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兄，你这昨晚的酒是不是还没醒啊，圣上都有意抬举女子，你还这般叫嚷，你考不上，就不许别人考了吗？”一旁男子还想劝他，只见梅齐贤越说越偏激，考场附近侍卫众多，他还真是胆大包天。

“我还庆幸今科没中呢，我梅某就是回家卖红薯，也不与女人为伍！”

……

沈灵雨忍俊不禁，转过身暗笑。

“你可快别说了，这可是圣上亲自定下的，你这是不满圣上的决策？”

“她看过来了看过来了！”

“天啊，她朝我笑了！”

“她笑起来更好看了，好俊俏，好喜欢！”

沈灵雨乘坐马车驶向考场，沈夫人和沈星言都来相送，与上回不同，女子科举只考一天，当晚便要求交卷，许是体谅女子留宿考场的不便，又或许是难度并不会太大。

为表示圣上对女官选拔的重视，此次由睿亲王世子赵渝亲自主持，他站在考场大门前，指挥着手下让应试者排出两条队伍，文试站左边，其余的都站右边。又特意带了多出一倍的侍卫，加强巡视，以防有人像刚刚那个不知死活的男人一样闹事，这是他大婚过后被委派的第一个差事，丝毫不敢懈怠。

沈灵雨走到左边一队站好，见右边有人拼命朝她摆着手，是萧宝儿。www.zbcxw.cn 星星小说网

十月初二，天气微凉，京城中聚集了不少女子，各州各县来了不少人，排在考场门前。街边围着看热闹的人比参加科举的女子还多，路过之人都要驻足观看一阵。

观看就观看，可人群中总要传出几句不合时宜的话来。

“还真有这么多不知羞耻的女人来啊，女子为官，简直骇人听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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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宝儿排在右边队伍的最前面，看来是一大早便过来了，她笑着点点头以示回应，又朝后看看，姜栀姐姐也在，头发高高束在脑后，一身劲装，甚至还带了一把佩剑，英姿飒爽，在人群中一眼便被吸引。

沈灵雨看过去，正与姜栀对上目光，姜栀下巴一抬，勾起嘴角朝她一笑，倒是迷倒了一众小娘子。

“我们苦读十年都考不中，世间女子能识几个大字？也配和咱们考一样的试题？不在家绣花，反跑出来丢人现眼，我倒要看看，都是哪些不要脸面的女人！”

这位被称作梅兄的，名为梅齐贤，从名字不难看出家中人对他寄予莫大希望，愿他向贤人看齐。他倒还真是个读书人，不过是个屡试不第的举子，才结束的春闱又再次落榜，年近而立却三回都没考中，最近也无心读书，日日喝着闷酒。

最近又见出了个女子科举，他气不过，满腹牢骚只得靠着骂骂女人宣泄。

“是圣上又如何？想出此等有违祖制的法子，还不许百姓说吗？”

话音刚落，冲出来两位侍卫，用布团将梅齐贤的嘴塞住，又一左一右架起他就走，发生之快让周围人都来不及反应，只看见梅齐贤被拖走的背影，双腿被架起离了地，嘴中被堵上还不肯消停，但又只能发出唔唔的声音。

时辰到了，队伍最前方开始检查随身带的东西，因为皆是女子，特意安排了几位嬷嬷和屏风，两条队伍去往的方向也不同，考前看来是不能与姜栀姐姐说上话了。

过了检查后，一样是登记抽签，与之前不同的是，不光抽取试房号，还要抽取试题，从《易》《书》《诗》《礼记》《春秋》中抽取一道。

沈灵雨随手抽取一张，打开一看，《礼记》，三十二号试房，将名帖和房号都递给登记官员，记录完就朝里走去，找自己的小屋子。

还是熟悉的小砖房，条件却比上回好了太多，上回的蜡烛只能靠蜡油固定在桌上，这次倒给了一个烛台，房间里还燃上了熏香，连木凳子也搁上一层绒垫，床榻上的草席倒是没动，大约是想着既不过夜，总不会有谁家小姐会愿意躺吧。

所有考经义的女试子们俱已坐下，侍卫再次检查，分发考题与答卷，展开试题，见《礼记》的题目写道——

大学始教，皮弁祭菜，示敬道也。宵雅肄三，官其始也。人学鼓箧，孙其业也。夏楚二物，收其威也。未卜禘不视学。游其志也。时观而弗语，存其心也。幼者听而弗问，学不躐等也。此七者，教之大伦也。记曰：“凡学，官先事，士先志。”

其此之谓乎！1

手中拿着试题先是默读一遍，再仔细切题，在脑中打着草稿。

这是教学之道，学做官就先学为官之事，学为士就先学为士之志。教师要先教会学生尊师重道，明确学习之志，再按顺序循序渐进，并让学生自己时常存疑惑于心中，促使自己思考。

略一思索后，沈灵雨提笔答题，文思泉涌，仅过了一个时辰便已写完。

放下笔，她突然有些唏嘘，时隔半年，再次坐在这一方天地，不同的是，上回躲躲藏藏，这次是堂堂正正，上次是为了别人，这次是为了自己。

不远了，再走上几步，就离真相越来越近。

这边都在安安静静地答题，无人闹出什么动静，而另一边却热闹非凡，赵渝作为第一届女子科举的主考，两边考试都该兼顾，可是文试太过无趣，他绕了一圈就走了，另一边的“杂试”则丰富多彩。

参加女御厨考试的厨娘们大展身手，赵渝等考官特意空着肚子来，只为这一场比试。京中炙手可热的女厨神萧宝儿也位列其中，众考官不少人都还未尝过珍宝楼的新菜，只是早有耳闻，心痒难耐，盼着赶紧上菜。

萧宝儿为了这场比试做足了准备，还带上了临行前她爹特意为她打的菜刀，老江亲手为她磨利了刀刃，还一大早送她到了考场，倒是石掌柜，算准了萧宝儿一定能考上，忧愁得昨夜便吃不下饭，今早更是伤心，也没来送她。

各位厨娘都拿出看家本事，香味都远远飘进隔壁正奋笔

这下每人敢再继续骂街，都专心看着热闹。

说话的男子一身读书人打扮，模样倒是文质彬彬，话却酸得倒牙，不堪入耳。

旁边人还笑话他道：“梅兄，你自个儿考不中便罢了，这话说得酸溜溜的，还不如她们女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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