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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 真相

  • 作者:星韫玖玖
  • 类型:短篇文学
  • 更新:03-07 11:19:20
  • 字数:7526

入夜后,打更人拿着锣鼓,战战兢兢的敲着,他上次撞见恶心的一幕,吓得几天没敢打更,迫于生计,他不得不出来,只祈求不要再出现脏东西。”

两边夜猫窜来窜去,有的甚至落在他头顶上,他怕的紧,闭着眼睛往前走,相安无事的走过西街那条长巷,打更人痛痛快快的呼了一口气,他又昂起头来,大声喊着。

顾明川遵循记忆中的路寻到了太子府正厅,正厅大门被人踹坏,松垮的立在门框上,上面笼罩着一层白布,顾明川伸手去推,那门根本推不动,顾明川一把扯下那层白布,灰尘迷了他的眼,他止不住的咳嗽,擦干净脸上的灰尘。

他小声喊着:“太子殿下,殿下。”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顾明川躲在墙角,瞧了一眼打更人逃跑的背影,骂道:“狗眼看人低的东西。”

他轻车熟路的翻上废太子府的墙头,顺着墙边的梧桐树荡到院子里,一跃而下。

落在地上的那一刻,成堆的枯叶被砸的扬起划伤了顾明川的脸颊,顾明川睁开眼睛,看到眼前破败的景象,顾明川酸了鼻子,往日繁华热闹的废太子府彻底变成了一座鬼宅,杂草横生,房屋破败,到处结满了蜘蛛网,先帝在时,他曾偷溜进来,那时的先帝还是顾念着父子之情,每天命人送吃食和衣物,即便被囚禁,先帝依然命人打扫废太子府,新帝登基,他忙着打仗挣功名,不成想,新帝未曾善待他,废太子府再无人问津。

他大着胆子冲前方喊:“什么人,出来,不然我报官了。”

没人应。

打更人忍不住在心里骂娘,往日废太子府里都有巡护营的人守着,今日不知道是不是偷懒耍滑头,到哪个酒馆去偷吃酒了。

可一连好几天,廷尉府没有半分动静,沈司膳在狱中供词里明明供出了娄中玉,可娄中玉还在光禄寺作威作福,丝毫不见有人传召。

不仅如此,似乎高相那边也不着急,两方皆是胸有成竹。

星曜坐在顾明川对面,不满的说道:“廷尉大人都快住在廷尉府了,怎么还没见他审问。”

顾明川在家里躺了几天,顾国公好几日没来管他,他那天瞧见江庭芜受了委屈,急匆匆的赶到皇宫,还没打听清楚,那边永宁宫令急慌慌的禀告陛下,太后病了,新帝为了照顾太后,把卫淑妃和苏娘子的案子交给了岳兴棋,表面上是新帝孝敬太后,实则是看着事情越闹越大,故意让党派之间去争斗。

打更人抱着锣壮着胆子继续走,后头一阵风吹过,打更人吓得哭天动地,连滚带爬的逃走。

“啊啊啊啊,鬼又来了,救命啊,我可没害过人啊,别再来缠着我了。”

顾明川拿着笔又敲了他一下,星曜躲闪不及,气得干瞪眼,抓起一把白子扔在他身上。

顾明川踩了他一脚,说道:“拉不过来陆书,岳元成更不好拉拢,高相明里暗里使了多少阴招,岳廷尉可点头了?你跟了我这么久,还看不透这些,笨死你吧。”

星曜回道:“我是你的护从,又不是你的谋士。”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待走到北街长巷,打更人吐出一口唾沫。

顾明川掏出身上的火折子,寻来半截蜡烛点上。

这时,角落里爬出衣衫褴褛的人,头发乱糟糟的披散着,赤着足,手里捧着一碗馊饭,脏兮兮的手直接抓着吃,一件破烂的衣服哪能御寒,这人手上脚上都生了冻疮。

顾明川拿着蜡烛,借着烛光细看,那人抬着一张脏兮兮的脸瞪着他,顾明川仔细辨认着,如若他不细看,难以将眼前人与昔日尊贵的太子殿下重叠在一起。

“太子殿下?”顾明川又叫了一声。

李景宁低下头,慌乱的摇头,像是犯了错的孩子:“我不是,我不是太子,我就是个庶人,我不是太子。”

顾明川跪下向他行礼:“臣顾明川,参见太子殿下。”

李景宁怔住,随后抹了一把眼泪,放下手里的馊饭,倚着墙,长松一口气。

“清淮,我早就不是太子了,三年前就不是了,难为你还记得我。”

顾明川不起身:“在臣心里,您依然是忧国忧民的太子殿下。”

李景宁说:“清淮,你先起来吧。”

顾清淮脱下身上的貂裘,披在李景宁身上,又掏出一壶酒递给李景宁。

“我还记得,今日是太子殿下的生辰。”

他更记得,李景宁刚被授予太子册宝时,先帝不许他入主东宫,而是命光禄寺和宗正寺另外为李景宁修了一座太子府,李景宁被废后,先帝没有收回这座府邸,李玉灏被立为太子时,先帝依旧要为李玉灏修一座太子府,高相带领着群臣反对,所言不过是重建太子府大兴土木,国库吃紧的浑话。

先帝无法,只能许李玉灏入主东宫,让李景宁这个废太子变成了全天下的笑话。

李景宁接过顾明川的酒,也不矫情,张口饮下。

“可惜,我这没有下酒菜能与你畅饮,玉灏登基后,除了每日的剩饭,再无人过问我的死活,我倒宁可如卫家一般被流放,也不愿被困在偌大的太子府,形同槁木。”

