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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1 章 Chapter 31

  • 作者:种瓜
  • 类型:短篇文学
  • 更新:04-25 00:11:28
  • 字数:13678

温书瑜忍不住打断他,弱弱问:“所以…是几号啊?”

陆知让缓缓沉出一口气,没什么情绪地说:“6月,23号。”

好吧。

问题好像也不是很大。

他默了下,似是随意地提起:“你生日,4月28号。”

陆知让掀起眼皮,低低“嗯”了声,“可以。”

温书瑜点点头:“好,那我快下班给你发消息。”

身后,陆知让微抬了下眉。

她居然开始看手机了。

陆知让深呼吸,也不说话了,低着头默默开始吃自己那份蛋糕。

温书瑜晚上还计划了要看书,把蛋糕吃完,盘子扔掉,站起身。

温书瑜挠了挠头。

他刚才既然没有因为纪念日的事不高兴,那就更不会因为生日吧。

而且…

“不知道诶…”

走出两步,她好像想到什么,回了下头:“对了,那明晚我们一起出去吃饭吧,就当补过纪念日?”

“需要吗…”

“还有…”

“还有身份证号第7位到第14位。”

“还有我的,luzhirang后面跟着的,也是生日。”

温书瑜点点头,没什么反应。

她拿起手机,一边吃小蛋糕,一边打开备忘录,把这个日期记进去。

而且,礼物是她逛街时随手买的。“随手”,是不是就意味着随时都会想起他。

思及此处,陆知让很快调整好心情,唇角再次小幅度扬起,抬手把餐桌上的柿子和别别赶下去。

农业大学的期末考试上周就已经全部结束,寒假来临,绝大部分学生都已经离校回家。

温书瑜平时工作的实验楼跟教学区和宿舍区本就相隔很远,近几天人越来越少。

但他们的项目进展缓慢,赵院长也建议把假期安排在年前几天,抓紧寒假的时间赶进度,不然等年后开学,有几个博士生还要忙预答辩的事,人手更紧张。

翌日,温书瑜在实验室待了几乎一整天,到下班时间,她给陆知让发消息。

几位学生也一边整理设备材料,一边闲聊,纷纷抱怨寒假期间食堂大部分窗口关门,每天就那几样菜,味道也真的难以下咽。

温书瑜听着他们聊天,也想起中午吃的那盘齁咸的麻婆豆腐,以及没有一块肉的农家小炒肉。

学生A:“我决定从今晚开始每餐都点外卖了,不然真对不起我死去的脑细胞们。”

学生B:“呵呵,点外卖也有风险,容易被偷。”

“东门的保安老是摸鱼,最近校外好像又经常有那种…

社会闲散人员。我昨晚上点了一份水饺,外卖员都给我拍照了,结果我过去拿的时候就没影了。”

学生A:“那把地址填到北门呗,北门好几个保安看着呢。”

学生B:“…哥,北门离这儿三公里,现在校内巴士也停运了,走过去拿吗?那我可能路上就嗝屁了。”

温书瑜已经穿上外套,朝他们挥挥手:“我先走啦。”

“温老师您慢走!”

等温书瑜走远后,两个学生压低声音。

学生A:“呜呜,温老师简直太可爱了…”

学生B:“友情提醒,人家已婚。”

学生A:“我知道啊,我就说说都不行,已婚我就不能夸了吗,尊师重道!想什么呢你!”

……

实验楼的确离东门最近,门外两百米也正好也地铁站,温书瑜每天上下班都是走这个门。

但因为离教学区和本科生的宿舍区很远,平时人也不多。

她刚下楼,收到陆知让的消息:【我到了,今天开得白色车。】

温书瑜:【好,我很快就到。】

她拉好羽绒服的拉链,快到东门时,隔着铁栏杆就看到了三五个很奇怪的人,蹲在马路边,像是从乡下过来找工作的,穿着破旧,甚至还带着…锄头和扫帚之类的工具。

温书瑜没多看,移开目光去找陆知让的车。

没想到,刚迈出东门一步,那几个人就站起身,齐齐看向她。

温书瑜愣了下,还没反应过来,其中一个中年女人就朝着她大呼一声:“就是她!”

其余人拿着镰刀扫帚,直接朝她冲了过来。

东门设置了门禁闸机,出门不需要验证,进门需要刷卡。

温书瑜正想退回校门里,从包里找教职工卡的功夫,那几个人已经冲到她面前。

为首的中年女人穿着黑色棉袄,表情的语气都充满戾气,“你是温书瑜不?”

温书瑜都懵了,“…你们找我有什么事吗?”

