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那天你不是说我做的花椒鱼好吃么，正好今天有空。今天小余回来，带了几瓶好酒，中午一起喝点。”王大爷脸上的褶子都笑平整了，连挥锅铲的手更卖力了。

“耶，今年小余给你买酒了？这小子今年上道哦，看样子挣了些钱。”

余华南礼貌性地回答了几句，就往陆青程的办公室走去，他站在门口敲了几下，里面无人应答，只犹疑了几秒，果断拧上了门把手。门刚一打开，余华南就被扯入一个温暖的怀抱，脸颊被结结实实印了一个吻。

“你有病啊，在医院、公共场所，能不能注意影响。”余华南一巴掌推开又要凑过来的嘴巴，看着面前撅着嘴巴索吻的人，说好的高冷禁欲的医生呢？抛开这身白大褂，简直就是一人形哈士奇，“你知不知道，你戴上项圈就是一二哈，尤其是斜着眼睛看人的时候，简直一模一样。”

“有几个钱就乱花，跟我们大发一样，也不知道存钱，哎，你们小辉不回来过年？”

想到某人还在医院瓜兮兮地上班，哎，有点可怜，今天心情好，去给他送饭吧。余华南犹豫了一下，要不要给他说，但转念想了一下，还是算了，搞得自己多关心他一样。

或许是临近过年的原因吧，去医院的那条路上，行人明显少了很多，以前公交车在路过几个大的十字路口时，还会有点堵车，但是今天，一点不堵，一路开过去都是绿灯。

“耶，小余，今天亲自来给陆医生送餐了哇？你不知道，没有你的日子，陆医生简直是茶饭不思，吃嘛嘛不香，送来的饭都吃不完。”一进医院，余华南就碰到了熟人热情地给他打招呼，是那个爱吃零食的护士。

想到车，余华南耳朵红透了，有时间去买点药材补补，这样下去，要不得，这才几天，自己就有点受不了了，总感觉腿软。

“小余，拿碗收拾桌子准备吃饭。”王大爷端了一个大的不锈钢盆从厨房里出来，对发呆中的人喊了一嗓子。

余华南对王大爷挤眉弄眼，做了一个我懂的表情，然后说：“大爷，我就不在这里做电灯泡了吧，你们吃，我装点菜回店里吃。”

往年，年货是余华南自己准备的，只是今年，有人帮他准备，他自己不用操心。

中午，王大爷很开心，准备亲自下厨弄几个拿手好菜，说要和余华南喝开心。

王大爷在厨房里挥动着锅铲，一边扯着嗓子喊，“小余，你去喊你徐嬢过来吃，她一直念叨想吃我煮的花椒鱼，去叫你徐嬢。”

陆青程把余华南送到永安路，自己就去上班了，余华南把买好的年货一样样往王大爷家搬，顺便给徐嬢、刘嬢那些平时对他多有照顾的嬢嬢大爷些提了一箱牛奶、一些水果和坚果。在永安路的这些年，附近的街坊没少帮助他，尤其是那些热心的嬢嬢，还给他介绍零工，永安路对他来说，意义非凡。

徐嬢佯装嗔怪，抄起手边的衣架就要打人的样子，“你这孩子瞎说什么，什么电灯泡，怪不好意思的。”

余华南拿保温桶装好饭菜，路过王大爷身边的时候，拳头一捏，“大爷，你加油，红酒配徐嬢，你们慢慢吃，慢慢聊，我要很晚才会回来，多聊会儿。”然后笑着跑了，身后传来王大爷笑骂的声音。

“老王，我多远就闻到香味了，今天整得有点丰盛哦，这么多菜。”

“徐嬢，你来得正好，大爷正让我去喊你吃饭，今天中午王大爷亲自下厨，煮了你最喜欢的花椒鱼。”余华南顺手接过徐嬢提的水果，往厨房的方向努努嘴，“王大爷虽然没说，但我知道，他是特地给徐嬢你做的花椒鱼。”

