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羽说，“我欠了你两次婚礼，我是来还给你的。”

念初尘双手放到背后，他妖异的双眸转开，透出不屑与冷漠。

他的衣衫一点点变成火红色，劲瘦的胸膛上布满了黑色的雷纹，像被劈下的痕迹，顺着他的身体向下蔓延。

好像要将他撕成粉碎般，身体如干裂的地面。他死死地抓着床延。这种感觉一如当年，他一掌掌打在自己心口，想将自己打碎打散，却无论如何就是死不了。

扶羽踩着脚下的白骨一步步走向他，不论如何，如果她能改变这一切，就说明锁时局只是在她的一个梦境。

扶羽想起那年殇阑阙的雪，好大，她从雪里跑来，脚被冻得麻木，她一直跑一直跑，跑到念初尘面前时，却看到他正在和另一个女人成亲。

现在，她穿着嫁衣而来，又是一场凄厉的雪，他却见都不见她。

念初尘离开后，全身的筋脉都在拉扯着疼痛，好像燃烧起来的感觉。

可念初尘知道，她的笑唯独少了对他的爱。

他的看着她脚下浮动的衣袂，来到他面前的那一刻，扶羽抬手想要拉他的手臂。

念初尘不动声色地转身，瞬间消失。

在扶羽说出这句话的同时，念初尘身体里的魔性又开始发作，有针扎般流蹿四肢百骸。他疼得握紧了拳，可脸上没有露出半分异样。

玄色衣袍上紫纹雷霆流动，他的眼瞳中闪过一道精锐的红芒。

扶羽知道他的魔性发作，连忙想要上前，红色嫁衣扫过地上的白骨，她的脚步停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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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羽本来还想去找找念初尘，可这幻境中他的心性不定，出场的地方也就不定。她找不到念初尘，这才旋首打量起幻境。

地上的白骨堆成小山，将大地铺成了雪白，好像下了一场繁雪。

好像一副绝美的画卷，突然被撕裂成片，她心中也难免痛苦。

扶羽苦笑，他当真是为了楚容而来吗？

那一世的种种，修罗镜中的守望相助，睚眦山的轮回，桃林中信誓旦旦的少年，饶是扶羽现在没有神女丝，可想到这些，还是会觉得美好。

天下众生免受祸乱之苦，念初尘不用被她所杀。

她一定要改变这一切。

天上的云慢慢暗了下来，好像雷风雨的颜色，浮动着隐隐的雷意。

念初尘知道，这幻境是跟着他的心境而变化的，但凡他有一丝希望，也不至如此阴暗地活着。

但他还要继续下去。

他一点点想要撑起身体，可撑到一半时又会跌回床上。汗水大滴地滑下，顺着上他光洁的下颌流到床上。

不知缓了多久，当疼痛退去时，他虚化到一点力气都使不出来，像瘫烂泥般一动不动。

隐约间，他听到幽幽的声音——

“恨她吗？生生世世这么折磨你？”

九万九千九百九十多次，念初尘闭着眼笑了。

一只小小的萤火虫飞到他面前，声音都在冷笑，“你这么爱她，她却做了一个局让你痛苦，值得吗？”

念初尘慢慢睁开眼，看着萤晶兽哼笑，然后又再次闭上眼。

他听萤晶兽叹息道，“你可是浩渊的前身，你应该一统三天，成为修罗大陆的王，何必在这里折磨自己。”

念初尘无力地低吼道，“说完了，说完了给我滚！”

老子不需要你在这里指手划脚。

萤晶兽不高兴道，“你就自生自灭好了。”

小小的虫子被气到了，飞出来寻找林启楼，“主人，念初尘根本就不识抬举。”

林启楼看了眼干漠的远方，抬起手指让萤晶兽飞到自己手上。他看着它笑，“你跟了我几万年了，这次的事多亏了你通风报信。”

萤晶兽摇着小脑袋，“主人，当年是你救了我一命，我为你效力是应该的。”它顿了下声，小声说道，“可是，扶羽神女人很好，在轮回之境时，我看到她很坚强果敢，是个奇女子。”

林启楼没有讲话，另一只手抚摸着它小小的身躯，“这件事你不要管了，到此为止，后面的事我自有办法。”

“真的吗主人？你不为难扶羽神女了？”萤晶兽惊讶地在他手心徘徊。

林启楼笑笑，“这一切还多亏了你。”

萤晶兽懵了，可是林启楼已经转身消失，它也只能再次回到扶羽身边。

扶羽的心境在这幻境中有些勉强，她变出了一间厨房，亲自下厨做了几道小菜。也不知道念初尘什么时候会出现，她只好坐着等他。

这几日，她与外界隔绝，传音收不到，偶尔见到的人也只有林启楼。

两人相对也是无言，林启楼没有要求扶羽杀了念初尘，更没有要求她救自己出去，他似乎也在这里耗着，不知道有什么意图。

扶羽做好了菜，邀请他道，“极天主要不要坐下吃一些？”

林启楼恭敬地站在一旁，笑道，“不必了神女，不过神女这个收服魔头的方法我还是生平第一次见。”

扶羽反问道，“你为什么不问问我为什么要这样做？不干脆杀了他？”

林启楼谦虚道，“神女的决定臣不敢过问，臣相信神女有自己的打算。”

扶羽点点头，半眯着眼笑道，“很好，有时候记住自己的身份，记得极天的身份。神族少了谁都不行，不需要争什么抢什么。”

“臣一定谨记神女的话。”

林启楼的话音刚落下，幻境的空间一阵粼纹波动。

扶羽抬起了眼。

粼纹之后，玄衣少年一脸淡漠地走了出来。

他的脸色因为魔气的关系变得异常妖艳，本来就面如冠玉的脸此时白若骨，深浓的眉，艳红的唇，头发也变了颜色，活脱脱一个未退化干净的兽。

林启楼自动退下。

扶羽慢慢笑了出来，少年撩起眼睫，双睫空洞，再没有星星的颜色。却是一步步向着她走了过来。

她对他招手，“我做了饭菜，坐下来吃点。”

身染魔性的人不是没有过去的记忆，偶尔也会有，魔

看着走近的扶羽，肤白衣红，头上是那支金簪，她盈盈向他走来，唇边带着宽容与祥和的笑。

念初尘虚抬起手，冷眸锐力，她听他愤怒地问道，“为什么是你？”

为什么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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