,为什么一定要买新的。
云沉香笑笑说:“留着当传家宝。”
“?”
云沉香不理会工作人员看傻子的眼神。
毕竟她没有一个上报纸的妹妹。
廖婶几个最先买到的,一直在翻报纸。
“哪儿写木木了,我怎么没看到,你们找到没?”
“没有呢。”
“幸好这报纸是沉香出钱,不然就要被骗了。”
“哼!肯定是想学我。”
高老太不知道什么时候混在队伍里,坠在尾巴上。
她得意地说:“真以为报纸那么好上,年轻人还是要脚踏实地,沉香你本身就有病,平时在家多照顾自己身体,别再搞这些歪门邪道,你算算你这一会的功夫就用出去多少钱,简直败家。”
“呀!我找到了!在这在这。”
有人叠好报纸,独独露出那一块儿报道。
“你看着上面写的人,军嫂小云,和军人子弟三水,那木木不就姓云,也是军嫂,淼淼的淼字就是三个水组成,最重要,以臣是不是就在这个军区?”
有理有据,一条条数下来还真是!
“被你一说。我越看越觉得这人影跟木木像。”
“沉香,是不是这个?”
没等云沉香回答,就七嘴八舌地闹起来。
“还用问吗?肯定是啊,我打小就看木木这孩子聪明。”
“可不是,老高家的,也给你看看。”
廖婶故意做坏,把报纸放到高老太的面前嘚瑟。
“你好好看看,咱们大院第一个上报纸的小辈,不比你家江桃强多了。”
“这,这还没确定就是!”高老太嘴硬。
“不是你干什么在这里排队,闲哇。”
“我乐意……”
“是该排着,买回家给江桃好好看看,让她对跟木木学学,争取有一天也上报纸,我看着前面不是还有纺织工人上报,万一那天江桃这个车站工人也能上报。”
高老太磨磨牙,瞪了眼她们,理所应当道,“我排队是为了帮沉香买报纸。”
看完报纸的云沉香抬头,看眼高老太前面的人,故意说:“婶儿,到你这就买够我要的。”
“噗。”
讥笑声响起。
高老太一张橘子皮老脸气通红,指着云沉香鼻子就开始骂。
云沉香抬手摸了摸胸口。
高老太瞪圆眼睛,“你别动!我可什么都没说,别想讹我!”
一溜烟地转身就跑,比兔子还快。
人一走,云沉香弹掉胸前口袋上的飞虫。
“高婶儿跑什么。”
廖婶:呵呵。
老云家一儿一女都属狐狸的!
不过就算是属护理,那也是能给家里头争光的护理。
上报纸了,多光荣啊!
“可惜这中间的军人不是以臣,那样一家三口就更厉害了!”
军区内。
睡一觉醒来的周以臣耳盯着报纸,恨不能将夹在他老婆和儿子中间的男人给抠掉!
他嫌弃程明卓那体格累赘,才把人丢在军区,倒是意外让他大出风头。
心里怎么那么不舒服呢。
“鲁魏源怪不得这些年一直都是个小记者,能力真差劲。”
这做的什么采访。
云木香试图从他手里抽出报纸。
“你气什么,那不是你好兄弟啊。”
高中最狼狈为奸的两人。
周以臣眼不见心不烦,老高一大个委委屈屈地试图将自己缩进老婆怀里。
云木香:“抱不住,抱不住,赶紧起来。”
在即将被压坐在地板上,周以臣没劲的手才将人揽住,轻轻一抱将人放在腿上。
盯着近在咫尺的人,“吓坏了吧。”
“昂?”
云木香一时没反应过来,等安抚性的吻落在颈侧,明显感觉到他的不安。
她瞥见报纸,扯了扯他凌乱翘起的几根碎发。
“那都是鲁魏源杜撰,他一没采访,二没经过我同意就把我和儿子化名后当素材,你可得好好教训教训他。”
“恩,晚点揍他。”
云木香嗯嗯地点头,看到报纸,手指点在中间说:“这要是你就好了。”
周以臣想想,伸手抠掉了程明卓那张虚弱的脸。
果然,看着顺眼多了。
云木香乐不可支,“幼稚!听鲁魏源意思,接下来军区会大力发展程政委成军区发言人,上报的机会多着呢,你还能一直抠?”
