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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90

  • 作者:凡范er
  • 类型:架空历史
  • 更新:05-12 05:19:42
  • 字数:75652

过了一会儿,他换了语气说道:“我们警察不会冤枉任何一个好人, 希望你明白这一点, 摆正自己的态度, 配合我们的调查。”

“明白的。”王兰笑了笑:“我一定积极配合, 知无不言。”

“我承认我希望黎初明死,但我并不想杀他,我好不容易才有了今天的生活,为什么要自掘坟墓?

我之所以出现在前台,是因为我想问邓晓一些事情。

此时墨临注视着审讯室里的两个人, 嘴角勾起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笑:“真有意思, 竟然达成共识了。”

警察调取邓晓房间的门禁时,发现门禁已经损坏,内容也全部清空了,这不得不让警察更加怀疑邓晓。

审讯室里,邓晓的鼻梁上挂着泪,肩膀止不住的颤抖:“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你们不要再逼我了!”

而另一边,王兰思路清晰的阐述了案发时间里,她出现在酒店前台的原因。

还是说,这位老师是走网红路线的,声势大,雨点小,要是连队长都比不上,传出去怕是要丢人。

警察背地里讨论着墨临和他身边的法医,大家一致认为法医还有两把刷子,犯罪心理学家的水平却是真不怎么样。

案子进行到这里,距离破案只有一步之遥了,但邓晓拒不承认破坏暖气和电缆的事。

杨牧见王兰脸上的表情不对, 立即趁热打铁:“魏州高明就高明在,他在你们不知情的情况下,诱导你们帮他杀了人。”

杨牧说完, 便用那双早已洞悉一切的眼睛盯着王兰:“只要你老实交代, 配合警察办案, 就能争取从轻处理。但如果你拒不承认, 后果就会变得很严重。”

王兰抿着嘴唇,脸色已然苍白,额角也布满了汗珠, 似乎正在做激烈的心理斗争:“我什么都不知道, 你们不能把杀人的罪行扣到我头上!”

81 天山云顶

可他没办法证明自己的清白,毕竟他住的房间靠近安全通道,完全有作案的可能。

警察见过太多擅长狡辩的罪犯,根本不会相信对方的说辞。

大家都以为他会继续打压对方,可他却什么也没说。

王兰坐直了身体,根本无惧杨牧的警告:“杨警官, 你这样很危险,就不怕被人举报吗?这么多双眼睛看着你, 不觉得自己过于猖狂吗?”

杨牧瞬时捏紧了拳头,用布满血丝的眼睛盯着王兰。

信息组来了一堆人, 都是过来核实监控录像的,却被杨牧告知,魏州根本没有在门口装监控,都是他为了套王兰的话瞎编的。

这让大家空欢喜一场,但也有人夸杨牧审讯有水平。

我不想和他见面,也不想用自己的号码联系他,所以就用了前台的移动座机,可拿起电话的那一刻,我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最后就发了一个晚安过去。

我回房间的途中,酒店忽然停电了,但我实在没有心情去理会这件事,因为我的脑子很乱。

直到第二天,警察发现黎初明的尸体,我才意识到那晚的电停得蹊跷。”

墨临:“你想问邓晓什么?”

王兰犹豫了片刻,说道:“我想问他的身世,我怀疑他是我失散多年的孩子。”

墨临打量着王兰,修长的手指有一搭没一搭的在桌面上轻轻点着,看上去像是在思考着什么,片刻后,他说道:“所以,你现在是打算把所有的责任都推给邓晓了?你真的要把他送进监狱吗?如果故意杀人罪成立,他可能会死。”

王兰的眼神中透着冷漠:“不管他是不是我的孩子,我和他之间都没有缘分。我不会为了他背负子虚乌有的罪名。”

墨临的眸子沉了沉,看起来愈发深邃:“有没有想过,你会变成第二个魏州?”

