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开始我只是怀疑，现在就完全肯定了。长得的确很像，性格上却完全不一样。”

托拜厄斯轻柔地抚摸着李斯的脸颊，看他的眼神仿佛是在看一间精美绝伦的艺术展品。

“你又有什么能的，斯兰特故意耍着你玩，从来都没把你当过朋友，你还粘粘糊糊地贴上去，多下贱呐。”

李斯擦了一把鼻血，努力学着奇尔顿院长平时的刻薄样子讥笑道。

托拜厄斯早在好久好久之前就对斯兰特起过杀心，这位音乐家在演奏乐曲时用琴弓插进了斯兰特心脏的位置——本应该是心脏的地方。

“好吧，我的确不是斯兰特。但我现在用着他的名字和身份，他也用着我的名字和身份，我为什么不能自称斯兰特我说我是谁都行。”

李斯自知巴奇先生的反击开始了，打定主意不想让这个变态开开心心地把他给杀了。

吉迪恩听见如此秘闻，从被子里探出头来安静地望着两人。

没让任何人发现。

托拜厄斯也就在这几年里收敛了许多，安安稳稳等着斯兰特回来。

“我那天晚上看过你的伤口。”

他计算着时间，快速移开椅子，趁着音乐家靠惯性没来得及刹车，骑在背上狠狠给了这哥们儿一顿老拳。

实际上就是组合技照脑袋瞎几把打。

这种情况下，除了高手。真的，耍那些学到的漂亮武技只会让别人钻到空子反杀，实际操作起来还不如一直狠揍，把对手摁地上捶懵。

再耗下去，李斯觉得自己没被托拜厄斯拿刀捅死，就会因为内出血先挂掉。

李斯这下明白了，他都没经历过那样的事情，怎么可能像斯兰特一样，在右胸处留下狰狞的疤痕。

这人也是真的狗，明明看出了托拜厄斯的意图，偏偏装作不知道，故意透露自己和常人不同，心脏长在右边，来引诱小提琴手去杀掉自己。

托拜厄斯晃了晃脑袋，言简意赅地表明了杀死李斯的原因。

“等等，你先别忙，能告诉我原因吗？”李斯倒退几步，后脑硬生生磕在地上，一阵阵发疼。

“你不是斯兰特。”

非常不巧，斯兰特先生的身体构造与常人完全相似，他的心脏略微向左偏了那么一些。

斯兰特先生倒是非常欣赏这只与众不同的宠物，相较于那些只会疯狂作案彰显能力逗他开心的变态，他倒是更喜欢托拜厄斯这种保留了健全人格的。

若是院长在场，估计能把托拜厄斯讽得抬不起头。

原谅他，平时没怎么学过激怒其他人的法子，只能照虎画猫。

“没关系，我把他当做朋友。”

托拜厄斯当时对李斯有多好，现在下手就有多狠。感情那把水果刀根本不是在捅向阿兰娜博士的，而是在预演如何在他身上动手!

变态的心思就是难以捉摸。

李斯像一团放在砧板上任人宰割的鱼肉，刀子顺着纹理再次搅进腹部的时候，他的心中陡然升起了一种“果然如此”的想法。

李斯躺在冰冷的地板上，感觉到体温随着血液一同流逝，他下意识看向吉迪恩的方向，突然露出了一个笑容。

“你完了，托拜厄斯。”

专心做着解剖工作的巴奇先生并没有理会如此没有威慑力的诅咒。

降临的苦果比李斯想象中要快。

吉迪恩医生没能解开新换上的手铐，干脆蛮力崴断空心的钢架，掀翻了整张病床向着托拜厄斯先生扑过去。

小提琴家再怎么厉害也是肉做的，直挺挺地倒在李斯旁边，也不知是死是活。

“你该在压住他的时候就动手扭断这人的脖子。”

吉迪恩一针见血地指出了李斯的错误。

“算了吧，我又杀不了人。”

李斯叹息了一声。

“其实我挺对不起你的，如果不是找来的那个德国心理医生，你也不至于精神混乱，发病的时候杀了自己的老婆。”

“反正你又不是斯兰特。”吉迪恩扯开嵌入血肉的手铐，疼得咧了下嘴巴。

“再说了，就算没有你我也会想要杀死她的。”

“每天就只知道拿拿拿，为了分财产拖着不让离婚，到处找小报记者散播谣言说我家暴。这样的女人，我的孩子们跟着她也没什么好日子过。”

吉迪恩医生笑嘻嘻地拖着整块床板蹲在李斯旁边，一副很好奇的样子。

“讲讲你的故事吧，我知道我是亚伯·吉迪恩了，你是谁？”

“李斯，我是李斯。”

“突然被抢走了自己原有的身份，我们应该都挺生气。”李斯觉得自己可能活不了多久了，心情愈发轻快。

“这有什么好说的，吉迪恩医生，你难道就不想从这里出去好好生活吗”

“不怎么想。”吉迪恩撩起李斯的一小绺黑发别在耳后，“我已经是个彻底的穷光蛋了，做完无罪辩护出来只能睡大街，没人会雇佣一位有前科的医生。”

“一起去德国啊，我雇你当诊所的主刀大夫。”李斯说完愣了下，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哪里有什么一起，他马上就要凉了。

“说真的，斯兰特这个身份有好多钱，你治治脑子，出来了就一个人去德国重新开始生活，那里也没有谁认识你。”

李斯想了想，吉迪恩后来越发凶残完全是奇尔顿院长的锅，从押送途中杀死一车警察，跑出来割了院长的肾。最后被巴尔的摩史诗级Boss汉尼拔弄死，嫁祸给了奇尔顿院长。

如果去了德国，也许两个人这辈子都相安无事。

“你有点……那个词怎么说来着。”吉迪恩摸了摸李斯的额头，确认他没在讲什么胡话。

“我形容不出来，你好奇怪。”

“是吧，我有时候也觉得我好奇怪，管那么多做什么？”李斯把手掌摁在自己心脏的位置，清楚地感觉到那里传来有力的搏动。

“我应该没那么快死吧？”他问道。

“我觉得你根本不会死。”吉迪恩瞥了眼李斯的伤口。

托拜厄斯为了完整的取出肠子制作琴弦，只得先调出缝合线。

而这位音乐家还没来得及进行余下的动作，就被虎了吧唧的吉迪恩医生砸晕了。

被剖开的伤口看上去很是可怖，实际并没有那么严重。

“就，我也不懂医学，蛮害怕的。”

李斯听到这，感觉浑身都有了力气。

“我说话算数，到时候你别再想着弄死其他人当劳什子的开膛手了。去德国继承我的私人诊所，别墅后面开辟一块花园，收养个小朋友，再养两条狗。”

“多棒。”

李斯深棕色的眼睛里布满了细碎的光芒，整个温和的面容都生动起来。

大概这是他自己想要的生活。

“嗯。”.m

吉迪恩应了一声，揉了揉这位年轻人的头发。

“嘿，别碰我的头，你手上沾了好多血。”李斯不满地说道。

末了，他别扭地补上一句。

“要是流血流死了，我给你规划好的未来怎么办!”

谁能想到，这两个坐在一起谋划人生的男人，四天前还想着杀死对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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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是去德国八年，实际上根本没待那么长时间。天赋异禀的斯兰特先生提早拿到了医生资格证，便开始环游整个欧洲，期间倒是回过巴尔的摩几次。

当然，托拜厄斯也不是什么束手就擒的软怂货色。

音乐家手中发力，猛地转过身来，结实的肩膀撞向李斯的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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