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瑶马上知道, 这是有事了。

不过她也没有仔细地问, 现在五娃同四娃天天呆在一起，小心眼儿也是一天比一天多。

“小五啊，咱们明天不是要吃猪肉韭菜的大包子嘛，今天晚上就准备好肉馅，明天早上接上人，回来一起吃呀。”

果然吃是最好使的，五娃吸溜了一下小红嘴儿，随后就扑进了胡瑶了怀里头。

养娃嘛，就是不能想太多, 否则脑子肯定不够用的。

“妈妈，你不爱爸爸了。”

胡瑶一脑袋官司，越来越弄不懂五娃了。平时这小丫头是最好懂的呀。

伸出手把五娃轻轻抱进了怀里，又在她脸上亲了两口，胡瑶笑了。

胡瑶想就她带几个娃去就成了, 而且人太多驴车也挤不下。

本来胡瑶说的也没什么问题的话, 可是五娃突然放开了胡瑶的腿，背着两只小手向后退了两步。

五娃脸上的小表情特别有丰富，用胡瑶很久没从她脸上看到过的幽幽的眼神, 不断地扫视着胡瑶。

“妈妈, 我也要去。”

五娃抱着胡瑶的大腿，小身子也时不时靠上去，就是不松手。

其实以五娃的小个子, 最多就抱到膝盖上头点位置，可胡瑶被抱着活都干不好了。

第122章

“你怎么了？”胡瑶是真看不懂五娃了，不得不蹲下同她说话。

这一问不要紧，五娃反倒是委屈上了，瘪起了小嘴儿。而她的声音里，还带着一丢丢委屈。

“真哒？”五娃歪着小脑袋看着胡瑶, 眼神闪了好几闪。

现在五个娃除了大娃还正常点, 其他四个娃, 动不动就跑过来撒娇。

胡瑶是习惯了的，而一开始还不太习惯的向南竹, 还激动了一阵子。

所以胡瑶只是顺着五娃的意思，“咱全家都去啊。”

“那爸爸去吗？”五娃又继续问, 而且她问这话的时候，还冲着胡瑶用力眨了几下眼睛。

这会儿又成了那个娇娇的小闺女，

“妈妈，我就知道，你什么都知道的。”

“呵呵。”胡瑶知道什么呀，反正小孩子的心思越来越难猜了，她也就不猜了。

而且，五娃说话总喜欢说一丁点点，从来不把话说全。

胡瑶悄悄地叹了口气，同庞团长媳妇对了个无奈的眼神。

这时候的五娃心情又好了，重新抱上了胡瑶的腿。

“妈妈，你觉得萧奶奶最喜欢谁呀？”

“最喜欢你。”胡瑶这个毫不犹豫的答案，让五娃又高兴了起来，终于把胡瑶的腿松开后，在厨房的地上转了两圈。

随后五娃指着火比较旺的火灶，“妈妈，明天早上我来烧火吧。”

“行。”

五娃随即很高兴地又出了厨房，嘴里哼着别人听不懂的小曲子。

“小五是不是知道什么事？”连庞团长媳妇都感觉到不大对了。

“等晚上我再悄悄问问她吧。”

等中饭都做好后，胡瑶还专门分出一份来。

一共五个菜，分成了三份，一个大份，一个中份，一个小份，每份占五个大小不同的餐具。

五香鹌鹑蛋，土豆烧肉，肉片炒笋，肉片炒芹菜，还有个肉片炒木耳。

分成三份的菜，一份上了大桌，一份上了炕桌，而最后一份是二娃和三娃一起端着送到了后面胡小弟那屋。

有胡妈妈和胡爸爸陪着胡小弟，二娃也不用再管了，而白白只是微微略感遗憾。

主食是玉米糊同大米饭，而吃饭的时候，还发生了让人意想不到的事。

“哎呀……”李大夫先是轻叫了一声，然后看到庞团长媳妇端进来一大盆白米饭时，又尖叫了一声。

“哎哎呀……”

“赶紧吃。”比较熟悉情况的彭大兴，用大勺子给李大夫碗里盛了一大勺的土豆烧肉。

“向副营长家是大户，没啥的。”