中年女人:“我是张诚他妈!我儿子是不是被你开除的!”

“?”

温书瑜:“他是因为考试作弊,被学校被开除的,不是被我开除。”

中年女人朝她脚边啐了一口,“那还不是你诬陷的!看着年纪轻轻,长得也人模人样,心肠怎么这么歹毒呢?看我们农村出来的大学生好欺负是不?”

“我们家张诚从小就学习好,考试还需要作弊吗?他都跟我们说了,就是因为监考老师看走眼,他才被当成作弊开除的!”

“……?”

女人的嗓音过于尖锐洪亮,温书瑜被吼得耳朵嗡嗡的。

她觉得这群人不可理喻,无法正常沟通交流,从包里找到校园里,打算刷卡先进去。

温书瑜刚抬起手,一把被女人大力按住肩膀,“心虚了想跑是吧?我儿子好糊弄,我们可不好糊弄,这事儿咱们没完!”

她被那一掌按得

肩膀都痛了,睁大眼,脑袋一片空白。

温书瑜从小到大都没遇到过这种事情。

“你先放手啊…”

正用力挣脱时,身后一股更大的力量把她拉过去。

陆知让黑着脸,神色冷到极点,挡在了她身前。

“你们什么意思?”

中年女人更激动了,近乎咆哮道:“还有帮手是吧?行!当我没带人来啊?”

后面三个男人抄起家伙就上了。

都是成天干体力活的,拿着镰刀扫帚朝陆知让挥过去。

陆知让什么工具都没有,徒手抵挡了一会儿,脸颊被镰刀划了一道小口。

温书瑜快急哭了,看到保安亭那边有人来了,立刻扬声叫两个保安过来。

三对三,那些人没多久就被制服。

但他们混战的某个瞬间,温书瑜都惊呆了,没想到陆知让打起架来会是这样。

平时很温柔的一个人,现在动作凶狠又毫不留情,感觉充满力量…

她抬头看陆知让,他脸上的伤口不大,但微微渗着血,白色的毛衣也被弄得脏兮兮的。

温书瑜眉头紧皱,鼻尖有些红,眼中的惊慌还未散去,语气充满急切的担忧:“陆知让你还好吗?”

陆知让把她拉过来,攥着她的手,摇头:“我没事。”

“这些人是谁?”

旁边,女人还在声嘶力竭地喊叫,指名道姓地控诉自己儿子被她诬陷到开除。

引得街边经过的路人都频频往这边看。

保安把那三个男人控制住,连忙过来道歉:“你是老师吗?实在不好意思,我们刚去另一边…巡逻去了。”

温书瑜差不多回过神,让自己镇静下来,给院里的行政老师打电话。

保安也分别去报警和联系保卫处负责人。

马老师很快就接了电话,温书瑜简短地给她说明情况。

马老师:“诶哟,怎么会这样,温老师你人没事吧?”

温书瑜应道:“我没事。我…先生刚好也在。”

她下意识看向身边的男人,声音小了些,“他受了点伤。”

电话里,马老师焦急问:“伤得重吗?”

温书瑜偏过头,又仔仔细细看了下,确认他只有脸上有一处小伤,“还好,不算重。”

马老师:“那就好那就好,温老师您放心,出什么问题学院都会负责的,我现在回去处理这件事,我们保持联系。”

保卫处的负责人也很快骑着电动车赶到,带来了更多保安,把闹事的四个人带去了保卫处。

温书瑜牵着陆知让一起过去,路上,给他大概讲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男人脸色很沉,压低声音:“太危险了。”

“之前怎么没有跟我提过。”

温书瑜紧抿嘴唇,惊魂未定,小声说:“我也没想到会发展成这样…”

陆知让表情依然严

肃,握紧她冰凉的小手,语气尽量温和,安慰道:“没事,我们先等警察过来解决。”

有他在身边,温书瑜好像也安心了些,用力点点头:“好。”

没过多久,马老师和两个民警一起过来了。

校门口有监控摄像头,虽然清晰度不高,但足以看清他们闹事的全过程。

尤其是女人对着温书瑜大喊大叫,以及陆知让过来之后三个男人抄家伙先动手的情形。

民警大致查看陆知让受伤的情况,又确认他浑身上下只有脸上那一道小伤,远没到刑法中轻微伤的程度。

只是这四人企图殴打和伤害很明显,如果温书瑜和陆知让不和解,要对他们处罚款和拘留。

民警询问是否和解时,陆知让一个“不”字刚毅然决然地说出口,旁边的女人哭着开始嚷嚷。

“这还有天理吗,我儿子被他们诬陷开除了,现在还要送我们全家去坐牢,你们城里的人民警察也都向着这学校是吗——我们贫苦老百姓可怎么办啊!”