王兰不明所以的看着墨临,只见对方的嘴唇动了动:“就像当年他错杀魏川那样,后悔半生。”

王兰愣了愣,最后还是面无表情的说道:“如果这是魏州对我的报复,我认了。”

此时,杨牧站在审讯室的窗口前注视着墨临的一举一动,然后侧身对副队长马林说:“走司法起诉吧,这个案子拖太久了。”

夜深的时候,窗外刮起了北风,仿佛有无数头巨兽在奔跑和叫嚣,想要将整个夜空撕碎。

刚吹完头发的顾原心事重重的坐在了墨临身旁:“我听马林说,杨牧打算走司法程序起诉邓晓。”

墨临正回复着一封英文邮件,分出一部分神来回答着顾原:“不用着急,走司法程序没那么快。”

他看上去像是毫不在意的样子。

顾原不是很理解,明明他们已经发现了杨牧有端倪,为什么墨临一直不肯行动?

“你还要观察杨牧多久?假期只剩最后一天了,后天我得回去上班。”

墨临听出对方语气不对,立马扣上了电脑:“魏州把所有遗产都留给了杨晶晶,得到遗产的前提是杨牧得失去抚养能力你觉得什么情况下,杨牧才会失去抚养能力?”

“意外事故,精神疾病,或者踩缝纫机。”顾原随便说了几条,说完,他好像意识到了什么:“主动权不在杨牧身上?”

墨临露出了满意的笑容:“那你觉得,主动权在谁身上?”

顾原沉思了片刻:“周艺姗?”

墨临向顾原投去了欣赏的眼神:“说说理由。”

顾原理了理自己的思路:“魏州的遗嘱相当于解决了周艺姗的后顾之忧,就算杨牧不能抚养杨晶晶,杨晶晶得到遗产也能生活下去,甚至有可能生活得更好。

所以杨牧得知了遗产的事才会那么紧张,因为他担心周艺姗会为了遗产出卖他。”

“没错,杨晶晶是谁的女儿其实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周艺姗可能会为了帮女儿得到遗产而对杨牧不利。”墨临想起了杨牧今天的奇怪举动:“今天杨牧去看过周艺姗了,两个人聊了很久,似乎闹得有些不愉快。”

顾原幽幽的看了一眼墨临:“那你到底是怎么计划的?”

“以现在的情况来看,一切都还在魏州的计划内,所以我们什么都不用做,只需要等待故事的呈现。如果现在贸然行动,可能会改变剧情的走向,搞不好…真相不会浮出水面。”

墨临说完摸了摸顾原的头发,发现还有些湿润,就打算去拿抽屉里的吹风机:“最重要的是,杨牧身上有枪。我们要当心他破罐子破摔,我会找机会和他谈谈,你旁观就行。”

“又打算敷衍我?”顾原的语气忽然变得怪怪的:“有时候,我真羡慕你那些同事,可以和你出生入死,你也会对他们坦诚相待。”

顾原说完这句话后,整个人都冷漠了下来:“你选择和我在一起,是不是因为我比较好骗?”

墨临听对方这么说,立即感觉到了危机,他还一句话都没说,顾原就头也不回的摔门而出,俨然一副叛逆小孩生气的样子。

墨临揉了揉眉心,立马带上外套跟了出去。

在房间里的时候,顾原觉得自己很生气,脑门的血管突突的跳着,出了房间,被寒冷的北风一吹,他顿时清醒了不少。

生气的感觉很不好受,他现在不光生气,心口还有些胀胀的透不过气的感觉。

北风吹在脸上,顾原打了个寒战,但他已经跑出来了,也没脸回去拿衣服,就打算这么硬扛着。

他回头看了看空无一人的廊道,顿时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蹲下身,抱住膝盖,把自己缩成一团,心里想的确是要怎么回去和墨临撕破脸皮,然后离开岩海市,再也不回来了。

心里剧本演到高潮的时候,他的后背忽然被厚实的外套罩住,紧接着,整个人都被人拥入了熟悉的怀抱中:“可真会跑,害我找了半天!”