突然,腰间一紧,耳边响起一道不满的声音。
“你当我嫉妒他上报?”
睡足的男人眼底红血丝已经消失,被他深邃的目光直勾勾盯着,云木香轻哦一声,伸手捧住他的脸。
“我就觉得宣传科科长眼神不好,明明我老公比程政委长得要好看多了。”
“嗤,花言巧语,男人又不靠脸吃饭。”
云木香愤愤不平地戳了戳他上扬的唇角,“可你老婆看。”
手指划过他还没清理的胡茬,笑话他。
“淼淼看到你,都说你变丑了。”
“那也是他老子。”
云木香抬眸,灵动的眼睛氤氲着笑。
“爸爸。”
周以臣虎躯一震,抬手拍在臀上。
“瞎喊什么。”
“那你想听什么?”云木香坐在腿上晃了晃。
周以臣磨磨牙,“老实点,有事直说。”
“就芝麻大点的小事,需要你配合。”
周以臣懒散地靠着沙发轻嗯,灼热的目光一直流连在同一处。
“我准备和哥哥合作,出版一些连环画,里面需要了解更具体的防灾知识,类似的救灾工作你做了许多,我想请你帮忙给些建设性的意见,当我的专业顾问。”
“防灾?”
云木香就感觉身下人猛地坐直,目光灼灼。
“你具体说说。”
云木香将计划告知,下一秒整个人就被抱起来,放到一旁。
“?”
她迷惑地抬起头。
“老婆,我有事需要去团里一趟。”
“你还没回答我愿不愿意。”云木香抓住他衣摆。
周以臣蹲下,扶着她膝盖,“我觉得这件事情很有前瞻性,如果能在危险前避免最好不过,我想军区领导知道你有这份心,一定会大力支持。”
云木香惊讶地张大嘴巴,很快反应过来。
“可我已经把连环画交给哥哥,他有长期合作的出版渠道,比我们这里要方便,还有就是,那边发行的连环画有固定合作的商店,更容易扩散知名度。”
军区肯定也有能力,但渠道不同。
你不能指望成天研究军事、时政、武器的人,去读一本花里胡哨,语言幼稚的连环画。
周以臣失笑,捏了捏她小脸。
“也可以出本文字版的,这种内容严肃的书,由军方出版更具有可信度。”
云木香很快就想通关节,笑着点了点头。
“那没问题,我一切配合,不过是不是先将初稿整理出来,你带去给领导更有说服力。”
“不要顾问了?”
云木香吐了吐舌头。
好吧,绕不过去。
“那你早点回来,我等你好消息。”
周以臣起身直接去找高政委。
其实找詹师长,他一说对方肯定立马同意,只是因两人身份总会有不好的言论,再说类似工作找政委更合理。
他去找高政委时,赶巧程明卓也在。
高政委看看先来的这个,又看看后来的这个,有些头疼。
“我还有事,你们长话短说。”
周以臣看眼程明卓,对方也在看他。
他等了等,见程明卓没开口的意思,便主动上前一步。
“报告,我爱人有计划出书,针对各种灾前惊醒预防,灾后处理安置的问题,列出具体答案。”
“你小子媳妇还会写书?这倒是个很好的想法,据统计这次余震里受伤的人员,多数是拥挤推搡造成的,也就是说,地震没波及到我们丁点油皮,自己给自己吓个半死。”
周以臣不意外,见高政委这态度,觉得事成了。
如他所想,一听云木香是想要更了解防灾救灾的过程,当即点头答应。
“就让咱们老教官去一趟。”
“咳。”
“图书馆内一些历史资料,让老教官陪着一起查阅。”
“咳咳。”
“周以臣你嗓子不舒服出去咳。”
当背景板的程明卓翻译道,“他说他想去。”
高政委:“?”
“你俩现在处挺好啊,都能当翻译了。”
淼淼指了指屋里, “爸爸睡了一整张床呢,你晚上跟我睡吧, 我小, 只占床的一点点。”
淼淼眨了眨眼,惊喜地看向爸爸妈妈的房间。
“要不要去看爸爸?”云木香放开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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