李大夫的表情又转变的很快，从吃惊到明白，最后又是点头。

一副要狠吃大户的样子。

胡瑶看了眼向南竹，看到他居然在低头笑。不过向南竹还没忘了给四娃五娃夹菜，用勺子还给俩个娃弄了些炒菜里不多的汤汁，淋在了他们的米饭

上。

五娃用勺子挖了一勺子米饭，正要往嘴里放时，看着向南竹说，

“爸爸，菜菜，菜菜。”

五娃要吃笋和芹菜，向南竹赶紧用筷子给她夹碗里。随后他又看向了四娃，

“你要吃啥？”

而四娃却突然眯起了眼睛，看向了坐在凳子上的三娃。

这会儿的四娃像是有一肚子话似的，

“老三啊，是不是少了些什么？”

三娃刚把一块肥瘦相间的烧肉放进嘴里，听到四娃的话后，马上就愣住了。

随后三娃迅速地把筷子放在桌子上，很快就跑了出去。

胡瑶也放直筷子，赶紧跟了出去。

而三娃的叫声所有人都听到了。

“鱼，鱼。”

是鱼罐头，说好要中午吃饭打开的，三娃被二娃扯走后，就给玩忘了。

现在因为几个娃伙食太好，不用上学，都要玩疯了。

把罐头开好后，倒在了一个大海碗里，又分了一些到两个碗里，还是给胡小弟那屋端过去一份，而向南竹坐的那头也分了一份。

三娃最馋，伸手扯了一小块鱼直接放进了嘴里。立即“哇哇”嚷嚷着，

“好吃，好吃。”

等胡瑶再重新坐到凳子上吃饭时，刚拿起筷子，才突然发现一件事。

好像少了个人。

“婶儿，向正宗是不没回来？”

庞团长媳妇这也才想到还有个姓向的没在，

“他是背着个筐出去了，三娃说他去后面山里头转去了。”

虽然向正宗身体还有着伤呢，不过到山里头随便转一圈，采点野菜什么的，是没问题的。

胡瑶又去找了个大碗，随意拔了些菜出来。等向正宗回来，再给他炒个菜，肉和泡好的笋都还有呢。

等他们所有人都吃饱了，彭大兴彭小兴姐弟，立即就去厨房刷碗了。

他俩在向家干惯了，什么东西都能找着着，活干得也都很利索。

而这俩个在一忙完就要离开了，而彭小兴最舍不得，他才刚来小半天儿。

胡瑶把两个牛肉罐头塞进了彭小兴的怀里，又是悄悄地同彭小兴说了一件事。

“我家吃的不少，五黑也能杀了。你让庞团长找

个乌漆麻黑的晚上，悄悄地来，再悄悄地走。”

彭小兴眼珠子差点没落地上，伸脖子瞅了下在院子里玩儿的几个娃。

“嫂子，这，你家娃我可不敢惹啊。”

“没事，有我呢。”

胡瑶敢这么说，是因为现在存放在井里头的肉，一直很新鲜。

而且肉拿在手上，都是冰冰凉凉的。

之前兰花妈也居然发现这个事了，还悄悄扯着胡瑶，让她请个跳大绳的来给看看。

“你家水井有古怪啊，阴历都过了五月了，都这么热的时候了，你家水井里的水打上来还冒寒气呢。胡瑶啊，你可得上点心啊。”

“风水，这是风水啊。”

可胡瑶压根就没当回事，她觉得这很正常，有的地下水就是会碰到冰层。

可惜的是她不是学地理的，只是靠猜的。

完全不知道，现在井水里的水，并没有像别人家的水位下降，温度还越来越低，都是跟五娃有关系呢。

大娃现在扯着五娃说话，也是因为这个事。

大娃轻轻地说，“小五，你的水灵气温度越来越低啦。”

“嗯。”五娃用力挺着小胸脯，是满脸的骄傲。

“大锅，你热的时候叫我呀。”

大娃却把要扭着屁股去玩的五娃，又给扯了回来。

“你自己控制好，只要让井水是冰的就可以了。”

