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顾艾伸手去勾搭他的手心，问他：“我是不是没有刚开始那么好玩了？”

“……嘴这么甜，下次姐姐来还找你哦。今天可不成了，已经有约了哦。”

听到女人轻缓妩媚的声音，哪怕她还没转过身，顾艾也能认出来，下意识就往祁慕背后躲。

“确实。”祁慕叹气，抓住了她的手牵着，“所以，有些阶段得珍惜，错过了就再没有了。”

顾艾无法，只能继续靠双眼来接收信息，再自行分析。

又往前走了两步，她忽的闻到一股馥郁的香气，是脂粉香，浓郁但并不刺鼻。

视线扫了一眼，忽的一道艳丽的红色撕裂黑暗的沉郁，让人不自觉将目光落在其上。

祁慕停下脚步，低头在她耳边轻声说：“这责任我只担一半。是谁整天催着我睡她的？拽都拽不住。”

程续翻了个白眼：“你还可以说得再大声点。”

顾艾羞得捂脸，被祁慕揽着肩继续往前走。

远远就看到城里亮着缤纷的霓虹灯光，比第一次去的鹭鸶半球要来得艳丽许多。

虽然天鹅半球规模盛大，但天鹅黑城却只是建在一个小镇旧址上，小镇没有高楼，所以不会像城市那样一派废墟，清理清理后还有点城镇的模样。

主道路被靡靡绯色灯光笼罩着，两侧各类装饰着彩灯的店铺前大多站着人，大多是女人，容貌或秀气或艳丽，都只穿着紧身的连衣短裙，在凛冽寒风中笑着朝路人抛媚眼。

黑城离天鹅半球仅有半个小时的车程，抵达时天色已暗，因为下过雨，所以硝石气息并不浓郁。

到底是把脸皮练出来了，顾艾羞了一会儿后，就缠着祁慕说：“既然不能像以前那样玩了，不如就别玩了嘛，慕爷跟我说说这个黑城呗。”

“太会撒娇了。”话虽这样说，祁慕却还是不松口，“趣味只是少了点，但也没完全消失。你自己多看看咯。”

“慕爷。”

所以她得作出波澜不惊的神态，与身边两人相衬，为此，她甚至不能将自己的好奇表露得太明显。

只是如今做这种事，好像不再需要装模作样了，她并非当初那个惶恐不安的焦土流民。

那是她像小兔子一样容易受惊的阶段，冷静时外强中干，慌乱时则会把脆弱无助的一面暴露出来。

那时候还特别好调戏，她又怯又乖，像是走投无路的小鹿，总用湿漉漉的眼睛看着你，一双眼清澈见底，仿佛不能理解世间的恶意。

这个身影，是红枝。

女人的余光瞥见了他们三人，饶有兴趣地多看了两眼，不一会儿后，声调悠悠拖长，像是调情：“小妹妹，好久不见，原来你没有去新芽半球呀。”

不想装作淡定的模样了，只想躲慕爷怀里……

顾艾扯着祁慕的衣角，小声说：“慕爷，帮帮忙嘛，回去你再罚我……”

“不中用。”祁慕笑着把人搂怀里。

如果是初识时，她这样怯懦是会让他不喜的，而如今，只觉得小姑娘可爱。她不是做不到他喜欢的那个模样，只是娇气想偷懒了。

红枝年纪还不到三十，只是在风月场上沉浮多年，举手投足间尽是旖旎风情，眼波流转间，摄人心魄。

程续多看了她两眼。

红枝也是看向他，不消片刻，嘴角上扬：“可是程续少爷？久仰了。那这位——”

她看着祁慕，笑声慵懒：“哎呀呀，今日可是个好日子，竟有幸得见白鹭少主风姿。”

因特殊原因，祁慕没有照片流传在外，但程续有不少，而两人形影不离，红枝很容易就能猜出祁慕身份。

她又看向顾艾，神情惋惜，细看甚至有些愧疚：“小妹妹，姐姐对不住你，那时被事情绊着没能赶到。”

她的语气过于真诚，顾艾向来对他人的善恶敏感，竟也没察觉到她的恶意。

不过，她下意识看向了祁慕。

虽然祁慕对她管得松了许多，但她还是记得的，未经允许，不要和陌生人说话。

见她不语，红枝也看向祁慕，后者神态满意，用手指轻轻挠着顾艾的下巴。

作为训练师，红枝对这种画面再熟悉不过。

祁慕挑起顾艾的下巴面向红枝：“瞧瞧，我是不是养得很好？”

