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走来，穿过条条小巷，两旁大多是洗菜淘米的阿婆与阿嫂，肩扛手提不在话下，有些身后，还用布兜着小娃娃。

大多数务工归来的男人，则需要拎着盆盆桶桶，去打回足够一天量的家庭用水。

他深一脚浅一脚，尽量躲开满街横流的臭水和明目张胆的硕鼠，又绕开垃圾与在街角腾云驾雾的烟鬼。

这一路对陈卫仁来说，不亚于西天取经！

是的，这里并没有通水到户，整个城寨共用一条水管，而且收费。

所以，只要陈卫仁路过，不是装没看见，就是远远避开。

陈卫仁不解，只当自己是生面孔，街坊四邻认生，不愿主动招呼。

不急，来日方长。

比如此刻，

与陈卫仁的感慨、悠闲不同。

在城寨活久了的老老少少、阿公阿婆，远远就注意到坠在他身后，那几个鬼鬼祟祟的烂仔。

首先思考了下这玩意怎么用，好像应该开保险、拉枪栓、扣扳机，至于瞄准……

用衣服掩着，在里怀摆弄了半天，陈卫仁摸到枪械的兴趣才减弱不少。

当日头西下，霞光泛起。

陈卫仁顺利开启氪金面板，腰部瞬间出现一把大黑，其余被放在包里。

眼熟得很，像谁谁谁家的阿强、谁谁家的波仔，都是跟城寨宝爷混字头的。

算不上大奸大恶，但也坏事做尽，街坊们大都敢怒而不敢言。

不过他原本也不是什么高贵的人，不会计较太多，而且久居鲍市不闻其臭，等呆得时间一长，也就习惯了。

所谓万世之基业，始于足陈公下也。

此时，正是万家烛火、炊烟渺渺，只不过用鼻头轻嗅，味道可不太好闻。

至于用电，那更加困难，能享受到的，是少数中的少数。全靠自想办法，煤油香烛有什么用就什么。

穷苦人有选择吗？

终于，回到了自家，望着陈氏建工歪歪扭扭的牌匾，心里竟涌出几分感动。

“太难了！”

陈卫仁嘀咕着，用钥匙捅开家门。

正想迈步，和早先投放到家中的建筑大队员工互相认识一下。

身后，却突兀传来大片悉悉索索的脚步声。

“喂，扑街！”

扑街？

有没有搞错？

虽然才来了一天，但别人都叫他陈生或者靓仔啊！

但陈卫仁知道是在叫他，便停下脚步，转过身，想看看究竟是谁眼睛这么瞎？

嚯，人影绰绰，二三十头还是有的，穿搭则全部是字头风。

这类人，他上午才刚见过，印象深刻。

“有何贵干？”

虽然知道对方找他，准没有好事，但在挑开前，还是要讲礼貌。

“干黎凉，你老木，说话文绉绉的，叫你交钱啊！”

一个没染黄毛的黄毛，上前站到c位，蛮横道。

有那味儿了，一股天老大我老二的即视感直扑到陈卫仁脸上，让人咋舌。

“嘴巴臭就别说话，会熏到人！”

“要钱？赊一块给你，去多买几管牙膏，扑街！”

陈卫仁颜值OK，却直到穿越前都单身，不是没原因的，怼人他就没输过。

话算戳到了黄毛的肺管子，当着这么多兄弟没脸面，怎么能忍？

“艹！”

黄毛怒骂一声，在众兄弟赞许的目光中，提刀便上。

细长刀身，划过空间，发出微微破风之声。

介就是现实，不同于某些影视中，主角与反派之间叽里呱啦说个没完，最后还要等两个阵营都摆好pose，才能相互对砍。

最底层的年轻烂仔，往往凭血气说话，炸裂火爆。

手起刀落间，就必然有一方喋血街头。

这也是字头大佬最喜欢的一类小弟，因为他们不懂江湖，因为他们没脑子。

与之相反，就像早上那个邓威，聪明着呢。

刀光乍现，来势快且凶。

好在有几米缓冲的余地给陈卫仁反应，但即使这样，他的状态也非常紧绷。

毕竟面对刀斧加身，凛然不惧的人，叫做英雄。

而陈卫仁从来都不是。

说时迟那时快，

他刚准备掏枪以对，一阵劲风从耳边划。

一声浑厚大喝，差点击穿耳膜。

“呔！休伤吾主！”

陈卫仁余光瞟到一只铁拳，越过他肩膀，正面击向前方。

只听，划破肉皮的动静和一声哀嚎，同时响起。

陈卫仁眼见着，一彪形大汉用身挡刀，鲜血飙，在空中形成一道弧，又散落在地。

血腥且刺眼！

而黄毛的状态要惨得多，沙包大的拳头直击面部，面骨有微不可闻的碎裂声响，身体则被轰出一米多远。

一声哀嚎后瘫软在地，像一团泥再无声息。

“哗！”

死寂之后，如油进沸水，黄毛带来的那群人炸裂开了。

声音鼎沸全场，人则千姿百态。

叫嚣着为兄弟报仇的；发出惊恐尖叫的；带着惧意隐藏身形的；默默后退去叫人的……

但不管他们做何姿态，都不想去靠近那伤人的大汉、和幕后主使者，陈卫仁。

毕竟，命只有一条，黄毛死就死，关他们屁事。

陈卫仁同样处在懵逼状态，压根不知道，在场那群被吓成小鸡的混混，把他当做了幕后主使。

冤啊！

他什么都不知道，

眼睛一闭一睁，就看见常威叫打来福！

“常威……不对，那个你叫什么？伤口没事吧？”

当然，陈卫仁很快就反应过来，这是他召唤的建筑工人。

刚来就让人家负伤，怪不好意思的。

要不算他工伤？

“多谢主人赐名，这点小伤不碍事。”

大汉说的应该是实话，听陈卫仁问他，只见眉不皱、眼不眨，转身跪下，低头回话。

“哗！”

陈卫仁还没说什么，这一幕就把在场的混混和远远围观的街坊们给震了。

一些经历丰富的老人看后，若有所思，在家人的催促下，小声讲解起来：

“想当初还在大陆时，我曾见过这阵仗，这个就叫世家大族……这群小赤佬遭殃喽！”

围观的街坊听得如痴如醉，头如捣蒜，奔走相告起来。

毕竟，这群混混欺行霸市，有的是人想看他们走背字。

消息传得飞快，在极短的时间内，就引来小半个城寨人口，强势围观。

这其中，包含着闻讯赶来的，

合图当家人，鼎爷！

以及黄毛的大佬，胜和当家人，肥宝！

两人皆属和字，同宗不同旗，为现任坐馆。

一南一北掌管着城寨！

今天闹出这么大动静，他们没理由坐得住。

而本想低调发育的陈卫仁，先一把扶起跪地的常威，心里清楚，如意算盘是打不响了。

人前显圣，岂能善了！

生活以痛吻，他们做不到报之以歌，会变得更加小心、更加谨慎，紧怕被突来的风浪掀翻。

带着福生解决好晚饭的陈卫仁，拒绝了其送到家门的请求。

站在城寨大门，准备徒步丈量，这个今后将要生活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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