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冕道：“早些年灭了几个山寨，加上这些年暗地里的产业，攒下了这些。除了这些，还有许多田产，商铺，镖局，京城还有两间票号，这些还来不及处理，都有人管着，到时候让蓝娘都卖了，给你们分了。”

李寿忽觉不对，问道：“爹，家里是出了什么了不得的事了吗？”

话音未落，李冕忽觉气血上涌，一口鲜血喷出，李寿当时便乱了阵脚：“二哥，快叫人去请蓝娘！”

不等李盛转身，李冕一把抓住他，十分着急地说道：“你们的娘一直不想让我把身世告诉你们，可事到如今，我也不得不说了。你大哥不知从哪里知道了身世，偷了我那半本心法，已经在暗地里杀了不少当年的仇家。我已武功全失，拦不得他，所以才想让丛珊嫁给林家，希望林家看在丛珊的份上，今后能够保住你大哥。可如今我也撑不了多久了，你兄弟三人一起长大，可千万要看在兄弟情分，莫让你大哥走上歪路，落得英年早逝的下场。以后爹不在了，你们兄妹虽无血缘，还是要看在爹娘的面上互相守望相助。找丛珊回来，还要不要她嫁给林家，你们兄弟决定。”

李冕道：“倒也没什么其他的，只是我推算自己大限已到，有些事总要和你们交代一下。”

李冕俯身搀起李盛，说道：“老二是那年柳州闹饥荒时在死人堆里捡回来的，救回来时就剩一口气了，大夫都说救不活，是你娘坚持，才活了下来。”说罢，并未理会号啕大哭的李盛，又看着李寿说：“老三，你过来。”

李寿不知道该用什么心态面对父亲，十八年建立的一切似乎轰然坍塌。

李冕从怀中掏出一枚剑穗放在他手上，说道：“你是泸州文家的老二，原本应该叫文墨竹。当年你父亲受人胁迫，不得以遣散了家人，两个孩子也都分开送给他人抚养。我与你父亲交好，他便把你托付给了我，那时你才六个月。你还有个姐姐，叫文墨兰，如果你想去找她，就去云南柳家……”

李冕答道：“丛珊四岁时，我本有机会得到后半本心法，恢复功力，却一直被仇家追杀，你娘为了护我，拼尽一身真气，终于力竭而死。后来我千辛万苦搭上了朝廷，才护下你们兄妹四人。我对不起你娘，也对不起你们。”

想到娘，兄弟二人皆已泪流满面。

“还有一事，你娘不让我告诉你们，但我已来日不多，况且为了丛珊，”李冕顿了顿，接着说道：“你们兄妹四人，只有丛珊是我和你娘的孩子。”

进入祠堂内，父亲却并未让二人上香磕头，而是径直带领二人来到了院落内一处不起眼的杂草前。

他转动假山里的机扩，草丛便向两边分开，出现了一道带锁的门。

兄弟二人自是惊讶，父亲却仍是不发一言，只是掏出钥匙，打开了门，接着深深叹了口气，说道：“进去吧。”

李家的宗祠设在院内最深处，徒步走过，兄弟二人皆是不语。

李寿犹如听到了晴天霹雳，动都未敢动。李盛却马上反应过来，跪倒在李冕面前，说道：“爹，你说的是真的吗？”

李冕拍拍李盛的肩膀，继续说道：“你大哥出身于江南刘家，那年刘家被南离山灭门，我终究是去晚了，只在一口缸中救出了你大哥，我把他带回来原想托付给其他人，但你娘十分喜欢他，便改了名字留在了家里。”

李寿差点惊掉下巴，不等他开口，李盛便先着急起来：“爹，咱家哪来的这么多钱？”

李寿看看二哥，发现二哥也是目瞪口呆。

李冕坐在洞口的椅子上，缓缓说道：“你们兄妹四人，夜明珠一人一颗，金子一人一箱。”

李寿问道：“那怎么没叫大哥？”

李冕偏了一下身子靠在椅背上，说道：“我年轻时急于求成，偷了师傅的半本心法残谱，练成了一流的武功，到处与人决斗，几乎掀翻了整个江湖，结了不少仇家。后来师傅找到我，说那半本心法本就不全，虽然威力无比，却也伤了根基，功力会在二十七岁后日见消散，身体也会越来越差，时至今日，我已是强弩之末，几乎使不出什么真气了。”

兄弟二人齐齐点头，李冕似是心事已了，淡淡地说道：“你们也长大了，我也好和你娘交代了……”说完便晕倒在了李寿怀里。

天气越来越冷了。三日后，青云派掌门李冕病逝在府中，江湖中人皆来吊唁。

一切事宜皆由蓝娘打点，府上倒也井然有序。

兄妹四人立于堂前接待众人，大哥依然看起来心事重重，小妹却是泣不成声，一直怪自己太任性。李盛二人心思复杂，不知该怎么办。大哥是一定要救的，但丛珊，也绝不该嫁给那浪荡公子。更是不知道，大哥和小妹知不知道二人的身世。

落雪了，偌大的青云山更显萧条。丧事已了，派中元老还在讨论帮主之位由谁担任，兄妹四人却是谁也没搭话。良久，丛珊问李寿：“三哥，爹是生我气了吗？”

李寿看着那双大眼睛，不由得眼眶一热：“没有，爹也很后悔，不应该逼你。”

李寿刚想抬手摸摸小妹的头发，却被穿堂而过的罡风险些吹了个趔趄，李寿忙稳住下盘，一把将李丛珊护在身后。

这由内力化为的罡风穿堂而过，却是直奔堂中的排位而去。大哥快手拔出双刀齐齐斩去，终是在排位被毁前挡住了这一招。

大哥怒极，说道：“来者何人，竟然敢毁我父灵位？快快现身，我定叫你血溅五步！”

空中远远飘来一个女子的声音，空灵清透，内力却是极为深厚：“若不是他这些年隐姓埋名，我早已让他血债血偿。不想当年那个一文不名的李存玉，居然成了名动江湖的李冕。”闻言，李善却觉得五雷轰顶，几欲站立不住。

李寿强忍泪水，问道：“娘是怎么死的？”

进入门内，刚开始是条向下的极窄的通道，只容得两人并排通过，又走了五六百步，转个弯，却发现前面出现了一个空旷的空间，此处应是在地底，却是明亮如白昼。定睛看去，却见四面墙上各放置着一颗硕大的夜明珠。李寿惊呆了，家里虽然开山立派二十余年，可这夜明珠可并不像是靠门派之力能获得的。再向前望去，地上摆着四口足有一米见方的大木箱，父亲走过去打开一个，二人差点就惊掉了下巴。

那里面满满的金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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