墨临的声音听上去有些着急。

顾原想说,谁让你找了,他还没开口,墨临温暖的大手就抚上了他的后脑勺,令他一个激灵。

墨临轻轻的抚着顾原的后脑勺,用低沉而温柔的声音说道:“和你在一起不是因为你好骗,是因为喜欢你。”他裹紧了顾原冰凉的身体:“不让你参与,是怕你受伤,你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墨临的安慰就像催眠剂,顾原心里的郁结瞬间散了一半,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并不是真的想离开墨临,他只是想证明自己在墨临心中的地位。

他不要做那个不知情的人,他要做那个站在他身边与他并肩的人。

“你以后别再瞒我了。”

顾原翻篇翻得极快,开心和生气全写在脸上,他已经在心里和墨临和解了。

墨临对顾原毫无办法:“我会找个时间和你坦白所有事。”

“一言为定。”顾原幼稚的伸出了小拇指,要墨临和他拉钩约定。

“嗯,一言为定。”

墨临已经被对方可爱的举动弄得一点脾气也没有了,真真是被老婆拿捏的已婚男人。

82 天山云顶

警察局里灯火通明。

刑侦队都留下来加班了, 会议室烟雾缭绕,马林正和大家梳理着浴缸裸尸案的细节。

虽然这个案子的作案手法已经很清晰,但侦破起来依然十分困难。凶手通过远程操控杀人, 现在要揪出这个凶手, 只能通过不断的调取监控录像, 寻找遥控范围内的可疑人员。

案子仿佛又回到最开始的僵局。

杨牧看着投影仪上播放的物证, 心不在焉的听着马林梳理线索,他的心思已经完全不在浴缸裸尸案上了。

这个案子利用了浴缸裸尸案,引出了21年前的案子。原本, 他以为只要破了21年前的案子就能结束, 可如今看来, 还是他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虽然周艺姗供出了魏州,雪山藏尸案也基本告破, 但事情并未结束,雪山藏尸案的背后, 是隐藏的暗黑组织。如果墨临揪住这个不放,非要继续调查下去, 那么他也自身难保。

杨牧心事重重地开完了讨论会,刚回办公室,徒弟就推门进来和他汇报起诉邓晓的事,有几个字需要他签。

杨牧拿着签字笔, 在落款处停留了片刻。

杨牧, 多好的名字, 他的思绪一下子飘远。

等徒弟抱着文件出去, 他才回过神来, 从公文包里找出了一把钥匙, 打开了带锁的抽屉。

一封匿名举报信安静的躺在抽屉里。

他拿出来, 拆开信封。

【举报信

周益民,警号819201,在担任云顶区刑侦队长期间,与黑恶势力勾结,调换指纹信息,造成严重后果……】

举报信是他之前写好的,确认信件没有问题后,他将信塞进了公文包中,提着公文包下了班,路过邮局时,将举报信投入了邮筒中。

听见有人开门,杨晶晶从房间里探出了头,看见回来的是杨牧,她有些厌恶的锁上了门,直到杨牧喊她吃饭,她才磨磨蹭蹭的出来。

杨晶晶看上去有些心不在焉的,似乎心情不好。

“今天怎么了?”杨牧试探性的问了一句。

他只听说魏州的代理律师已经到了云顶区,但一直没见到人,他担心对方会直接绕过他找杨晶晶谈话。

杨晶晶只说和同学吵架,心情不太好。

杨牧这才放下心,给女儿盛了碗汤,青春期的孩子遇到这种事很正常。

“最近有没有什么人,和你说过什么事?”杨牧又问。

杨晶晶喝着碗里的汤,没吭声。

杨牧见情况不对,放下了手里的筷子:“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我听人说,你把我妈抓起来了。”杨晶晶低着头,情绪很低落:“你能不能把我妈放出来?”

杨牧知道这件事女儿迟早会知道,叹了口气:“犯了错就得承担,这不是我能决定的。”

杨晶晶抬起了头:“那你呢?你就没犯过错吗?”

杨牧看着女儿,有些生气:“你这是什么态度?!”