这种天气要是在水缸里跑出一块冰，还是满吓人的。

不过五娃却没有回复这个话，而是冲着大娃“嘿嘿”地笑了起来。

“大锅，我明天早上要去烧火啦。”

大娃没有再同五娃说话，连平常淡淡的“嗯”一声也没有。

等五娃跑回大屋后，四娃靠在大娃跟前，同样是悄悄地在说。

“大锅，我也能感应到一些星宿的力量啦，我这次算得准准的。”

大娃用眼皮扫了他一眼，而四娃说话的速度也加快了一些。

“肯定不会错的，姓向的俩个是兄弟。”

大娃低下头继续看手里的小人书了，同样是没有“嗯”一声。

“大锅，你怎么不惊奇？”四娃刚知道这个事的时候，挠心挠肺的好几天没睡好。

大娃慢慢地把书合

上后，只是淡淡地看了眼四娃。

“你不是都告诉小五了嘛。”

五娃知道了，也就是所有人知道了。

而大娃看了一眼在厨房的胡瑶，又是淡淡地说。

“除了一些万事不操心的想不到是怎么回事，稍微有些脑子的，只要五娃提个头，就能明白的。”

现在几个娃全知道了，四娃抿了抿嘴。

而大娃却扯了下嘴角，

“不过我还告诉小五一件事，她没告诉你么？”

“大锅我……”

“好好说话。”

大娃把他猜到的事主动说出来，其实是想通过五娃的嘴，让胡瑶先有个心理准备。

可是，胡瑶却完全没放在心上。

“你们在干什么呢？”

从外头进来的向正宗，就看到大娃跟前围着二三四娃，不知道在搞什么。

向正宗比较好奇怪，他就走了过来。

正听他们说话的三娃，这会儿觉得心痒痒的不行，马上用一只手拉上了向正宗的手。

“向叔叔，你没吃饭吧。”

三娃的声音不小，胡瑶同彭小兴也都听到了，招呼向正宗先吃饭。

“哟，你的筐怎么是空的？”彭小兴的话明显有些幸灾乐祸。

而向正宗却是无奈地摇了摇头，

“噢，我是挖了一筐野菜，不过看到村里几个女娃子也在挖野菜，还挖不了多少，我就把我的都倒给他们了。”

“你小子，还会做好人好事啊。”彭小兴又转头调侃着向正宗。

而胡瑶把饭和菜都弄在一个大海碗里，又用另一个碗装了半碗的五香鹌鹑蛋。

“还没凉，不够吃我再弄个菜。”

“够了。”向正宗直接就蹲在厨房门口吃了。

大口吃碰着白米饭和菜，头都不抬。那样子，看着也确实是饿了。

几个娃都用眼睛齐刷刷地看着他吃饭，尤其是三娃，还不由地咽了下口水。

三娃也想吃。

“他吃饭好香啊。”

“行了，我们说正经事呢。”四娃又看向了大娃。

“大哥，你刚才说的什么意思？”

大娃先是看了眼四娃，随后站起身回屋了，不过他留给了四娃一串联

想。

“明天早上我们去照相馆取相片时，能看到一张很不同的相片。”

连一向很聪明的四娃都没弄明白，何况是二娃和三娃。

他俩立即就跟着大娃回屋去了，要睡个午觉。

五娃刚才就去睡午觉了，还是那一套自个儿踢鞋脱袜叠外衣，钻被窝。

等四娃晃进来的时候，向南竹都困了。

而四娃钻进被窝里，这回是真的抓心挠肺地睡不着。说到哪个最会钓人胃口，就数向家大娃最强。

四娃佩服。

不过四娃从被窝里一耸一耸地钻出来，慢慢地蹭到了向南竹那头。

向南竹把他轻轻抱进自己被窝，赶紧就做了个说明。

“被褥的罩都是刚换的，一股香香味，你放心睡吧。”

“我不是嫌你脏。”四娃躺在向南竹的旁边，连踢了两下小脚。

“我是想同你探讨个问题。”

“你说吧。”向南竹眯着眼睛，平躺在炕上。

“其实吧，要是你突然发现，你有亲兄弟亲爸亲爷爷这些，你会怎么样？”

