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个？”她没好气地重复，“说说看到底有几个。”

“两个。”他声音漫不经心，“一个在我左边，一个在我左边的怀里。”

喜宴外，有人准备放炮，有人手拿烟花筒蓄势待发，还有小孩子在旁边堵着耳朵。

她终于舍得回过头来看他，晚风吹拂过她两肩的长发，漫天的烟花在她身后绽开，它们交错着碎成一颗颗星星坠落在漫无边际的田野。

月光交织着路灯，闻一脸上被镀上一层朦胧的滤镜，是柔和的、触手可及的色彩，让人止不住的心动。

突然，耳后传来阵阵演奏的音乐声，小糖豆很快被吸引了目光，估摸着是哪家在置办喜事，把整条街都衬得张灯结彩，喜气洋洋的。

阮书灵撑着胳膊，不停眺望远处的热闹，下一秒，有人的肩膀慢慢向她靠近，他们之间的空隙被一点一点填补，她切身感受到他的存在。

可他却是若即若离，只是静静呆在她的身旁。

他装着生气，“这么快就出卖我。”

“幼稚鬼。”阮书灵戳开他的肩膀，安慰小糖豆道：“别怕，姐姐给你撑腰。”

小糖豆机灵地瞥向闻一，嘴上的话锋回一转，“哥哥喜欢的那个人好像就是你。”

很荣幸，在周老太太长久的沉默中，闻一抱着小糖豆，带着阮书灵被赶出了家门，而周老爷子里应外合，稳定军心道：“她奶奶就是个暴脾气，我现在去替你们哄哄。”

夜幕降临，路灯早早便亮起。

还好院子前面有一条长长的水泥台子，阮书灵抱着小糖豆坐在上面，旁边的闻一还穿着早上那件脏兮兮的外套，甚至还没有来得及换就被赶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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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书灵看着小糖豆软软的脸蛋，以及心虚的表情，反问道：“真是我？不会是另有别人吧。”

小孩子不敢看她，最后又撇撇嘴，“其实……”

“有吗？”闻一马上正经起来，“我没哄骗过女生，对每一个都是真心实意的。”

他此时此刻这个样子，她倒是熟悉得很，“原来你哄骗小女生用的都是一个套路。”

“以退为进，以守为攻是吧。”她瞪了他一眼。

阮书灵还没来得及张口，就听见小糖豆义正严辞的声音，“我不信，姐姐你也不要信。”

她的声音突然压得很低，但是三个人还是都听得清清楚楚，“哥哥早上才跟我说，他有喜欢的人。”

鞭炮声炸耳，白烟弥漫四起，小糖豆蒙住自己的脑袋，嘈杂喧闹的环境里，阮书灵看见闻一唇间张动的口型。

“我喜欢的人——”

“一直以来都是你，从未有过别人。”他给出答案，再次轻声道：“从我见你的第一眼开始，这已经成为我人生最难以保守的秘密。”

她紧紧捂着耳朵，只朦胧听懂了半句，便笃定地回应他，“我知道，你不用解释。”

“什么？”闻一听不见，在鞭炮声中不停询问着，“再说一遍！”

她没有逃避，宣泄情绪，“我知道，我从始至终都知道。”

这世上一切不美好的事物统统为他们让道，那不算温柔的风，那喧嚣的村庄，那转瞬即逝的烟火，以及那属于别人的盛大狂欢，好像都在此刻消失的无影无踪。

她那么楚楚动人地望向他，在他闪烁着光的眸子里又看到了自己，默许他带着属于她的影子不断靠近。

闻一附上了她手背，所有声音都按下了静音，而这次她没有喝醉。

他垂下头缱绻地贴上她的呼吸，在那无数次燃起又熄灭的冲动中，两人的鼻尖越靠越近。

她静止着去感受他的探索，他的呼吸从脸颊带过鼻尖再到唇角，在快要碰上的那一刻，鞭炮声戛然而止，而他也不由分说地停住。

可能是停得太快太急，小糖豆猛地抬头砸上闻一的下巴。

他吃痛地停住，柔软的嘴唇划过她的脸颊。

“你们在干嘛？”小糖豆眨着懵懂的大眼睛问，“哥哥要亲亲姐姐吗？”