杨晶晶脸一垮,放下了碗筷:“我吃饱了。”

午餐不欢而散。

等女儿去上学后,杨牧用钥匙打开了周艺姗的卧室,翻箱倒柜的找了起来。

他昨天见过周艺姗,也试探过对方。

周艺姗和魏州确实有过一段感情纠葛,那女人被抓前还在维护魏州,现在这个案子和魏州脱不了干系,搞不好这两个人根本就是一伙的!

杨牧越想越激动,他实在想不起自己有什么把柄留在那女人手上,以至于魏州要用巨额遗产去换。

思来想去,他决定自己动手找。

他翻箱倒柜的找了很久,什么可疑的东西都没有发现。

他闭上眼睛坐在床边,或许是他想多了,或许魏州只想报复黎初明,现在黎初明已死,等浴缸裸尸案的凶手找出来,一切就能结束了。

杨牧刚放松下来,脑子里忽然想起了一件事,这件事令他的神经又紧绷起来。

他曾在老家打过一张借条,上面写了他的名字和身份证号,最重要的是,还按了手指印!

五年前,有两个人上门讨债,杨牧归还了所有欠款,可对方却没带借条原件。

说好了销毁借条,这事就算过去了,可没过几天,对方竟然亲自上门归还借条了,还被周艺姗看到了。

当时周艺姗只说借条被她撕了,但他并没有亲眼看到撕毁的碎片。

现在想想,如果那个女人当时把原件留下来了,后果将不堪设想!

杨牧很害怕,让他害怕的不仅仅是借条的事,如果周艺姗很早之前就察觉了借条的异样,留下了那张借条,那她心里的城府得有多深?!

紧绷的神经就像拉紧的弦,杨牧坐立不安,终于在杨晶晶背着书包出门后,他忍无可忍,抱起周艺姗的陶瓷摆件一件件狠狠的砸碎。

破碎声回荡在房间的各个角落,他像一个失去控制的毁灭者,将视线可及的所有东西都狠狠地摔到了地上。

一块尖锐物品撞到了周艺姗的梳妆镜,随着哗啦一声响,镜子也四分五裂。

杨牧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像极了一只发怒的怪物。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一点点平均下来,看着昔日温馨的房子变成一片狼藉,他有些懊恼,随后,他摸出打火机,点上了一支烟。

一个抛物线划过后,打火机落在了窗帘背后。

火苗沿着窗帘迅速往上攀爬,很快就包裹了整块窗帘,杨牧盯着这团燃烧的火苗,愣愣的出神。

既然找不到,那就都烧了吧!

杨牧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医院里。

他侧过头看着窗外的日光,仿佛经历了一场恶梦。

他放火的时候还是晚上,现在却已经是大白天了,该烧的都烧光了吧?

他记得他走出小洋楼的时候火光冲天,那熊熊燃烧的火焰仿佛在嘲笑他一般,烧得肆虐猖獗。

他动了动手指,才发现手背上扎着针,正输着一瓶看不清名字的液体。

他忽然想起了二十多年前,有一次母亲生病,为了给母亲治病,他签了一张借条,还按了手印。

后来,为了还这笔债,他远离家乡打工,但都没什么起色,慢慢的,他只能干一些偷鸡摸狗的事,再后来,他就变成了一个地痞小流氓,跟着一个大哥混日子。

有一天,大哥找到了他,说他和一个人长得有几分像,要他假扮对方,混进警察的队伍帮他们做内应。

那时他十分害怕,可想到家中有年迈的母亲和那笔外债,就妥协了。

后来他才知道,那个人叫杨牧。

之后的二十多年里,他顶替了杨牧的身份,娶妻生子,过得如鱼得水,以为自己远离了那场噩梦,没想到,他的噩梦才刚刚开始。

杨牧拔了针,裹了件衣服出了医院,刚走到警局大厅,就看见墨临在给杨晶晶辅导功课。

他在一旁站了片刻,发现两个人并没有谈论别的事,杨晶晶正在写作业,眼睛红红的,就像被周艺姗教训后哭鼻子的样子。

像是感觉到了什么,杨晶晶忽然抬起头来看向杨牧,看到杨牧的一瞬间,她的眼神闪躲了一下,身体往墨临后面藏了藏。

“墨叔叔,我爸醒了。”