这个问题向南竹早八辈子想过了，只回了四娃两个字:

“做梦。”

“嘶……”四娃眦着小白牙，用两只手捂在自个儿的脸上。

现在的四娃有些抓猜，不知道该咋同向南竹说了。

“爸爸，你不想你的妈妈么？”

向南竹仍是半眯着眼睛，不过他是明白了，四娃原来是想同他谈人生的。

那就好好谈，慢慢谈。

“我没见过。”向南竹说的是实话。

四娃撇着嘴，“我大哥好像知道哎。”

毕竟是个最聪明的娃，终于明白大娃那点意思了。

照相馆里的那张照片。

“爸爸，你觉得明天我们能看到什么照片呢？”

四娃盯着向南竹的脸色，却看不出一点波澜。

这会儿的向南竹跟大娃的淡然有得一拼，让四娃有些泄气。

“即使看到了又能怎么样，爸爸我已经30了，也不是3岁，什么都不知道。”

一张二十七八年前的照片，又能怎么样？

四娃这会儿也终于明白了过来，有些事说得太委婉，别人听不懂的。

“嗯，我的意思是说，你的亲兄弟呀之类的

，你可能还认识呢。”

“呵。”向南竹伸手摸了摸四娃的小脑壳。

“睡吧，小娃子操那么多心，会老的。”

“可我睡不着啊。”四娃用力睁着总是打架的眼皮，想多撑一会儿。

向南竹早就看到他是真困了，立即就逗他，

“那要不咱俩下盘棋？”

“不了。”四娃立即翻了个身，把后背对准了向南竹。

没几秒钟，传来了均匀的呼声，甚至偶尔还会打几声小呼噜。

四娃睡觉有的时候跟五娃似的，睡着睡着就来几声小呼噜。

向南竹是在四娃睡着后，一直瞪着眼睛睡不着的。

他当然想找到自己的身世情况，但是总觉得不大可能。

“副营长？”彭小兴进大屋时，见向南竹冲着顶篷瞪眼，不知道在想什么。

向南竹慢慢坐起了身，把四娃用被子盖好，他单腿下炕，坐到了凳子上。

“哟，副营长，你敢下地了？”

向南竹很是白了一眼彭小兴，

“我只是受伤，又不是真残疾，你那什么眼神？”

“我就知道副营长会好的。”

彭小兴马上变得笑呵呵的，不过他说话声音不高，同时还朝炕上看了两回。

“什么事，就跟做贼似的。”

彭小兴摇了摇头，“副营长，这事可比做贼可怕多了。”

向家的娃惹不起呀，彭小兴心虚。

“嫂子跟我说，让我过几天找个黑天，带着庞团长，悄悄地把你家五黑拉走。”

“副营长，嫂子这是要做甚呢。”彭小兴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向家的娃，一个比一个厉害。

向南竹虽然也担心几个娃闹脾气，但是他能明白胡瑶的心思。

“应该是庞婶子说了部队的情况，你们现在能吃什么粮呢？”

本来向南竹还想问个能不能吃饱，但是他看了下彭小兴的脸色，也没多长时间，这小子的脸色已经黯下来了。

别说营养不营养，就是吃饱也很难达到的。

“嫂子还说让我一会儿扛两袋白面儿回去，我腿软。”

彭小兴说完这些话的时候，又朝炕上看了一眼，在看到四娃五娃仍然

睡得香香的，终于放了些心。

向南竹知道自家认识个产粮大户，所以他也就不咋在意的。

“一定是厨房粮食大柜里的粮吧，那里放着不少面袋子的吧，让你拿你就拿吧。”

彭小兴咧了下嘴，居然还瞪了一眼向南竹。

“嫂子都是为了你，现在向师长在咱们部队呢。不过对外呢只能说是庞团长弄到的粮食和肉，却不能把你说出去。”

“不过向师长认识你，倒是同他说，让你留个好印象的。”

不过彭小兴算是从向南竹这里吃了个定心丸子，

“嫂子对你真好呀。”