顾明川坐在李景宁身侧,一同倚着墙,望向天边那轮圆月。

“殿下,三年了,朝堂局势瞬息变化,除了西北大军,禁卫军几乎全部掌握在高家手里,高晟自新帝登基后,得势猖狂,次次逾越礼制,为了除去碍他眼的人,不惜在宫宴膳食中下毒,光禄寺,太常寺,卫尉寺,俨然变成了他的天下。”

李景宁面上没有一丝波动,道:“你我又有什么办法,你要抵抗淮柔,常年待在北域,我呢,成天靠着装疯卖傻活命,朝中的旧部,大多受牵连,你也不能动用北域的部下,高相现在是如虎添翼,凭咱们,动不了他。”

顾明川说:“但也有一个好消息,光禄寺少卿娄中玉怕是逃不过这一劫。”

李景宁问:“为何?”

顾明川道:“廷尉府的岳廷尉,是个正直的人,一直咬着此案不松口,我猜,娄中玉是命沈司膳在陆欢的膳食里下些不致命的药,以此来治负责宫宴的班贵嫔的罪,不知道是谁,准备了鸩酒,毒死了苏都尉的女儿,人言可畏,陛下也只能彻查,这一查,沈司膳就供出了娄中玉,岳廷尉这几日引而不发,定然是有后招。”

李景宁大口喝下剩下的酒,手一脱力,酒瓶“当啷”滚到一旁。

“岳大人升到廷尉了,应得的,他确实才能出众,不过,高相一定视他为眼中钉肉中刺。”

“高相暂时找不到他的错漏,只是被罚些俸禄,他那个养在道观里的女儿,年前接了回来,看着娇弱的模样,其实难对付着呢,殿下,再忍耐一些,臣定会寻个法子,救你出这废太子府。”

李景宁道:“瑾王掌着军权,高相若想篡位,除去顾家必不可少,凡事先顾着自己,那帮守卫吃花酒去了,趁着他们没回来,你快些走吧。”

顾明川站起身,拱手说道:“臣会想法子,把外面的守卫换成自己的人,还要委屈殿下多忍耐一段日子,臣告退。”朝夕带着翁少酒,把人送到了靖梁都城城外,岳兴棋派出的人在此接应。

人被带进城后,手下问朝夕:“翁少酒送进城了,咱们要回徐伯那吗?”

“殿下还要我们去找温良,先不回徐伯那复命了,”朝夕甩了甩手,“咱们得想法子把温良押到小主子面前。”

岳兴棋不敢耽搁,押着翁少酒直奔刑狱,写了拜帖入宫面圣。

新帝听完惊诧道:“你绑来翁少酒?”

岳兴棋呈上从翁家庄子搜刮出来的记录娄中玉所送金银珠宝的账册,还有娄中玉为他送暗娼,替他打点买田地的事,新帝捧着账册,面色凝重。

新帝边走边道:“这些账册都是真的?”

岳兴棋又拿出两本假账册:“这些是翁少酒做的假账册,陛下可以看清楚,这些假账杂乱无章,根本对不上翁少酒的花销,另外,在翁少酒十几处庄子里搜出来十箱银饼,两箱金锭,三箱金银玉首饰,陛下,以翁少酒的俸禄,他根本购置不出那么多的田产,更何况家里藏着的金银财宝。”

张内监呈上翁少酒的假账,新帝只翻了一页,就扔在地上,张内监跟在新帝后面捡。

“全是一些抚不平的烂账,”新帝怒道,“他被罢了官,当时无人不可怜他因为卫氏被牵连,他可倒好,翁少酒人何在?”

“回禀陛下,臣的人赶到时,翁少酒正被人追杀,断了三根手指,此刻他就在刑狱中,臣还未曾审问。”

“追杀,”新帝回头看张内监,张内监识趣的带着勤政殿所有宫人退出去,“查出来是谁干的吗?”

岳兴棋却闭了嘴。

新帝无奈的说道:“朕恕你无罪。”

岳兴棋才道:“杀手已全部伏诛,臣的手下检查尸体时,在其中一人身上的腰带上留有血牡丹纹样,手下带回来一具杀手尸体,陛下可亲自到刑狱查验,臣不敢妄言。”

夜鬼不用刺青,身上也不会有什么血牡丹纹样,所谓的纹样是朝夕连夜绣出来的。

“血牡丹,”新帝停下脚步,心下了然,“太后病重,朕不好光明正大的出宫,岳爱卿,朕会换一身常服,随你一起,朕要亲自审问翁少酒,看看宫宴投毒到底是前朝余孽搞鬼,还是有人故意装成前朝余孽装神弄鬼。”

刑狱里摆满了冰冷的刑具,翁少酒被绑在木桩上,垂下头,旁边烙铁在火焰里燃烧所发出的崩裂声音衬着牢房更加的寂静,他被绑来后,无人审问,无人送水,更没有吃食,他也忘了自己被绑了多

“晦气,又得经过废太子府了。”打更人自认倒霉的往前走,忽而前方有黑影闪过,打更人脚步一顿。

顾明川落下一颗黑子,拿出笔敲打星曜,说道:“无人会主动亮出自己的底线,咱们且看着,这陆家与岳家的来往越来越密切,看来定亲之事,不是假意。

星曜捂着头,不满的撅起小嘴:“公子,这陆书肯定是不愿与咱们共事的,我劝公子不如放弃,岳家的岳元成受人举荐,即将入秘书省为著作郎,我倒觉得,你还不如拉他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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