墨临抬眼去看,只见杨牧面容憔悴的朝他走来。

“你醒了?”墨临超杨牧走了过去:“我们聊聊吧。”

杨牧就像没听到似的,透过墨临的肩膀,看着杨晶晶。

杨晶晶却像有心事般的,目光躲着他。

“火灾发生得很突然,”墨临走上前挡住了杨牧的视线:“孩子现在不知道去哪里。”

“你们说什么了?”杨牧似乎对火灾的事并不上心。

“我就是辅导了一下她的物理作业,”墨临打量着杨牧:“你家那场火是谁点的?”

“我干刑警这么多年,得罪了不少人。”杨牧想点烟,却想起打火机没了,于是又将烟收了回去:“这次算我倒霉。”

“魏州的代理律师来过了。”墨临的视线落到了正对面的桌子上:“杨晶晶已经知道遗产的事了,魏州给你带了一份大礼。”

杨牧沿着墨临的视线看过去,只见一个不大的黑色的盒子放在桌面上。

他走过去,揭开了盒子的盖子,里面放着一个裹了塑的遥控器。

杨牧很快反应过来,叫来了自己的组员,把遥控器拿去痕检组检验。

等人把遥控器送走,他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痕检组那边传来了消息:“遥控器可以遥控电池里的芯片,也就是说,这个遥控器能够控制次声波发射器。”

技术人员还亲自演示了一遍如何用遥控器控制次声波发射器。

除此之外,痕检组还在遥控器上找到了一枚指纹,经过指纹库的比对,发现这枚指纹竟然是杨晶晶的!

杨牧焦头烂额的赶往会议室。

大家都在猜测,杨牧是不是惹恼了凶手,以至于现在遭到了报复,连孩子也不放过。

杨牧推开会议室的门,所有眼睛都落到了他的身上。

杨牧落座后,赵局清了清嗓子:“杨牧啊,这个案子我交给马林了,你作为嫌疑人家属理应回避,还有,我担心有人报复你,你最近哪里都不要去了,给孩子请个假,就住在警局吧,我们一定会调查出真相,给你个交代的。”

局长的话根本不容反驳,杨牧只能答应。

【作者有话说】

看到催更啦,来了吼吼~

83 天山云顶

审讯室里, 女警严肃的问杨晶晶:“这个遥控器你见过吗?”

杨晶晶想了一下,点了点头:“见过的。”

“什么时候,在哪里见过?”

“一个多月前, 魏叔叔在火锅店给我过生日。”杨晶晶说:“那天我爸妈都不在家, 我爸在值班, 我妈去了外地, 魏叔叔给我带了蛋糕,这个遥控器是蛋糕上的装饰品。”

女警想了想:“魏州有没有和你说什么?”

杨晶晶回忆道:“他问我想不想成为掌握他人命运的人…”

杨晶晶回忆着……

蛋糕上摆着一个带红色按钮的黑色遥控器,看起来很特别, 杨晶晶觉得很酷。

魏州在纸板上写着字:【你想掌握别人的命运吗?】

杨晶晶只觉得这位悬疑小说家文绉绉的, 问的话也很奇怪:“为什么要掌握别人的命运。”

【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不公平的事, 所以就需要一些人站出来惩罚那些犯错的人,维持公平。】

杨晶晶似懂非懂的看着魏州写在纸上的字。

魏州写道:【坏人需要惩罚, 要让他们感受到世界的险恶,他们才会敬畏生命。】

杨晶晶看着女警手里的遥控器说道:“魏叔叔送我遥控器, 大概是希望我以后有所作为,去惩罚坏人。”

女警:“所以, 你按下了这个遥控器?”

