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霜道：“我担心绾绾……她要是出事了，该怎么办？”

晏兰舟握着咖啡杯的手，微微颤抖了一下，却不着痕迹。

他紧紧地皱着眉，手猛地攥紧，手背青筋毕露。

秦霜吓了一跳，连忙走了过来，问道：“晏先生，您怎么了？”

“她不会出事的。”

“你既然如此憎恨害死你母亲的人，那么我告诉你，你恨错人了！你该恨的人！是你的父亲！是那个男人！”

“……”

晏兰舟突然死死地揪住了心口的位置。

在杨思斌夺走他车钥匙，朝着停车场跑去的时候，黄有荣曾歇斯底里地朝着他吼——

“你知道真的要你妈妈死的人是谁吗？”

“是你的父亲晏衡霖！”

书房里，仍旧灯火通明。

秦霜端着一杯咖啡，走到门口，推开门走了进去。

晏兰舟正坐在书房里。

夜已深了。

“他才是害死你母亲的罪魁祸首！”

“当初，是他收买了我们，去刺杀你母亲！”

顿了顿，他端起咖啡杯，轻抿了一口：“我已经派出人手了，回来的消息是，两个人还没有出城。”

她将咖啡放在桌上，有些担心道：“还没有绾绾的消息吗？”

晏兰舟道：“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他这么说。

秦霜道：“我知道……但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晏兰舟咬了咬牙，轻轻推开她：“你不要管！”

秦霜紧张地逼退了几步，有些揪心地看着他。

她很少见到晏兰舟如此失控的样子，自然很担心。

她以为，他是担心姜绾害怕她出事，也以为，是自己多问了，让他焦虑忧心，连忙自责道：“晏先生，对不起……我不该多问，害你担心。”

晏兰舟摇了摇头：“和你没关系。你出去吧。我想一个人安静……”

顿了顿，他抬起头，道：“姜绾不会出事的。”

秦霜道：“晏先生为何如此确定？”

晏兰舟道：“你可以认为，这是我的直觉。”

说完，他无力地挥了挥手，道：“出去吧。”

秦霜点点头，转身退出门外。

关上门那一瞬，隔着门缝，她看到晏兰舟脸上几乎是快要破碎的表情，一时间，也跟着担心了一下。

可最后。

她还是选择关上了门离去。

晏兰舟无力地靠在椅背，听到脚步声远去，眼眶突然红了。

闭上眼睛，记忆蹁跹。

他好像又回到了二十五年前那个夜晚。

在殡仪馆。

他浑身是血地坐在门口，背后的冷冰冰的太平间。

他的母亲，就躺在里面。

后来，晏衡霖来了。

他匆匆地走了进去。

他眼巴巴地站了起来，原本以为，父亲会悲痛，会难过，会崩溃，会哭泣。

可什么都没有。

他只是面无表情地掀开布单，确认了一遍母亲躺在白布下的遗体。

他脸上的表情，甚至比第一现场赶来的警察都要淡定。

最后的最后。

他又合上了布单，什么都没有说，走出了太平间。

当时，他还很小，便觉得很困惑。

为何妈妈死了，爸爸好似一点也不悲伤难过，甚至没有掉一滴眼泪。

他以为，这就是男人，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或许等他长大了，也会变成这样的坚强勇敢。

可真的长大了，他才知道。

这不是所谓坚强勇敢，这只是一个男人的铁石心肠罢了。

后来，他以为，那时父亲对母亲已经变了心，因此，母亲出事，他才不会觉得难过，因为，那时他的心，已经在另外一个女人身上了。

可如今。

黄有荣却给了他另外一个答案。

他不是小孩子了。

自然而然不可能因为外人的一句话，而去偏信什么。

可事实上。

这么多年，他从未放弃过这个案子的调查。

而黄有荣所说的，也和他调查的方向十分靠拢。

母亲的死，可能真的是父亲一手造成的。

所以……

他是什么呢。

晏兰舟痛苦地将脸埋进掌心。

太过残忍的真相，真的快要把他击碎了……

……

巴黎郊外的晚上很冷。

姜绾靠在副驾驶，睡得迷迷糊糊。

突然，车门打开。

她惊吓地睁开眼睛，坐直了身体。

杨思斌就站在车旁，手中提着一个袋子，里面，装了一些面包法棍，以及乱七八糟的瓶瓶罐罐。

姜绾紧张地看向他身后，却看到，黄有荣也和杨思斌站在一起。

杨思斌不冷不淡道：“饿了吗？”

姜绾道：“饿了。”

“啪嗒”。

杨思斌将手中的手提袋，扔到了她的身上。

姜绾立刻伸手挡了挡小腹。

“吃点东西！”

姜绾翻开袋子，从里面拿出一个面包。

她肚子是饿了。

但，看着袋子里的食物和饮品，她一时不知该对他说什么？

谢谢？

可两个男人，既是杀人犯，又是绑架犯。

她谢他什么？

杨思斌也懒得理她，直接把车门关上。

她一个人坐在车里，搓了搓手臂，拆开包装袋，轻轻咬了一口。

原本还没那么强烈的饥饿感，可松软的面包，就如云朵一般，有一股奶香味，一下子激发了她的胃口。

姜绾抱着面包，狼吞虎咽了起来。

杨思斌和黄有荣站在车外。

黄有荣把头发抓得乱糟糟的。

杨思斌道：“考虑清楚了吗？”

黄有荣：“什么东西？”

杨思斌知道他在故意装傻，有些不耐烦了起来：“要不然，你去死吧。”

黄有荣猛地站起身来：“什么意思！？”

他话音未落，便看到，杨思斌突然有拔枪的动作。

他吓得浑身都僵硬了：“杨哥！杨哥你……”

杨思斌二话不说，直接将手枪上膛，抬起手，对着他的眉心便是“砰”的一枪！

伴随着激烈的枪响！

车里的姜绾被狠狠吓了一跳！

什么声音！？

她惊觉抬起，却看到前挡玻璃上，溅满了热血。

方才的动静，竟是枪响！

是谁开枪了？！

她看向窗外，便看到黄有荣狼狈地挂在后排车门上的身体，正软塌塌要坠地。

晏兰舟眼神微微闪烁。

听到门外的脚步声，他抬起头，看向秦霜：“怎么还不睡？”

秦霜道：“没有绾绾的消息，睡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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