咳——

闻一马上捂住小糖豆的眼睛，“这个不能让小朋友知道。”

“不要，”小糖豆闹着，“我想知道！”

阮书灵不觉用力裹紧她，这会儿子，周老爷子好不容易才哄好自家老婆子，悄悄探出个脑袋在门口，俨然一副偷鸡摸狗的样子。他接过小糖豆这个巨型电灯泡，还不忘跟两个人打招呼，“让你们受苦了，快去睡觉吧。”

“好的。”阮书灵和闻一异口同声。

临走前，小糖豆在爷爷怀里大声道：“姐姐我想起来了，哥哥说的人就是你。”

阮书灵弯了弯眼角。

她此刻比谁都清楚，比谁都坚信，所以才不知疲倦想要告诉别人，“我知道。”

是真的知道，不是假的知道，更不是装作知道，她开始知道真正被爱的感觉，这一切好像也没有她想得那么糟糕。

第二天早晨六点，节目组都还没有开工。

院里的收音机伴随着煮汤药的声音传来，阮书灵被吵得根本睡不着，她推开门才看见闻一正坐在树下练琴，旁边的周老太悠闲地靠在摇椅上看书，周老爷子打着太极，而小糖豆背着全世界躲在角落里玩泥巴。

好平凡，好美好。

她绕道去厕所洗漱完毕，迫不及待加入他们，“早上好。”

“早上好。”闻一放下吉他，从桌上递过来一个包子，“周奶奶亲自做的，尝尝吧。”

“好啊。”阮书灵想起昨晚得罪她的事，只咬了一口就立刻夸张道：“好好吃！”

闻一细抿住唇线，凑近道：“演得太夸张了。”

她马上瞪他，“你敢质疑我的演技，我这是发自内心觉得好吃。”

周老太心情看上去缓和不少，似乎也不再追究昨天的事，“你喜欢吃，就多吃点。”

“小丫头太瘦了，是得好好补一补。”

“姐姐，让我奶奶给你补一补，”小糖豆探个脑袋，骄傲道：“她可是我们这一片的神医！什么病都可以治！”

“太好了，”阮书灵附和，表情认真又狡诈，“正好先给这位哥哥看看，他天天不是发烧就是生病，虚弱得很！”

“好耶！”小糖豆坐上小椅子，非常开心，“最爱看奶奶给人把脉了。”

闻一眉头微蹙，刚想辩驳，周老太就撸起袖子坐起来，精神抖擞道：“小伙子把手给我吧。”

“看看吧。”周老爷子边运气边说，“你周奶奶这方面还是有点造诣的。”

真是赶鸭子上架，不来也得来了。

阮书灵本来只是想闹着玩，这会儿看见他坦露的小臂，尴尬的表情，莫名开始有点紧张，“你不会肾虚吧？”

闻一挑眉，不以为然，“……你在挑衅我？”

阮书灵读懂他的意思，耳朵唰得红了，“怪我多言，你们继续。”

周老太娴熟地把住闻一的脉，瞬间嫌弃道：“放松点，大小伙子听不得‘肾虚’两个字啊？”

他脸红了又白，沉下气，“我不肾虚！”

阮书灵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表情，就差在旁边嗑瓜子了，周老太掐着指甲闭上眼，又皱眉睁开，然后

闻一被她的话惊到，笑着打断她道：“小糖豆，我可是才给你买糖吃，这可是我们的秘密。”

小糖豆嫌弃地看了他一眼，“你为什么这么脏，是不是在外面调皮了。”

“是的，”闻一那双黑黢黢的眼睛在发光，马上很委屈道：“所以你嫌弃我了，才不让我抱你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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