杨晶晶点点头:“我许愿的时候按了,魏叔叔说我已经踏出了第一步,他很开心。”

女警倒吸了一口凉气:“你生日是哪一天?”

“8月25号。”

此时审讯室外响起了讨论声,大家都觉得非常不可思议, 这一天正好是第一起浴缸裸尸案发生的时间。

“魏叔叔帮我过了12岁生日, 我很感激他, 他还说, 以后遇到任何事, 都可以去找他。”

“你之后找过他?”

杨晶晶点点头:“魏叔叔有夜盲症, 到了晚上就什么也看不清, 那天酒店停了一会儿电,他心情很低落,我就去陪他了。

女警越听越觉得奇怪:“你为什么这么听他的话?”

杨晶晶皱了皱眉:“这个世界上只有魏叔叔懂我,我们之间早就建立了牢不可破的关系,这种关系能够超越亲情和友情!”

女警只觉得这句话听着熟悉,周艺姗在的审讯记录里,也说过类似的话。

女警:“你必须事无巨细的讲清楚,讲清楚了,你才能从这里出去。”

杨晶晶看向那块漆黑的单向玻璃,说道:“我爸为什么不来看我?他是不是有了新欢就不要我和我妈了?

这样也好,等我长大了,也不认他!

你不是问我那晚发生了什么吗?我爸和王兰好上了,我那天是去酒店捉奸的。”

说到这里,杨晶晶眼睛红了起来:“魏叔叔他只是帮我看清了事实,我不怪他!”

杨晶晶回忆起了那晚的事……

“那天晚上,无人机拍到了我爸和王兰在酒店里约会…”

女警静静的听着。

魏州:【知道吗,我原先时常在想,自己为什么不能看清黑夜,后来我想明白了,这是命运的引导,我不该逃避,我应该去揭露和惩罚,这才是我的使命。

上天安排我们相遇,一定有他的理由的,我们志同道合,又有相同的理想,所以我们才是一类人。

你现在就去找他们谈判,王兰必须付出代价,杨牧也必须受到惩罚,要让他们痛定思痛,他们才会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去吧,我会看着你,帮助你的。】

杨晶晶被魏州怂恿着上了楼,站在王兰的房间外敲门。

王兰带上门走了出来:“你怎么来了?”

“我来找我爸。”

王兰脸色微变:“找你爸,怎么找到我这里了?”

杨晶晶不想再和对方废话,扯着嗓门喊:“杨牧,你给我出来!”

“你小声一点,这里没有你要找的人!”王兰呵斥道:“你再闹我报警了!”

“好啊,你报警啊,正好让警察把我爸带走!”

王兰见对方油盐不进,于是打开了自己的房间的门:“行,你要是能找到你爸我就跟你姓。”

杨晶晶找了半天,连柜子都翻了个底朝天,还是没有看到杨牧的踪影。

“最后还是魏叔叔上来接我的。”杨晶晶说:“魏叔叔和王兰认识,要不是他,那晚王兰肯定不会放我走。”

“那天是几号?”

“9月2号。”

女警已经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8月25号晚上,张伟死在浴缸里,9月2号晚上,佟伟也死在了浴缸里。

“你还记得王兰的房间号吗?”

“记得,896号房。”杨晶晶说道。

审讯室外,墨临给出了假设:“她在无人机里看到的画面是魏州提前录好的视频。”

顾原也赞成这个推测:“魏州上去的时候,趁乱把无人机藏在了896号房间里,所以邓晓会在入住后发现那个无人机。可以确定的是,浴缸裸尸案的主谋的确是魏州。”

此时站在一旁的杨牧脸色很难看,他恨不得进去抽杨晶晶两巴掌,这个女儿完全没有继承他的任何优点,和周艺姗一样愚蠢!

