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为什么？

原本因为任务即将失败而被忧虑所裹挟的内心，开始逐渐松动，融化，但随之而来的却是更加惊悚晦暗的恐惧。

李泽江这样想着，心中不禁满是懊悔。

如果他能在布防表丢失后更加慎重冷静而小心的处理这件事，现在的结果会不会有所不同呢？

这种恐惧没有缘由，无孔不入，隐晦不显，让包括李泽江在内的众人在自身毫无察觉的情况下，仅凭下意识的本能就纷纷后退。

他向来是一个很冷静的人，可为什么偏偏这次，每当事情不按照他的预想发展，就会有一股无名的怒火在心头燃烧。

这股怒火支配着他本能的做出了很多冲动的决定，布防图丢失后，自己明明查看过别墅里所有人的详细信息，为什么就偏偏忽略了管家这个和富商有着深仇大恨的人。

或许是布防图骤然丢失，原本十拿九稳的任务开始变得不确定，自己即将离开中环城的可能性，让他丧失了往日的冷静与敏锐的判断。

随后屋顶上便传来了与刚刚截然不同的冷淡声音，不复刚刚才的兴致盎然，反倒有了些意兴阑珊大失所望的意味。

“原来，将无数罪恶之人送上断头台，让所有黑暗中的行者畏惧三分的你们也不过如此而已，真没意思，还是说……如此而已的就只有你吗？李泽江警官。”

这是张狂的挑衅，是对所有以守护蔷薇王室的正义为荣耀的警员们的侮辱。

面对如此严密的包围，这人已经跑不了了，可为什么他还能如此肆无忌惮，无所畏惧？

他以前见过很多更为凶残的犯人，犯下的案子比之更为凶残数倍。

可无论那些狂徒在之前如何的嚣张残忍，在知道自己无法逃脱后，大多都会陷入歇斯底里的癫狂，有的更甚者，甚至于忏悔罪过，下跪求饶，失禁瘫软的也并非没有。

李泽江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如临大敌的同时心中不禁泛起一丝疑惑。

群情激愤，立刻有人恼羞成怒的大声斥责，骚乱私语不断，这些年轻气盛的警员都如此反应，更不要提本就自视甚高，又被直接点名羞辱的李泽江了。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对方说得确实没错，不提肖红丢失的布防表，他在这次保护任务中的表现确实有失水准。

他的身体动作也随意至极，似乎完全不在乎是不是下一秒就会被枪林弹雨打成喷血的筛子。

就连刚刚的抓捕到的文武也是如此，表面上的风轻云淡无所畏惧之下，隐藏着的依旧是对于生命即将终结的动摇。

可这个人不太一样，李泽江看不出他对于自身危险处境的在意，目不斜视，眼神轻蔑且高傲，嘴角带着的笑意不深，但却是放松的。

只有悲痛欲绝的小杨冲上前去，死死的抱住，蜷成一团发出了呜咽的恸哭。

屋顶上的人见到明面上占尽优势全副武装的警员竟然露出这幅模样，本来带笑的脸忽的一沉。

可惜一切都已成定局，世界上也没有后悔药。

但李泽江不想放弃，努力压抑住那股再次上涌的怒火，出言试探着，想要套出富商的死活。

“你跑不了了，我到底有多少能耐，等你被我抓住，上了刑场挨枪子，上前线被虫族吃掉的时候就知会道了。”

“当然，如果富商还活着，联邦的大法官们或许会对你从轻处理。”

时刻注视着他的警员们也立刻察觉到这一变化，呼吸猛地一窒。

只有很少的一部分人才能维持平静，继续负隅顽抗，或是束手就擒，但这种平静也大都是表面上的，因为只要还是人类，还是活着的生命，就会从内心深处畏惧死亡，抗拒死亡。

这是根植于生物数万年来基因深处的东西，不是仅凭所谓的意志和信念就可以制衡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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