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鼓响，天灯亮，山神庙中的人，见到升起的天鼓，便会抬着山神娘娘出来，恭送山神娘娘升天。

但……

铿锵有力的鼓声传遍整个湖泊，震耳欲聋。

那一席话出，站在四周看热闹的才子们稳不住了。

顾倾城接过火把，看着身后的天鼓。

“叩谢皇恩，承蒙上天怜悯，我北齐才能风调雨顺，国泰民安。愿此曲，佑北齐千秋万载，壮我北齐男儿雄心壮志。”

说罢，顾倾城双手探出，抽出鼓棒在手中的一甩，抛高的鼓棒落入她之手，下一刻落在天鼓之上。

“砰！”

似乎是想用动作告诉在场的大家，她已经告诉了顾倾城所有的流程。

至于顾倾城能不能做到，做好，那便是她顾倾城自己的事了。

勾起嘴角，顾倾城轻声一笑，索性直接将火把插入绳索下方的台面上。

顾倾城站在船中，随意的负手而立，嘴角带着浅浅的笑容，看着身边黑脸的王莺莺。

船夫的技术很稳，长长的竹竿在湖水中轻轻一拨，船只便像是一夜芦苇般朝前滑行而出。

迎面而来的风吹拂开来，拨动着顾倾城鬓角的长发，那闪闪发光的湖水与她头上、脖上的珠宝映衬着，连着渐变的长裙，这一刻也好像融入了湖水秀色之中，让人不禁出神。

“莺莺姐放心，你我距离不过一寸，若我不慎掉入水中，只怕慌乱中也会拽着姐姐下去。”

“郡主，各位姐姐，倾城初到京城，承蒙各位姐姐恩惠，将如此重要的点天灯一事交给我，恩情难忘，倾城无以为报。”

“借着这台子，倾城愿送一首出战入阵曲送给大家，庆祝百余年前，北齐得山神娘娘相救，大破敌军的战绩。”

届时里面打着活结的绳子松开，被点燃的天灯受热气影响，自是会徐徐升起。

足足有三五人大的天灯摆放在台上，中间用竹篾编织着篮子，放着灯油与灯芯。

天鼓则是再正中央，是用纸糊的，只要抽出旁边的鼓棒击打，天鼓瞬间破开。

隔着湖泊，外面的人不知，但她可看得一清二楚，这天鼓被换成了真的大鼓，按照这些千金的力气，就算敲打百下也不足以敲破。

到时候天灯不升，耽误了送山神的时间，就是大罪。

这是山间村姑能说出来的话嘛？虽是从山中而来，但顾倾城的教养比起这群莺莺燕燕，要高出数千倍。

简简单单的话语，就让他们热血澎湃，恨不能现在也前往台上，与顾倾城一同击鼓。

“这顾家的女儿，倒当真有几分血性，像顾老将军。”嘉慧郡主忍不住的赞赏，只是下一刻却蹙眉道:“去，查查看那天鼓被何人替换？”

边上的小丫头领命，悄然隐于人群中。

“砰砰砰！”

连续数次击鼓，不急不慢，顾倾城震动着双臂，敲打在天鼓之上。

耳边是那熟悉的鼓声，缠绕入耳。

每次出征之前，她都会与谢思贤一同击鼓，鼓舞军心。

这出战入阵曲，便是他们二人一同所做。

前期低沉压抑，缓慢且深沉，鼓声随着行军慢慢前行。

所有人都感觉到，鼓声中的压抑，仿佛匍匐在地面上的豺狼，警惕四周一切的风吹草动。

刹那间，鼓声巨响而起，高昂之声击破苍穹。

好似猛虎遇到雄狮，那一刹那的湍急，让人紧绷着心弦。

随之越来越快的鼓声炸响，像是猛虎与雄狮颤抖，更像是山野之间、河川之中、黄沙之内，两军突进，十面埋伏。

兵戈之声震耳发聩，呐喊声，冲刺声，万千声音融为一体，同时迸发。

只觉得这天，这地，这山，这海，都在顷刻间化为平地。

高昂之声越来越急，越来越远，仿佛战争胜利般，一举攻破敌军，直捣黄龙。

最后一击落下，鼓声回荡在湖中央。

无人注意，颤抖的绳索在激烈的震动中，被火把点燃。

顾倾城双手中的鼓棒，还在轻轻的敲击着天鼓，战争最后，迎来的是曙光，是黎明，希望。

轻轻的鼓声，拨人心弦，像极了战争后，回到家中的将士们，与家人们温上一壶酒，细细话说着的模样。

至此，鼓声停止。

人群中，早已经听得入神的人怔怔地看着，眼中的泪水竟情不自禁的迸发而出。

“这就是，将士们在边疆的心声吗？”

不光围观的人群，就连那群千金小姐都惊呆了，未曾想过顾倾城竟会击出这样的鼓声。

虽说听不懂，但总觉得心里堵得慌。

“往前一步，是战场。”

“退后一步，是家国。”

“这也许，就是万千将士们，宁愿抛头颅洒热血，也不肯后退一步的原因吧。”

顾倾城缓缓放下鼓槌，看着已经燃烧断裂开来的绳索，她弯腰拿起火把，径直走向天灯。

“送山神娘娘归天，愿我北齐万千将士，魂归故土，与我等一同欢庆！”

哗！

火把接触着灯芯，有灯油助燃，灯芯很快就被点着。

耀眼的火焰闪烁着，断了绳索的天灯缓缓升，朝着天上去。

“送山神娘娘归天，愿我北齐万千将士，魂归故土！”

下一刻，人群叫喊了起来，一遍又一遍，激动的热泪盈眶。

顾倾城放下火把，转身递给王莺莺笑道:“多谢莺莺姐提点，才让我有机会表演，这天灯也能这么顺利的飞上天。”

“你！”王莺莺的脸色瞬间变色，眼看着顾倾城就要下去。

她忙上前，身体不自觉的朝着前方倾倒，手中的火把对准了顾倾城的头发烧去。

“倾城妹妹小心……”王莺莺惊呼，但是手臂却越加伸长了。

夏天的裙子都很轻薄易燃，只要火把点上，绝对会出丑。

到时候她倒要看看，顾倾城怎么下台！

然而，王莺莺嘴角的笑容瞬间顿住了。

不知道为何，原本在前方的顾倾城居然挪到了她身边，似要搀扶她一般，竟连着火把棒子一起，塞到了她的怀中。

“啊！”

“怎么了，倾城妹妹，可还有什么不知道的地方？”王莺莺轻笑着，不光嘴上说着，还做着击打电灯的动作。

“天祝节点天灯很容易，用火把将天灯里的灯芯点燃，随后击破天鼓，松开绳索，便能放天灯，迎山神。”

王莺莺站在台上，将早已经备好的火把递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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