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孩骨碌骨碌转的眼珠里，家长读出了她的心思。

光明神语气严厉了一些：“莉莉！”

……

阴冷的洞穴里，杀戮魔王露出獠牙，祂浑身都是伤，愤怒几乎淹没理智。洞穴有一张苍白王座，少年撑着脑袋坐在王座上，面无表情地与祂对视？

“好啦……”莉莉抿唇说, “我知道了。”

卡俄斯学院又恢复了平静。

莉莉的冒险笔记上，只剩下一些简单的日常冒险，参与人员除了她和昆廷，就是米兰达和安妮。

眼看又到了要出游的日子。

米兰达已经习惯了，每年复苏节，莉莉都格外有收获。这让她相信莉莉一定出身于奇异的被神眷顾的家庭。

……

夜里诡异的祈祷仪式事件，莉莉其实并没有放弃。她知道爸爸妈妈这段时间肯定会重点关注她，所以安分了一段时间，等“风头过去”，莉莉又开始跑出去，寻找蛛丝马迹。

但如果学院里有很多人都开始做噩梦，而向神明祈祷后得到的回应是要做诡异的禁忌魔法仪式, 那么就不太正常了。

卡俄斯学院众人沉浸在复苏节到来神明回应的喜悦中, 不太在意这件事，但喜欢冒险和探究真相的莉莉很在意。

她把事情大致和众神说了一遍，众神神情也严肃起来：“的确不太对劲。”

事情就是这样, 如果只有马维尔一个人做噩梦、做祈祷仪式，那么可以归类为正常的范畴。

令她失望的是，在她“安分”的那段时间，爸爸妈妈好像真的把这件事处理好了。

春去夏来，莉莉再也没有听到有人说做了噩梦，也没有人再撞见半夜有人做诡异的祈祷仪式。

而且……爸爸妈妈的意思，好像说她搞不定一样。

莉莉没想到会得到这样的答复, 她的小鼻子微微皱起来, 似乎有点不满。

把这件事告诉爸爸妈妈是希望爸爸妈妈能给她一点提示，就像在光明神殿走迷宫时一样, 而不是让爸爸妈妈把她逐出赛场！

家长多的好处就是，有严厉的家长，就有溺爱的家长。很快就有人打圆场, 想方设法哄莉莉高兴了。莉莉也很给面子，一逗就笑了。

整个复苏节，学院里都弥漫着狂热的喜悦氛围, 这种快乐一直到复苏节结束好几天后才平息。

“这样愚蠢的挑衅和仓皇的逃跑还要进行到什么时候，”杀戮魔王一拳砸在洞穴墙壁上，“我们的信徒正在减少！我们的活动范围正被压缩！我们就像丧家之犬一样！你明明拥有那么可怕的邪恶力量，为什么却像个胆小鬼一样躲在这里，只看着我们在外面奔波？”

邪恶之子掀唇一笑，露出森森白牙：“谁让我只能杀死邪神，汲取邪神的力量，而杀不死正神呢。如果可以，我也想吸食祂们的血液，将祂们变成冰冷的尸体，再将那些漂亮的皮囊收为己用。而你们……是你们选择的我呀，这个时候，后悔了？”

杀戮魔王说：“当然不是！只是您需要展示你的力量！那群疯狗一样的神明中不也有邪神么？杀死祂们，给予威慑！”

“不，”邪恶之子摇头说，“真正能击垮祂们的只有那个叫莉莉的女孩。”

杀戮魔王：“……”

祂很想说您已经尝试了那么多次，您没有发现她并不如你想象中那么好对付么？

“您……”但在死亡的威胁面前，杀戮魔王斟酌用词，“是不是对她太过执着了？”

“很难不执着啊，”邪恶之子说，“明明差不多时间出生，为什么命运会天差地别？”

他猩红的瞳子微微一转，看向杀戮魔王，尖牙微露，轻轻道：“你说，为什么？”

“当然是因为……”杀戮魔王心念急转，“她只是个普通的人类女孩，而您是伟大的邪恶之子！您天生就拥有杀死神明的力量，而她只能做神明羽翼下脆弱的雏鸟！”

邪恶之子笑了起来，从微笑，到大笑，再到狂笑。

片刻后，他说：“我们可以进行下一步计划了。现在，那些神明一定很确信自己已经清除了卡俄斯学院里的危险源头，相信卡俄斯学院重新变得平静和安全了吧？”

杀戮魔王有些茫然：“难道不是吗？”

邪恶之子苍白的脸上露出笑容：“你最近注意过月亮吗？”

……

最近的神谱课，开始讲述远古传说中的自然神灵。

伊芙琳老师说：“现在还存在于世的自然神灵极少，目前，我们熟知的只有创世母神和死神。除此以外，同学们还知道哪些自然神灵？”