他越想越生气,察觉到不少同事在讨论他,他觉得很没面子,便回了自己的办公室,对着窗子点烟。

现在的局面已经越来越难控制了,就算他的事情不曝光,他也很难再在这里待下去了。

这件事必须尽快了结。

杨牧抽完一根烟,转身出了办公室。

他直直的朝墨临走去:“墨老师,我们聊聊吧。”

墨临和杨牧驱车到了一家小餐馆,餐馆有些老旧,但走的是复古风,气氛还挺到位。

杨牧点了几个招牌菜,问墨临喝不喝酒。

墨临:“一会儿还要开车,就不喝酒了。”

“可以叫代驾,或者我让我徒弟过来送你也行。”杨牧强行给墨临倒上了酒。

墨临没再拒绝,和杨牧喝了起来。

杨牧似乎有意要灌酒,一箱啤酒快见底的时候,叫来了服务员,又点了一箱酒。

杨牧似乎很激动,整个人情绪高涨,而墨临只是笑吟吟的看着他,有一搭没一搭接受对方的敬酒。

第二箱酒喝到一半的时候,墨临收敛了他一贯的笑脸,眸子阴沉得有些可怕:“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杨牧认真的听着。

“二十多年前,有个小伙子在去警局报道的途中失踪了。”

杨牧拿酒杯的手紧了紧:“后来呢,人找到了吗?”

“没找到。”墨临盯着杨牧的脸继续说道:“你知道他为什么会失踪吗?”

杨牧点了根烟,装作不在意的样子问:“为什么?”

墨临浅眸微眯,回忆了起来:“二十多年前,国外有一项研究对社会影响特别大,国内个别科学家也在试着做这项研究,研究基地就在云顶区,不知道你听过没有?”

“什么研究?”

“之前这里有个监狱。”墨临不紧不慢的说道:“里面关着很多死刑犯,有时候,研究院会从犯人身上提取一些血液样本用于研究。”

“我知道这件事,好像是关于人类犯罪心理的研究?”

“没错,当年的研究认为,人类男性的犯罪和第23对性染色体异常有关xyy的男性有暴力倾向,更容易犯罪。

但样本数量太少,并没有得到学术界的认可。”

“你到底想说什么?”杨牧有些不耐烦了。

“周益民在完善指纹库的时候,曾帮助研究人员采集了男性罪犯的血液样本,对第23对染色体异常的人群做了备案,他们还计划在未来的几十年里,跟踪这些易犯罪人群,形成完整的数据库。

但这个实验进展了没多久就被终止了,周艺姗的妈妈蔡云芝曾是研究院的成员之一。”

杨牧不太明白对方为什么要和他说这些,此时他的脑子很乱:“你到底想表达什么?”

“xyy看上去和正常人一样,却在当时被标记成‘有犯罪倾向’的群体。

他们看上去和正常人没有区别,但因为这个特殊的标记,他们时常会自我怀疑,产生不良的情绪,甚至诱发犯罪。

这也是这个实验无法开展下去的原因。”

墨临收回了自己的思绪:“失踪的那个小伙子就是其中一员,他在经历了内心的挣扎后选择了放弃当刑警,在去警局的途中,遇到了一起抢劫,原本他可以装作没看到,反正那也是他当警察的最后一天。

也许是因为警察的使命感,他还是走了过去。

他看到车里被劫持的人竟然是蔡云芝,蔡芸芝给他的人生带来了巨大的痛苦,他因为染色体异常而遭到过歧视,以至于打算放弃刑警生涯。

也许是为了向蔡芸芝证明xyy没有他们想象的那么槽,他单枪匹马的走了过去,需要救出蔡云芝,他不知道歹徒手里有枪,歹看见他身上的警服时,慌张中朝他开枪,子弹贯穿他的头部,当场死亡。”

听到这里,杨牧的脑门上全是汗,他被震惊得说不出话来,手一抖,杯子倒在桌子上,洒了一地的酒。

“当时后座有两个歹徒,一个歹徒持枪,另一个歹徒把他的尸体拖上了车,蔡云芝为了保命,极力配合两名歹徒,把车开到了一个偏僻的地方,当时车上还有一个小男孩。

歹徒想要钱,但蔡云芝身上带的钱并不多,为了活下去,她说出了男孩的身世,男孩家很有钱,只要他们绑了男孩,就能拿到很多的钱。

绑匪在转运男孩的过程中,蔡云芝解开了手上的绳子开着车连夜逃跑,那辆车的后备箱里,还装着年轻警察的尸体。”

说到这里,墨临优雅的擦干净了桌面上的水渍:“男孩最终还是得救了,只是丢失了部分记忆,直到二十一年后,他再次回到这里,慢慢想起了当年发生的一切。”

“你就是当年被绑架的小男孩吧?”