一提到胡瑶的好，向南竹就特别的得意，笑着连后牙槽都看见了。

他拍了下彭小兴的胳膊，

“一会儿背粮的时候，你同李大夫一人背一袋出去，你们赶紧地悄悄地离开，别让几个娃看见了。”

“我知道。”彭小兴当然明白，向家的娃惹不起。

等彭家姐弟同李大夫离开后，庞团长媳妇才背着几个娃悄悄地问胡瑶。

“你从哪弄这么多白面儿啊？”

谎话说多了，都是越说越溜。

“婶儿，我认识个大户。”

庞团长媳妇看了下胡瑶，

“居然还有比你更大的户呢，算是长见识了。”

这件事就这么稀里糊涂地翻过去了，家里也没人再多问一句，包括向南竹。

其实胡瑶有的时候觉得向南竹这个鬼得很，肯定很多时候猜到些什么，但是却从来不提不问。

这样也好，不仅是胡瑶，几个娃也全是一身的秘密。根本不能让外人轻易知道的。

晚上胡瑶拌的绿叶子菜和土豆丝，煮的玉米糊。

这样的朴实的饭食，得到了胡妈妈的大大赞赏。

胡妈妈端着玉米糊的碗，朝胡瑶点点头。

“就得这样，要不然你这样得吃穷。”

然后胡瑶要胡妈妈夸赞中，和了特别大的一盆面。

“闺女，这可都是白面儿啊，你想作甚呢？”

“明天家里要来人，是个厉害的中医，妈，我得多备点，包包子，蒸大馒头都成。”

一听说是大夫要来，胡妈妈立即挽起袖子要帮忙。

“闺女，那你看我能干点什么？”

胡妈妈是觉得心亏，在闺女家里白吃白喝不说，还有个生病的儿子也住在这里。

虽然胡瑶不计较，看向南竹那样子也没有别的想法，可胡妈妈就觉得自己得做事才成。

“妈，你去对面屋里头，再多抱一床旧被子吧，你和我爸非要挤在那个小屋，那头凉。”

“不凉，这天已经热上了。”

胡妈妈立即想到件事。

“我把那几床被褥都扫扫吧，总不能太闲。”

胡妈妈离开厨房时，还很遗憾地看了眼另一个大盆，那里面是一大盆肉馅。

是剁好的颗粒，非常的均匀，而且明显肉已经起了筋，肉色白与红色都闪亮。

这个是三娃刚才干的，只是同胡妈妈随意地说了几句话，两只手各握一个菜刀。

“咚咚咚”地一阵剁，等三娃同胡姥姥说完那几句话后，肉馅也剁好了。

三娃放下刀又跑出去玩了，他到大后院看鱼去了。

小鱼仔长大了一点点。

第二天一大早，胡瑶看着睡得香香的五娃，就知道她起不来。

说什么烧火呢，这种话已经听了无数次了。

永远只有口号，而没有结果。

“什、什么味儿啊！”

五娃睡醒的方式依旧，被包子的肉香气给勾醒的。

庞团长媳妇早就准备好了，见她本来后立即摆了热毛巾给她擦了脸和手，又让她刷了牙。

“我要擦得香香的，一会儿要去接萧奶奶。”

五娃把“萧奶奶”几个字叫得又脆叫亮，而让坐在一旁的向南竹还有点吃味呢。

也不知道这个“萧奶奶”有什么本事，现在连大建都对她惦记的很厉害的。

“爸爸，你真的不去么？”四娃上驴车时，又重新地问了一遍向南竹。

向南竹缓缓地摇了摇头，“我在家等你们回来。”

四娃同五娃互相看了一眼，非常遗憾地叹了口气。

胡瑶看这俩个又要整事了，赶紧把五娃先抱进了怀里头。

“一会儿见着萧奶奶可不能让她抱啊，萧奶奶坐火车很累的。”

“知道啦。”五娃答得脆响。

今天驾着驴车的是大娃，这个年纪会驾驴车在村里头也不是新鲜事。

可是在向家就不

太正常，谁也知道，向家的娃被惯得不像样子。

所以大娃同三娃一起坐在最前头，驾着驴车出村时，他们的“能干”传遍了整个村。

而这个事也没一会儿，传进了村长家。

兰花妈正好也在，听着村长家俩个小外孙说起这事时，只是微微地笑了笑。

“在村里头，家家的娃都得能干呀，要不然不得饿肚子嘛。”