“你这小子，胡说八道什么，分明就是你回来了，你王大爷高兴。”她话虽如此说，但上扬的嘴角一点掩饰不了她内心的开心，小心整理了一下衣服上的褶皱，往厨房走去。

“哎，他们公司年三十还要上班，新闻又在说暴雪，干脆就让他别回来了，我一个人清静。”

……

“南南，你这可冤枉我了，我啥时候斜着眼睛看你了。”陆青程扪心自问，他看余华南的时候都是盯，各种盯，“再说，我哪敢斜着眼睛看你。”

“不是看我，是看许慎之家的德牧，你们三，一个二哈，一个金毛，一个德牧。”余华南无视身上的人形挂件，一步步挪到办公桌旁边，把食物从兜里掏出来，还是热乎的。

“你要说我像哈士奇，那你就是我的肉骨头，又香又好吃。”陆青程脑袋在他胸口蹭了蹭，舍不得撒手。

“陆青程，你给我站好。”余华南搓了搓手臂，一脸嫌弃的表情。

从陆青程观察许慎之那家伙和他对象的相处模式得到的经验，只要一叫全名，就是许慎之要爆炸的时候。现在，余华南也叫自己全名，陆青程立马规规矩矩站好，不敢造次，脸上挂上讨好的笑容，一边帮余华南捏肩，一边说：“南南，我知道错了，下次一定改。”

“你不是说你每天中午都会叫跑腿给你送饭么？今天的跑腿呢？你的饭呢？所以，你就是骗我同情是吧？”余华南打量一圈，并没有看到陆青程说的外卖，不由得气恼。

“不不不，你听我解释，我看到你来了，就没点外卖。”陆青程委屈巴巴指了一下余华南手腕上的表，又点开自己的手机界面，上面显示一个红点正位于三医院，“南南，你不知道，没工作的时候，我就盯着手机看，看到你今天要来医院，我真的好开心，你已经二十三天没来医院给我送饭了。”

他已经养成一个习惯了，在饭点前的一个小时里，一有空闲就盯着手机上的红点看，红点往三医院移动，他心情立马愉悦，工作起来也是干劲满满，红点不往三医院移动，他就熟练掏出手机，开始打电话叫外卖。他买了个餐盒放在饭店，已经跟老板达成共识了，用餐盒给他送饭，对外就说是余华南做的，只是他最近比较忙，没空来给自己送饭。

啊？已经有这么久了么？

余华南心中愧疚，但嘴上依旧不认，“这怨谁？还不是怪你。”要不是这人扰乱他的心境，几乎日日夜夜，怎么会这样，现在还卖惨。

“算了，你那么辛苦，我吃食堂也没关系的，虽然食堂的饭菜没有你做的好吃，但是我不想让你那么辛苦。”陆青程拉着余华南的手，伸进宽松的白大褂，“你摸摸，腹肌都瘪了，是不是瘦了很多。”

余华南的手往上移动，按压了一把，胸肌似乎确实没有以前大了，他刚想把手抽出来，陆青程隔着衣服按住他的手，“我的心跳得好快，南南，你知道吗，这颗心只为你跳动。”

瞬间，余华南身上一股鸡皮疙瘩爬起来，他不自觉地抖了一下身子，“我的神，你能不能好好说话，别整这些土味，受不了，受不了。还有，以后你说话不准给我夹，真的很欠揍。”

“你不喜欢么？”陆青程显得有点失落，声音明显兴致不高，“可是我看网上的大V情感博主说的，男人就喜欢这种声音，轻声细语，会增加男人的保护欲。”

“喜欢，喜欢，赶紧吃饭，也不知道你从哪里学的土味，增加保护欲，起码得是萌妹子吧，你一个一米八几的大男人，说话正常一点。”余华南看了一眼比自己高一个脑袋的人，不爽，边抱怨边把人按到椅子上，“王大爷做的菜，你尝尝。”