警察叔叔听到这个情况,继续过去了解。

马老师也很快说:“张诚这个学生确实是考试时使用电子设备作弊,我们考场都有监控,不光温老师看见,摄像头也拍的很清楚。”

保卫处的负责人赶忙去调取当时的监控,考务科的老师也正在路上。

虽然民警警告了他们不要大吵大闹,但四个人都抽噎着蹲在地上哭,嘀嘀咕咕说着听不懂的方言。

温书瑜抬眸看了眼陆知让脸上的伤疤,虽然不严重,但也不知道拖久了不消毒处理会不会感染,毕竟伤到他的那把锄头那么脏…

温书瑜缓慢走到民警面前,先开口:“我们可以先去医院吗?情况刚才也都说清楚了,后续还有需要配合的我可以再过来。”

这边确实也不需要他们全程在场,而且照现在的情况,还不知道要处理多久,院里的领导刚才也打电话说要过来,警察点头说他们可以先走。

车还停在东门,出了保卫处,温书瑜紧紧挽着陆知让的胳膊,跟他一路过去。

上车之后,终于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透过车窗看见那扇校门,陆知让又想起刚才的场景,偏头看着她,先开口,懊恼道:“对不起,我刚才在看手机回消息,没及时看到你那边出事。”

温书瑜摇摇头,深呼吸平复心情,也看着他,小声但很认真地说:“还好今天你过来了…”

不然,在保安回来之前,真的不知道那个女人会怎样纠缠她。

陆知让表情很凝重,片刻后低低开口:“万一今天我没有来接你,你是坐地铁回家,那…”

他靠在座椅上,阖上眼,完全不敢往下想。

温书瑜从来没见过他这么严肃的表情,咬了下唇,“这确实是很小概率的意外事件。其实,这件事本身跟我也没什么关系的。”

陆知让睁开眼,偏头看她,似乎是在思考什么。

温书瑜

目光落在他的伤口上,赶忙道:“我们快去处理一下你脸上的伤口。”

“哦,对。”

陆知让这才想起这件事,拉开遮光板的镜子。

很小一道血痕,就在颧骨的位置。不只有伤,而且打完这一架,他头发也有些乱,看起来灰头土脸的。

他对着镜子看了一会儿,皱起眉,低低问:“是不是很难看。”

温书瑜认真看了看,“不会啊。”

还是很好看的样子。

陆知让又抬起手碰了一下,左右照照镜子,把遮光板拉回去,“算了,没什么事,回家再说吧。”

“先去吃饭?”

温书瑜摇摇头,认真道:“不吃了,还是去医院处理一下吧…”

陆知让:“这么小的伤口,不用去医院。”

温书瑜坚持:“不行,很容易细菌感染…我们先去医院再回家。”

陆知让转头,看到她脸上关切的神色,扯扯嘴角,妥协道:“好吧。”

车子行驶了一会儿,温书瑜脑海中还是刚才的画面。

没经历过这样的事,她确实吓得不轻…

车子快开到最近的医院,陆知让突然出声:“以后我每天过来接你。”

“啊…”

温书瑜咬了下唇,轻声:“不用吧…我每天下班的时间都不一定,上班也很早,有时候还会去图书馆查资料,而且你也不是每天都有空。”

闻言,陆知让又沉默一会儿。

停到医院的停车场时,他再次出声。

“那就给你配两个保镖。”

温书瑜:“……?”

保镖?

“这就更没必要了…老师而已,又不是什么高危行业,遇到危险的概率真的非常小。”

