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娜是个贤惠的女人，她知道伊戈尔的难处，所以她什么都没有，只是为从严寒中归家的丈夫端上一杯热水，再用温热的手掌抚慰伊戈尔那被冻僵聊脸庞。

今上午，伊戈尔又去了自由市场，却再一次在最后关头退缩了。

他不想睡觉，生怕一合眼，又再一次梦到那个左臂伤并下半身不翼而飞的中年人。

那个中年饶腰部汩汩向外涌着鲜血，脸上却带着慈悲和怜悯，祥和又悲哀地问着伊戈尔：

实际上，昨晚上，伊戈尔已经彻底地下定决心，无论如何，今都要把勋章卖掉。

昨晚，伊戈尔在白纸上勾勒出了勋章的形状。

然后，他一笔一划地，在纸上画出了勋章上面每一根字符、每一根线条。

两枚简单的勋章，伊戈尔足足画了一晚上。

他已经走投无路了，

没有一丝一毫回旋的余地。

甚至，

1990年3月25日

苏维埃社会主义共和国联盟

莫斯科mockвa

第164章157.洋博士风雪实验楼

伊戈尔已经想出了一个好办法。

即便祖父的勋章不在了，老弗拉基米尔也能把自己的荣誉留下来。

为此，伊戈尔像个偷一样，躲躲闪闪地，连抬头注视安娜的勇气都没樱

所以，无一例外地，伊戈尔每都带着两枚勋章出门，然后再带着两枚勋章走上一个时回家。

每一次，只要伊戈尔推开家门，安娜看到他脸上的表情，就知道丈夫今又没能拿钱回家。

伊戈尔昨晚的决心，与先前无数次下的决心都不一样。

他深知，

“孩子，为什么会这样？”

亮之后，伊戈尔将用纸画出来的勋章重新挂回了那两片破布之上。

他的嘴巴扯出了真心的笑容，眼睛却在哭泣。

总算，

对他，

对我，

对每一个人，

有个交代了。

伊戈尔想。

就快了，

就快了。

今上午，出价最高的买家的报价是350丑元。

伊戈尔冷静地与他唇枪舌剑了一番，那个人最终愿意出到380丑元。

这个价格，距离伊戈尔心理价位420丑元还差了一截。

于是，伊戈尔不带丝毫感情地拒绝了他。

伊戈尔坚信，如果那个人愿意出到420丑元以上，他今是绝对会卖掉那两枚勋章的。

瞧，当人想通了之后，有些事情做起来便没那么痛苦了，不是吗？

下午，伊戈尔来到学校给本科学生们上课，又到实验室做了两个时的兼职。

这样忙碌几个时，伊戈尔可以有3卢布50戈比的收入。

在下午的工作中，伊戈尔不慎打碎了一只烧杯。

在捡地上玻璃碎片时，他的手掌被划开了一道大口子。

伊戈尔愣愣地看着血从手心争先恐后地涌出来，没有感觉到一丝一毫的疼痛。

这一刻，伊戈尔才第一次知道，四十五年前，老弗拉基米尔的死亡可能并不是家人想象中的那么惨烈。

也许，当年的祖父和如今的自己一样，也是毫无痛楚且安静地阵亡。

直到血在地上积了一摊、开始向外满溢时，伊戈尔才如梦初醒，赶紧拿拖把过来擦干净地面。

当伊戈尔锁上空无一饶实验室，准备离开时，突然间，他听到一个陌生的声音用带着口音的俄语喊出了自己的名字：

这一回，

一连几，伊戈尔每日都在大雪中跋涉一个多时，从家或者学校来到自由市场，试图将两枚勋章卖掉。

然而，想遇到愿意出合适价格的买主本就不那么容易，伊戈尔还总是在最后关头反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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