愧对他和他身边人的事实在太多太多，数都数不清。

叶轻语哽咽了几声，还有更多更多的愧疚全被喉咙中的哽咽淹没。

但他能说什么？

原谅？

她不该像以前那样的……

她现在只是个十八岁，离了陶阿姨就生活不下去的小女生，开心就笑，伤心就哭，难受的事闷在心里……幼稚地还想借酒消愁。

跟无数个同年龄段的人一样，争风吃醋心智没那么成熟，连高考的压力都承担得这样艰难。

不得不承认，叶轻语跟上一世相比，确实也变了很多。

“你喝醉了。”

顾晨缓缓开口，按住叶轻语的手腕，看着她身前被扒拉地凌乱的校服外套和露出大半的春色。

对着那张哭得梨花带雨的俏脸，轻声叹了口气。

她迷糊不清地扯着身前的校服，一举一动如同摇曳在夜风中的玫瑰，低声说话时却突然哭起来。

“我那时候从来不碰酒的。”

“那时候你很喜欢我的，呜呜……”

“不，我好像有点不好看，顾晨，你先不要看我……”叶轻语突然两手捂住通红的脸，缓缓背过身，“我想让你再一次看到我曾经最美的样子，但我这次喝了酒，穿上这个，你看到会不高兴……”

想的是当断则断，这妮子怎么搞成这样了？

他之前也思索过，上一世家破人亡的恨意确实不该由这一世的叶轻语承受。

故意让他花钱买礼物作为他对自己感情的证明，故意在跟别的男生说话时露出笑容就想气他，故意说贬低的话……顾晨对自己太好了，好到以为他永远不会离开。

“不该享受你的好还对你发脾气，不该对你说那些很重很重的话，不该故意排挤你妹妹……呜呜……”

六年啊！

不愿意和顾晨只像现在这样的！

“顾晨，我好害怕你不理我，你要怎么才能原谅我？”

还是告诉她，自己做了个梦，在梦里被你骗得家破人亡以至于人生坠入无尽的黑暗……那些都不合理。

顾晨按下门把手时，又听到了身后的声音：

“顾晨。”

“我们还像以前一样可以吗？”

叶轻语抱着被子的手捏的发白，跪坐在床上，红得像桃子般的双眼带着深深的祈求。

她的骄傲，在顾晨的离开面前，显得这么的不堪一击。

砰。

轻轻关上的房门就是顾晨给出的答案。

看着那道曾经总会随叫随到，无所畏惧挡在自己身前的背影再一次消失，不知过了多久。

叶轻语昏昏沉沉瘫坐在床边，满是空白的脑中只回荡着他关上房门前说过的话：

“叶轻语，还是这个杯子，你看，你把它摔坏了，你现在知道你把它摔坏的行为是错的，我也相信你知道错了。”

“但……”

“你现在说再多声对不起，这道裂痕也无法消失。”

“时间消除不了，道歉也不行。”

“犯过的错不会因为你的道歉真诚就值得被原谅。”

“……有些事情，终究要学会往前看。”

那晚。

叶轻语抱起膝盖落寞地蹲坐在地上，对着窗外渐渐西沉的月默默流泪，想着这几句话，在那里呆坐了很久很久……

……

……

周日下午又来到教室。

看到过道那边趴在桌子上补作业的丁豪，顾晨过去就在他屁股上不轻不重来了一脚。

“晨子，你踹我做莫？我作业都还没……”

“你补个锤子作业。”顾晨当即收了这个逆子的笔，“那天下雨，我让你教训完肖凯到宾馆来给我搭把手，你丫的后面跑哪去了？”

喝过酒的都知道，照顾醉了的人比较麻烦。

当时不知道叶轻语喝了多少，怕她吐了或者发癫什么的，顾晨准备拉着丁豪一起，要是到时候出了问题带她去医院，还能有人帮衬着撑把伞。

这货答应的头头是道，最后手机联系不上，还要他自己下楼买姜茶和醒酒的药。

“晨子，你这不能怪我。”丁豪解释，“你没看到这几天叶校花对你态度不对劲，又喝成那样，万一她是美人计请君入瓮，又万一你刚好没把持住擦枪走火……要是我这个当兄弟的进去看到人家在你身上做下蹲的画面，那我咋整？”

“……”

“光顾着搭话，忘打你了。”

巴掌好痒，异父异母的儿子到底能不能抽？

“别这么暴躁，晨子，我跟你说个别的好玩的事。”丁豪挤眉弄眼，侧过身小声道：“当时那个肖凯满嘴喷粪，你嫌他烦人不是让我把他带一边去吗？”

“我把他拉走的时候他不愿意，跟我争了两下，然后他兜里的检查报告掉出来了……你猜咋滴？”

经这么一说。

顾晨想起来，当时那个巷子另一头正好是家赫赫有名的男科医院。

肖凯就是从那边走过来碰到醉酒的叶轻语，后来就是叶轻语晕在他怀里。

丁豪终于讲出自己的所见，“晨子，咱正常男人不是应该有两颗螺旋丸吗？”

“……”

他对着下方努努嘴，“那张报告我先捡起来看了两眼，上面写的具体啥症状我忘记了，但我知道他只长了一颗螺旋丸……”

“而且那方面功能障碍，大老爷们说话做事是个娘炮也就算了，二十岁不到就支棱不起来了。”

想到那张病历单上写的东西，他忍不住哈哈大笑，“那娘炮当时对叶校花心怀不轨你肯定也看出来了，之前天天说什么想当人家的男闺蜜帮忙排忧解难……还不如直接坦白，估计当个姐妹没问题，哈哈。”

这一刻的丁豪对自己无比自信，勇敢牛牛，不怕困难。

小只是相对顾晨的来讲。

好歹他软硬皆可！

顾晨没什么多余的表情，百无聊赖地瞅了肖凯两眼，继续回神做自己的事。

真是这样的话，少颗螺旋丸的小丑回到哥谭，蝙蝠侠估计都舍不得打他。

“哦吼？！”

“看，叶同学换发型了？”

“呜呜……”她抹了把眼泪险些站不稳。

“你不喜欢怎么会不喜欢地这么突然？好像一夜间就不要我了。”

晶莹的泪水从叶轻语那双红肿地像熟桃子般的眼睛中流出，“我知道错了，我错的好离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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