两人分别拉开车门出去。

陆知让没再说话,但默默拿起手机,翻出陆明礼的聊天框。

……

他们去的是开发区最大的一家医院,门诊的时间已经过了,外科急诊室门口一片惨烈的景象。

有骑车撞到石头飞出去摔骨折的,有在家做菜不小心切断手指头的,还有打架斗殴浑身挂彩被民警带着过来的…以及,陆知让这个脸上被划了一道一厘米小伤口的。

所以,轮到他们进诊室的时候,连医生都露出无奈的表情。

很快检查了下伤口,简单用酒精清理,又用棉签帮他涂了点碘伏,就算是结束。

一两毫米深的小伤,而且是露在外面的,破伤风也不需要打。

急诊排队的原因,外面天色渐黑,从医院出来,从小区附近的餐厅打包了几样菜带回家。

吃饭的时候,温书瑜就接到马老师的电话,询问他们的“伤情”,以及告诉她事情的处理结果。

张诚是从邻省的贫困县考过来的,家里经济条件很差,除了他之外下面还有三个弟弟,但父母只能供得起他一个人读高中,弟弟们初中毕业就进城打工或是在

家务农。

他被农业大学录取时,村里还摆了流水席?_[(,把他的考取名校的“事迹”写进了县志。

父母望子成龙,三个弟弟也指望他毕业后赚钱给他们盖房子娶媳妇。

张诚从入学起就没拿过家里的钱,都是靠助学贷和奖学金生活、交学费。

今年期末考科目多,有一门没来得及复习。但学校评奖学金的要求有一条就是每门必修课成绩在70分以上。

张诚考试前几乎连续通宵复习一整周,到考试周精神恍惚,冲动之下把手机带进考场,藏在试卷下面偷偷查答案。

后来,收到开除处分时,他不敢跟家人说,又不知往后怎么办,回家后偷偷喝了农药企图自杀逃避,万幸被家里人及时发现。

但家人问他原因时,他还是不敢说实话,最后支支吾吾把责任推卸给监考老师。

温书瑜听完,轻轻叹了声气,“那现在怎么办?”

马老师在电话里说:“校办的老师已经过来一起劝导处理了,让闹事的家长把张诚也叫来了,现在还在安抚学生和家长的情绪。”

温书瑜问:“好,辛苦你们了。需要我再过去一趟吗?”

马老师:“暂时不用,我们这边处理就好。这事也怪我们,当时没有仔细核查家长的身份,没把处分决定通知到位。张诚给我们的家长联系方式也是他从网上随便雇的人,所以他父母一直不知道情况。”

“温老师您没事就行,剩下的事交给我们。您也别多想。”

挂断电话,温书瑜跟陆知让也同步了信息,而后,不太有底气地说:“…感觉,我好像做了一件不太好的事。”

陆知让看着她,温声说:“你做得没问题。至于前因后果,也不是你考虑的范围。”

“这都是这个学生自己的选择,后果也是他必须承担的。”

温书瑜点点头,小声:“嗯…我知道。”

想到找茬的那四个人,她还是有点生气和后怕,但想到那个学生,虽然理智上认为不值得原谅,又莫名会有点惋惜…

她好像无法承接如此复杂的情绪,决定把注意力转移到正事上。

晚饭吃完,温书瑜郁郁寡欢去书房,打开一本专业书,一直看到睡觉的时间才出门。

陆知让已经洗完澡,躺在床上。

三只毛孩子也自觉找到了自己的位置,舒舒服服地趴好。

温书瑜站在门口看到这样的画面,内心好像都柔软了,今天的不愉快也被冲散许多。

她加快速度洗漱完,也回到主卧,躺进被子里。

他们的床很软,像是陷进温暖的棉花团一样,整个人瞬间放松下来。

“陆知让,我们睡觉吧,好困。”温书瑜打了个哈欠,轻声说。

男人应了声“好”,抬手去关灯。

虽然今天发生了那样的事,但温书瑜也确确实实累了一整天,心力交瘁,没有因此失眠。

陆知让听到身边女孩儿均匀的呼吸声,也安心睡了过去。

只是,睡到半夜的时候,温书瑜突然叽叽咕咕哼了几声,浑身颤了一下。

两只猫被她吵醒,陆知让也迷迷糊糊睁开眼。

他翻了个身,看到温书瑜在睡梦中紧皱着眉头,像是做了什么噩梦。

陆知让正犹豫要不要把她叫醒时,温书瑜眉眼似乎已经舒展开,但是,把怀里的柿子抱得更紧。

柿子像是被勒到喘不过气,胖乎乎的身躯艰难地从她胸口挪出来,换了个位置睡。

温书瑜闭着眼,手来回摸索,像是在床上寻找什么。

片刻后,她摸到了放在枕边的毛绒玩具,又把玩具抱进怀里。

陆知让思考一会儿,迟疑着半撑起身子,眉梢微动,轻轻把她的毛绒玩具也抽走,侧身躺回去,静静看着她。

温书瑜仍然没醒,但再次皱起眉头,翻了个身,又开始在床上摸。

随后,她顺理成章地摸到陆知让的肩膀。

温书瑜停顿一下,伸直胳膊,乖乖抱住陆知让。

她又调整了会儿位置,侧脸贴在他胸口,单手抱紧他的腰。!

陆知让看她一眼。

“你好像也没有告诉过我。”温书瑜小心翼翼地说。

陆知让把一碟小蛋糕推到她面前,闷闷地说:“结婚证上就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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