“我看短视频上面，这些情话教学点赞量每个都是破万的，还有主播也是这么说，好多人给他刷火箭飞机和大炮，有个很火的爱情教学主播，人家一场直播不知道挽救了多少吵架的小情侣，还帮上千对单身青年脱单。不过看来你不喜欢这种模式，我换个主播，一定会让你满意的”

余华南扶额，很无语：“你别看那些有的没的，谈恋爱是两个人真心相待，不是耍嘴皮子。”

“那我怎么做，你才会开心，更喜欢我一点，才会同意跟我一辈子。”

“两个男的，又不能结婚，说什么一辈子，现在说这些都太早了。要我开心可太容易了，两个人平平安安，你不搞那些幺蛾子，努力挣钱，以后争取有自己的房子，老住人的房子也不是一回事。”余华南一直盘算着过完年找点事情做，攒钱买属于两个人的房子，退一万步讲，万一以后两个人分手，好歹也有自己的事情干。

“南南，其实……”

余华南打断了他的话，怕他多想，“你别多想，我就是随口一说，现在房价这么贵，哎，再说吧，反正我们现在年轻，总有一天会在这个城市有自己的家，慢慢来。”

余华南手指快速往下翻，边刷手机边说，“今天我不回来了，我跟王大爷说好了，跟他一起吃晚饭，晚上跟他小酌一杯。”

陆青程不动声色用余光瞄了一眼他的手机界面，有些吃味地说：“嗯，知道了。”

只是沉溺于短视频的余华南并没有觉察到有什么不对劲，他的注意力完全在视频里面乱扭的人身上，脑子里不知道在脑补什么，胡乱应付着：“你别这样，王大爷年纪大了，大发在部队，过年也回来不到，所以……”

“我知道，你只管去就是了。”尽管他话说得坦荡，但余华南还是敏锐地感受到了他有些不开心，把手机收起来，“就这几天，你不要这样，以后有大把的时间陪你。”

陆青程收拾着餐具，边说着，“人情感主播说了，要给另一半足够的自由，只要他还愿意回家，就说明他的心还在你身上，还在这个家里，男人不能既要又要，道理我都懂。”

“嗯，就这几天，过完年我就回来了，再说你不是也加班么，我一个人在家无聊。”自打两人互相表明心意以来，这段时间，几乎天天夜夜，余华南实在有点受不了了，这人跟打桩的机器一样，都不知道累，越做越生龙活虎。

真的是，人比人气死人，惹不起还躲不起么，躲几天算几天。

晚上，余华南小酌了几倍，跟王大爷谈天说地，听他讲过去的事，一直到九点才回刺青店。

他刚收拾完躺到久违的小床上，电话就响了，不用猜也知道是陆青程那家伙打来的视频。

余华南抽了个枕头斜靠在床边，一手搭在眼皮上，挡住刺眼的光，懒洋洋地说：“喂，小橙子。”

“老公，你睁眼看看我。”一个甜腻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来，吓得余华南一激灵，以为自己出现幻听了。

只见视频里，露出一条穿着白色丝袜的脚踝，涂着红色指甲的手从脚踝慢慢往上滑动，角度越来越往上，交叠的双腿，散开的镶边裙摆，另一只手在玩着一条毛茸茸的长尾巴……

余华南喉结一动，咽了口唾沫，人瞬间精神不少，一股暖流往下腹窜去。

只是画面停在散开的领口位置就不继续往上了，那里被挤出一道小小的沟，似乎注意到余华南盯着那里在看，画面里的人夹紧双臂挤了挤，更深了。

“老公，好看么？”陆青程夹着嗓子甜腻腻地说，视频里面的身体在椅子上轻轻地扭动着。

“好……好看。”余华南跟随本意咽了咽口水。

陆青程的身体，余华南很熟悉，腹肌胸肌很漂亮，一双长腿笔直且有力，并不是那种大块大块的肌肉腿，这白色的丝袜穿在他身上，倒是不违和。视频里的人站起来，画面随着他的步子转换场景，很快就到了一个透明的大的玻璃罩子，手机似乎固定在一个位置，画面正好可以看到那个一直到天花板的圆柱形玻璃罩子，只是始终看不清他脸。