光明圣子兰西尔和黑暗信徒塞西莉娅同时道：“月亮女神！”

“没错，月亮女神也是自然神灵，”伊芙琳老师微笑起来，“光明神和黑暗神是对立的神明，但祂们也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都继承了一部分月亮女神的力量，这也是为什么，你们能同时想到。”

米兰达举一反三：“那还有太阳神，星星神！”

伊芙琳说：“有太阳神，但没有星星神，只有星空之神。还有吗？”

莉莉：“天象女神！”

特拉维斯：“水神。”

学生们说了一圈，伊芙琳满意点头，她翻开教案：“今天我们要讲的自然神灵，是——”

她顿了一下，而后揭晓答案：“月亮女神！”

莉莉对月亮女神有印象，黑暗神瓦蕾里卡妈妈的房间里，有关于月亮女神的壁画！

“在上古时期，黑夜降临后，能够提供光亮的月亮成了人类崇拜的对象……”伊芙琳缓缓讲述起古老的传说，学生们沉浸其中。

莉莉从中听到了妈妈厅室里壁画的部分内容，是一段人类向月亮女神祈祷，月亮女神给予回应，让人类在黑夜迷路的树林中找到了回家的路的故事。

但是，伴随着人类的发展，不同部落之间的战争和吞并，对于月亮女神的崇敬和祈祷变了。

不知从何时开始，人类开始相信，月亮女神是个邪恶的神明，祂侵吞了黑夜里本该属于人类的光明，只有在人类用尽一切祈求时，才吝啬地给予人类几缕光芒。

“渐渐的，‘这是阴谋、贪婪、邪恶的象征’，这种对于月亮女神的评判流传开来，”伊芙琳说，“大家知道，人类产生的信仰之力，对神明是有反塑造作用的，当足够多的人类深信某一个神明是邪恶的，那么祂有可能会真的堕落为邪神。”

听到这里，大家都屏住了呼吸。

伊芙琳却停住了。

叮铃铃——

下课铃声就在这时敲响。

下课了？下课了？？？

伊芙琳神秘笑道：“月亮女神有没有堕落成邪神呢？我们下节课再继续！都吃午餐去吧。”

米兰达大叫一声：“老师你怎么可以对我们这样！！”

伊芙琳笑呵呵的：“老师不是故意的，只是后面发生的事比较复杂，三言两语讲不完。”

莉莉也咕哝：“可是下节神谱课在后天下午呀，我们要等整整两天！”

“就是啊，”米兰达说，“老师你就现在讲嘛！我们可以晚一点去食堂，反正食堂的菜也不好吃。”

最后一句说得很小声。

伊芙琳扫视一圈，看班上同学都认同地点点头，便说：“好吧，那我们继续。”

……

等到伊芙琳讲完后面发生的事，教室里的氛围都沉郁了下来。

伊芙琳拍拍手：“快去吃饭吧！”

米兰达缓缓站起来，拖着沉重的步伐往食堂走去，旁边，莉莉也叹了口气。

“为什么呢……”米兰达说，“为什么人类不相信月亮女神呢？月亮女神明明那么好！”

莉莉点点头。

她记得，她被允许进入爸爸妈妈的厅室后，看到关于月亮女神的壁画，她问过妈妈壁画里的故事，妈妈告诉了她，还告诉她，月亮女神是温柔的神明。

她从来不知道，原来那样温柔的、对人类充满爱的神明，最后是在人类的憎恨和驱逐中离去的。

即便被憎恨被驱逐，即便部分力量已经堕落向邪恶，月亮女神最终也没有伤害人类。祂把自己的力量分割成三份，一份是纯粹的光明力量，一份是掌控黑夜的力量，还有一份是堕落成邪恶的力量。最后那一份力量被祂封存了起来，而前两者，后来分别被光明神和黑暗神拿走，融入了光明与黑暗的神明力量里。

至于那份邪恶的力量在哪里……只有一个传说，说月亮女神封存那份力量时，曾经引起过巨大的海潮。

“唉！”米兰达用叉子戳了戳西兰花，“真不该听完月亮女神的结局。”

“是啊，”莉莉皱皱鼻子，“本来食堂的菜就难吃，现在更难以下咽了！”

不出所料，莉莉桌上又多了一大堆东西。

几乎一听，众神就立即意识到，这件事情背后有邪恶之子方的势力在其中推波助澜——不, 或许是主导！

“这件事很危险, ”光明神立即说道, “爸爸妈妈知道莉莉崽喜欢冒险, 但这件事的危险性超出了普通冒险的范畴，不要再继续探究下去了, 后续交给爸爸妈妈来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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