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长空躲在人群后排心惊胆战的一探头，望见地上那一排齐整整的脑袋后差点跌倒在地：“这，这这这！！！”

地上负责查看尸体的是他的护卫公子兮，公子兮一一看过那些尸首的容貌，禀道：“门主，是明玉儿他们。”

公子兮收回目光，强忍波动继续念到：“...已悉数送回，贵门弟子之死令人可叹...”接下来便是一长段华而空洞的劝勉，被公子兮一字不顿毫无感情的念到了最后：“侥幸救下的一位弟子也已送回，接下来只要好好养着就不会有生命之忧。古有言，大恩不言谢，但我确实帮了诸位大忙，所以按理诸位确实得好好感谢我。虽然还未亲耳听见，但诸位可将肺腑感谢暂先放一放，因为还有一件大事要告知诸位。”念至此，庭院内众人形色各异。

金长空表情复杂扇着扇子，道：“这，这药仙谷的人还真是不客气啊。”

金长空是个长得细皮嫩肉的年轻门主，闻言颤着手唰的撑开了一柄镶金墨玉扇掩住了双眼：“什，什，什么？明玉儿他们不是去狩猎毒人了么？”

无奈，公子兮只好自己打开信笺照着读了起来：“敬启钱万两诸位，现将贵门弟子四十个半....”念到这里他放下了信纸，重新一个一个数过同门尸体，而后在最角落望见了那半个支离破碎的头颅。

确实，连相貌都难以辨别的半个脑袋，只能勉强算作半个人了，写这封信的人还真是思路缜密滴水不露。

只是在人命上用这样刻薄板正的字眼，实在是令人心寒。

公子兮眉头皱的更紧了些：“门主，他二人确实活着。伤口虽严重却不至死，有人为他们做了应急处理。”地上为明玉儿检查的弟子小心慎重的用白布抹过明玉儿的伤口，细细查过布上残留的的药物后，迟疑道：“这...似乎是药仙谷的手笔....”一枝千金的名贵止血草就跟不要钱似的塞满了明玉儿脖子上的血洞。

这么奢侈的用量，除了药仙谷以外似乎也没别人了。

“噫！怎么和药仙谷扯上关系了！”金长空叫道，“别吧，会不会是认错了？”

时值清晨，远离闹市的宅邸外静悄悄的，远远望去只有一个小徒弟在门口在做着清扫的工作。

小徒弟昨夜偷喝多了酒满脸的没精神，手里抓着扫帚囫囵几下就想应付了事，浑浑噩噩之中却连着扫到了好几样质感颇为奇怪的重物。他吊着眼皮往地上一看，原来是好几个挨在一块的系口红缎大包袱，数了数，约莫有十几个之数。

那些包袱用不便宜的绸缎包裹着，小徒弟猜测是凡人送来的礼物，可环顾四周却不见送礼人的踪影，心里就有点打鼓，送礼是常事，可是哪有把东西往地上一扔就走的道理？

京城权贵之街的最佳地段上，矗立着朝廷钦赐的钱万两分宗宅邸。

“门主请看。”公子兮递出一张从明钱手中找到的浅色信笺给金长空，那信纸凑近了还能嗅到淡淡的药卉芬芳，封上明晃晃写着龙飞凤舞的“大恩人药仙”几个大字。

金长空最是胆小怕死，连连摇头：“不，不不了，还是你看吧。”

此时钱万两门主金长空也正在分宗小住，事关重大不得不赶去了前庭，前庭内围满了人，亦有不少弟子哭瘫在了地上。

“啊....啊啊啊啊啊！！！！！！”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清扫小徒在大门口扫到了人脑袋的事情传遍了钱万两分宗上下。

“定是出了什么意外。”而且还是掉了脑袋的大意外，公子兮看到金长空这副胆小怕事的样子不由得微微皱了眉，但口吻仍是恭敬的：“门主，除了这四十一个头颅外还有这个...”他侧身让开，露出地上唯一一个全头全尾的人。

“明玉儿虽身负重伤，但至少还活着。”

公子兮比所有人都更早的看见了信的末尾，他沉默了半晌，念出了最后的那一句话：“此番做出此等伤天害理之事的人，是...”说到这儿公子兮却又顿住不说话了，他闭着眼睛，脸上显出极大的隐忍。

心急如焚欲为同门报仇的弟子们不解其意，喊道：“你快说啊！”

公子兮用力喘了口气，竭力让自己说出的话清晰可闻：“蓬莱，柳清明。”

“花大夫，东西已经送过去了。”绍桦村茶馆里，琴聆道。

花重叼着个鸡翅膀，口齿不清道：“那封信也带着了吧？”

“放在‘礼物’手上一起送去了。”

“确定都送到门口了？放的远了就没有效果了。”

“唔...我觉得已经门口的不能再门口了。”

“行。”花重吐出嘴里的骨头，沾满荤腥的手甫一伸出，琴聆便立刻递上了一块方帕，“辛苦了，那

金长空从玉扇上露出眼睛，望见明玉儿咽喉诺大个血窟窿后哆嗦着手将扇子摇的飞快：“活，活着？被开了那么大的一个洞居，居然还活着？”

“奇了怪了，让我看看.....”小弟子嘟囔着蹲了下来，好奇心促使他拉开了系口的金色带子。

待他打开包袱往里头一看，下一秒，三四双充血胀红的眼珠在袋中直勾勾的与他对上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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