这时候身体稍好些的刘好美，挨着村长媳妇坐在一块，脸色立即沉了下来。

不过她没说话，她的手被亲妈攥了一下。

胡瑶是不知道一个驾车的事，还能让村里人把这事当话题聊个没完。

胡瑶按照约定，先到了市里了照相馆，而三娃头一个跳下驴车，冲了进去。

三娃把票递给了邵小相，而这位递给了三娃一撂相片，然后又从兜子里，掏出一个小纸包。

很小的纸包，微黄的薄麻纸包的。

邵小相把纸包塞进了三娃的手里，突然用很大的声音说起了话，与刚才的感觉完全不同。

“啊，这是你家的相片，一共十二张，你数数。”

三娃随意地看了看，然后点点头。

“我妈就在外面驴车上，我先让她看看，要是不对了，一会儿再来找你。”

三娃把相片拿走了，推开照相馆的门时，回头看了眼露着假笑的邵小相。

“应该就是这些吧。”胡瑶也不敢肯定。

而上了驴车的三娃朝着大娃眨了下眼睛，大娃马上把驴车拉走了。

他们的驴车到了一个没人的地方，三娃才把相片掏了出来，递到了胡瑶的手上。

“你看看这上面的人。”

胡瑶接过小纸包，慢慢地打开，而照片上的人一开始没看清，却看到照片中间是椭圆形的。

是过去更久远的年代，比较流行的照相洗相的方式。

胡瑶突然觉得眼睛有些发热，照片越看越清晰，可是却忽然又模糊了起来。

黑白照，相片上是个很年轻的女人，穿着军装，而她怀里抱着个特别小的孩子。

大概不到一岁？

即使是这么小的一团子，胡瑶也认出来了，这个照片上的人，就

是向南竹。

不可能有第二个人了，不只是胡瑶这么想的。

“爸爸。”五娃头一个叫出了声。

可胡瑶的眼睛却是越来越湿，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不平静心情的，何止是她一个。

“呜……”五娃突然呜咽了起来，用小手指点着相片上的年轻漂亮的女人。

“萧奶奶，萧奶奶。”

大娃微微地吐了口气，声音里也是有点激动，却死撑着那份心情。

“是奶奶。”

“嗯，奶奶。”五娃用小手抹了下眼泪，伸手从胡瑶的兜子里掏出一块大手绢。

“妈妈，擦擦。”五娃站起来，用手绢给胡瑶擦了擦湿了眼眶的眼睛。

胡瑶不仅是眼眶是湿的，心头却是由热转了凉。

“萧师傅以前的事不记得了，她和你们爸爸的事，能、能是真的么？”

胡瑶脑子里又是一团乱，而大娃却把相片拿了起来，转了一下，又递给了胡瑶。

“背面有字。”大娃提醒了一句。

胡瑶接过五娃摁在她眼睛上的手绢，擦了两下眼睛，看东西终于是很清楚了。

但是，心里头的酸楚，却是去不掉的。

三娃的一句话，道出了胡瑶的想法。

“奶奶的命真苦啊。”

向南竹又何尝不是呢。

相片背面，写着一小行字:

“我儿周岁照。”

能这么写和这么照的，百分之一万是亲亲母子俩。

现在的萧师傅虽然老了，但是二十九年前是很漂亮的，梳着大辫子，穿的军装。

因为是黑白照，看不出军装的颜色。

但是军装的兜子上，看到有缝着她的名字。虽然名字很小很小，但是大娃眼睛尖，把名字读了出来。

“萧明惠”

萧师傅的名字，就是萧明惠。

胡瑶是知道的。

都不用再多猜的，萧师傅和向南竹是亲母子无疑了。

“嗯，家里还有好些人呢, 爸爸在家陪客人。”

“行，让你去。”

胡瑶摇着头，这小丫头不仅越来越会撒娇，还把这个技能全家传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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