余华南呼吸有点急促，紧紧盯着视频里面的人。

那道身影迈着细碎的步子踏进那道玻璃罩子，从头到尾，都没看到他的脸。

陆青程的声音听得很清楚，似乎就在余华南耳边响起，吻着他的耳心，“你要干嘛？陆青程。”

只是，没人回应他。

陆青程不知道按了什么，从玻璃罩上面飘落了一片片雪花，整个玻璃罩子开始慢慢地旋转，就像一个八音盒，雪花、粉色女仆装，可惜是背对着摄像头。

等终于旋转到脸正对着视频的方向，余华南刚喝下去的水一口喷了出来，明明刷的那些爆改视频，里面的男人妆发齐全之后个个都是娇俏的模样，到陆青程这里……不合适的假发、坚硬冷峻的脸庞、紧抿的唇涂了大红的口红，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偏偏声音又是娇滴滴的。

余华南抹抹嘴，“陆青程，你给我正常一点，卧槽！辣眼睛。”

“老公，你不喜欢么？”

“谁叫你这样打扮的，看着真的……顶。”实在是找不到合适的词汇形容。

“可是中午吃饭的时候，你刷女装大佬的视频看得挺开心的啊？难道说，你喜欢看其他男人穿女装，到我你就觉得恶心，是不是？”这话说得很哀怨。

“中午？我啥时候刷女装大佬的视频了？”余华南满口否认，忽地一想起，中午好像是刷到了，短暂地瞄了一眼，“我就瞄了几眼，大老爷们儿穿女装……”还怪好看的，但前提是有专业的妆发啊，余华南实在是说不出口，怕伤了他脆弱敏感的自尊心。

“我不管，以后只要我发现你在看这些，发现一次，我就穿一次女装，直到你的眼睛里只有我一个人。”

“行行行，以后只看你一个人，谁都不看，除了你其他人在我眼里都是大便，行了吧？赶紧去换衣服。”

“难得穿一次裙子，我个人觉得还挺好看，不能浪费，所以……”说到这里，里面的人停顿了一下，“现在，老公，你的手抚上了我的脚踝。”

八音盒里的人弯腰下去，发丝垂落胸前，肩带滑落，他的手抚上脚踝。

“接着，你要撕烂我的丝袜。”

那双手往上，捏住丝袜一扯，一声布帛撕裂的声音响起，就像是八音盒的乐音，然后是另一条腿上的丝袜以同样的方式化作碎布，被一手扬起来。

只有吞咽口水的声音，看顺眼了，居然会觉得有点……诱惑，余华南活了二十多年，第一次get到了丝袜诱惑。

“接下来，老公，你还想做什么？让我猜猜。”

余华南已经震惊得说不出话，怔怔地看着画面，没想到，白日看起来一本正经的陆医生，私底下居然是这样，好歹一个屋檐住了那么久，居然没发现他有这样一面，看顺眼了，这女装在他身上，还……不错，前提是抛开他近一米九的身高不谈。

“我猜，老公想看看里面穿的什么么？想看么，老

余华南没有进厨房，把东西放屋里就蹲在外面听里面的唠嗑，他那天晚上只是顺嘴提了一句要买年货，要回永安路过年，没想到陆青程就上心了，昨天趁中午休息的时间去买了一后备箱的年货，甚至车子后座也堆满了。又是牛奶、又是坚果礼包、又是水果、又是红酒，幸好他的车空间比较大，要不然还放不下。

“晓得了，大爷。”只是余华南才走到门口，就听到徐嬢的声音，“老王，我儿子寄了几箱车厘子回来，带一箱你尝哈。”

果然，刚跨出门，就看到徐嬢穿着她的红色战袍，手里还拎着一箱水果，看到余华南有点惊讶，或许是没想到余华南会在这里，“小余，是你嗦，谢谢你给徐嬢买的牛奶，真的是，年年都买，吃过饭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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