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戏子登场的一刹那，整条鬼街上的轻语声全部都消失的一干二净，一道冷风吹来，那些鬼影好似看到了什么纷纷从徐飒一行人身旁退避开开来。

“这——”徐飒犹自看着戏台上的鬼戏子，方一开口，就被陈锦心突然更加用力的拽住了胳膊，他不解，陈锦心紧紧抿唇望着他，颤抖的手朝他身侧后方指着。

徐飒几番出声，柳清明都没搭理他一下，双眼像是黏在了那血衣戏子身上一般一眨不眨。

直至曲终人散，鬼影都离去，只留他们仍是站在台下。

[鬼戏开场不得喧嚣。]柳清明见他下意识就要回头看，制止道，[不要动，别回头看，那是你惹不起的人。]

陈锦心出身大户，陈墨出事前也曾常常叫上时下最受捧的戏子去陈府上唱上几曲，她自认为看过不少风格各异的戏曲，但眼下的这一场实在是让她看不懂也喜欢不起来。

最重要的是唱的“人”，首先那根本就不是一个人。隐约虽可见也是浓妆艳抹的打扮，但出腔呜呜咽咽根本听不清在唱什么，比起唱，陈锦心更认为那是在哭。

有人听不懂，有人却是和台下一众鬼影一起听得入了心。

柳清明轻轻笑了一声，没有回答。

徐飒还要再问，却听得身侧那“人”似笑非笑的也笑了一声。

戏台上，一袭红衣的戏子面容模糊，步伐轻盈飘飘然巡过一圈，纤纤玉指扣兰花向前方一指，开嗓空灵，却是咿咿呀呀听不清楚。

深夜，少年独自一人走入被厚重雾气缭绕的破旧庙宇之中，手中只提着一个简单的油纸包。

庙中无数只大大小小的红灯笼高低错落的悬挂着，于夜色新风中摇曳摆起，投落在地面上一道道阴森的黑影。

踏入门内，仰头看见的是一尊巨大的残破女神像，模糊的牌位上隐隐约约可见龙之一字，不断有风涌入这处供室，吹入神像的空洞，回响出呜呜似哭泣的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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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飒皱眉，耐着性子又是听了一小会儿，还是一个字都没听懂。

显然没听懂的并不仅仅是他，就连他陈家夫妻也是一头雾水。

越来越热烈的锣鼓声响中，一管二胡声似悲切哭泣拉长踏入，自此，一道曼妙身形自舞台中央缓缓升起，那一身的血红竟让徐飒恍惚以为是血水染就而成。

轻轻的叹息声便与冷风融在了一起。

同一时刻，鬼市中盛大的演出也已开始。

徐飒后背一冷，强迫着自己不转头，可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怎么的，他好像真的感觉到自己身边站了一个“人”。

血腥味混杂着某种淡淡的药香被风吹的有些散开，隐隐还能听见呼吸的声响。

“喵——”戏已唱尽，开口无妨，白帝转过脑袋对着柳清明叫了一嗓子。

[本仙知道。]柳清明淡淡道。

和柳清明一样，白帝似乎也听完了那一整出戏，此时一张毛茸茸小脸隐隐有些复杂意思在上面，见徐飒只是沉默，又道:“喵（你怎么看）？”

[什么怎么看？]

“喵喵喵（柳清明你怎么不说话？，这出鬼戏唱的分明是）——”

[昔日龙神为救济天下，愿以已身做镇守封印。]柳清明勾了勾嘴角，与白帝有来无回的对话着，[无聊，本仙还以为能唱出什么新奇的东西。]

一腔鬼语，唱的是魔族入侵，天下大乱，人间惶惶。三界之中唯一的母龙神持剑入世，斩破无数袭入人间的魔物妖怪，最后更是在世人赞颂中以身龙骨，血肉为媒，

徐飒虽然怕鬼，但别的是不怕的，他在心里对柳清明道[我招惹不了，那你呢？也招惹不起么？]

少年一袭白衣，绣花龙纹的长袖垂于身侧，他静静肃立于神像之前，仰着头似乎是想看清那尊神像上女神被雕刻的面容，但岁月已久，记忆中更是一点痕迹都捕捉不到。

少年张了张口，却是怎么也叫不出那个称谓，他垂下眼眸，将那只油纸包打开，放在了神坛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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