红枝便看着顾艾的脸，一寸一寸描摹——小姑娘如今娇滴滴的，两颊稍肉，清纯之余多了几分可爱，她的神情迷茫而温顺，因有祁慕在身边，情绪非常稳定，没有任何不安。

乖顺、信赖、依恋。

一只合格的宠物。

它不属于天鹅黑城中常见的某种两性行为模式，而是彻彻底底的不平等关系——其中一方享有另一方的所有权。

红枝沉默片刻，而后轻笑一声：“哎呀，她果然是个极好的苗子。我等了两年，竟让祁少爷捷足先登了。”

她的怜惜与内疚，连祁慕都难辨真假。不过，红枝在时隔两年后还记得去找顾艾，想来也有几分真切。

这么说，他倒是好几次要和小姑娘失之交臂。想到这儿，他捏着顾艾的下巴，放肆地吻了下去，在她羞赧的视线里，对红枝笑说：“确实极好。”

红枝定定地看着这一幕，而后妩媚一笑：“时候不早了，三位今晚是要去珍珠台吧？等拍卖会结束了，我会再来拜访，有份礼物想给她，是当初为小乖准备的成年礼。”

珍珠台便是天鹅黑城的拍卖场，因为建立得早，所以是改造自一个小型体育馆。

进了门后就是一道又宽又深的楼梯，墙壁上的蜡烛影影绰绰，再加之深处穿来的喧嚣人声，像是通往另一个世界。

下方还有甬道，两侧换了圆灯照明，一直通向热闹的集会中心。

甬道尽头的空间极为宽敞，灯光是暧昧的红黄混色，夹杂着蓝绿紫的彩色光束，激情四射的音乐响彻全场。灯光、音乐，都在为场地内各式各样的行为打着掩护。

三人的到来并没有引起人们的注意，程续抬手招来一名白衬衣的侍应生，掏出了一块金属小牌递了过去，侍应生行了一礼：“三位这边请。”

大厅有许多灯光昏暗的角落，却散放了很多沙发软凳。顾艾在路过时，难免听到一些熟悉的声音，是她曾在焦土上听过的，男女纠缠时的声响，由痛苦与愉悦交织而成。只是这里的动静更加放肆，声音混乱，嗔笑嘻骂，也不知有多少人。

顾艾搂住了祁慕的胳膊，她明明不怕了的，却突然觉得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像是高烧烧糊了，手脚发冷、发软，脑子也是混沌的，不知道如何去思考。眼前的画面更是光怪陆离，人与物都显得不真切。

“祁慕？”程续听到身后的动静，停下了脚步，在看到顾艾失焦的瞳孔后，也就明了了。

祁慕将人抱了起来，程续便过去替两人整理了下斗篷，免得在上楼梯时绊了脚。

侍应生一声不吭地等着，片刻后又继续引路，将三人带到了二楼的房间外：“三位请使用这个包间，我会在门外伺候，有任何需要尽可吩咐。”

进屋后，程续先查了一遍监控监听，甚至连墙体都查了一遍。祁慕笑说：“黑城还干不出那么下作的事情。”

程续皱着眉不赞同：“这里可不敢保证。”

“真不至于，敢这么做，早就换城主了。”祁慕抱着顾艾坐在沙发上，见她迷糊，摘下她的口罩舔了舔鼻尖。

程续看得无语：“人都这样了，你还不忘偷吃啊。”

“也是新奇的体验嘛。”

祁慕刚说完，就听到怀里人醒了，委委屈屈地开口唤他：“慕爷……”

而后，小姑娘就伸出手搂住他的脖子，把头埋进他颈间，小声气地说：“不舒服……那里不舒服……”

小姑娘真是太敏感了，吃过药了都不行。

黑城当然不会主动投药，只是许多宾客玩得开，空气中多多少少弥漫了些不该有的成分。

他们运气不好，方才楼梯口的位置，过于混乱了。

祁慕给她喂了两口水，问她说：“能忍吗？忍过这一会儿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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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啊……”顾艾道完歉，又嘀咕说，“还不是你心软，对我太好。”

显然，她们不是游客，她们是黑城的商品。

祁慕什么都没给顾艾介绍。顾艾就知道，这人是又想看她什么都不知道时的谨慎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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