“没错,这就是魏州邀请我来这里的原因,我记得那个警察的警号【819209】。”

【作者有话说】

我来了,六一儿童节快乐!

84 天山云顶

杨牧脸色更惨白了, 原来墨临早就知道他的事了,到现在才说,究竟在打什么主意?

“你想怎样?”杨牧已经做好了鱼死网破的准备。

“你的身份是假的, 但专业能力是真的。”墨临接触过太多穷凶极恶的犯人, 因此见怪不怪的说道:“在我抓你回去之前, 我们还是合作关系, 难道你不想搞清楚事情的真相吗?”

杨牧沉默了,他的配枪里有一发子弹是留给自己的,因为他无法面对真相到来的那一天。

墨临给予的尊重让他暂时放弃了想要自裁的想法:“真相就是, 我为了钱, 出卖了自己的人生, 到头来什么也不是。”

墨临:“替身也有自己的人生,你不用否认自己的过去, 在你被抓之前,你可以选择完成你的最后一个案子, 给自己一次将功补过的机会从现在开始,你只是你自己。”

墨临将写着身份证号码和名字的欠条递给杨牧:“你的真实名字叫卓峰对吗?挺好的名字。”

杨牧看着那张借条, 脸上的肌肉连着皮肤都在难以置信的抖动:“怎么可能…你在哪里找到的…”

“魏州的律师交给我的,暴露你的身份也在他的计划中。”墨临看着杨牧,脸上没什么表情。

杨牧的眼球在眼眶中抖动着:“我明白了,这是周艺姗和魏州的交易, 用借条换遗产, 她早就做出了选择, 难怪她始终看不起我, 她早就知道我不是杨牧!”

杨牧崩溃的抓着自己的头发:“我竟然和她生活了十多年, 我拼命的工作养家糊口, 到头来只是他们家的工具人!”

杨牧的信念崩塌, 一下倒在了椅子上。

墨临垂眼看着杨牧:“真相,就藏在你的记忆里当年蔡云芝带着杨牧的尸体回去,却没有选择报警,事情发生三个月后我被救,雪山藏尸案暴露,紧接着就是调换指纹信息…这一切看起来都像提前部署好的。”

墨临继续说道:“他们让你顶替杨牧,就是在为调换指纹做准备,你作为工具人,是否知道什么内情?”

杨牧:“事情过去那么久了,我不记得了。”

见对方不肯透露,墨临也不着急:“事到如今,还没有搞清自己的立场吗?

我们才是同一边的,我们要对抗的是蔡芸芝背后的势力,你只是一个工具人罢了,该为自己多着想一点。

你有没有想过,蔡芸芝明明知道你是假的,为什么还要把女儿嫁给你?”

杨牧陷入了沉思。

墨临叹道:“要控制一个男人,婚姻和孩子足够了,她赌你会为了家庭妥协,一辈子受她摆布。”

“她为什么要这样做?!”杨牧此刻已经抓狂。

墨临已经成功的把杨牧的愤怒转移到了蔡芸芝身上。

“种种迹象都表明,当年的绑架案是她和绑匪自导自演的,目的是为了赎金那项研究被终止,研究经费也停了,对此她并不甘心,庞达车祸去世后,所有的数据归她一人所有,对名利的渴望使她迷失了心智。

那场绑架牺牲了杨牧,为了掩盖事实,才有了你的顶替,你被人威胁,恐吓,最终走向了截然不同的人生,就连母亲的葬礼都没有参加。”

杨牧有些出神,他的拳头收紧:“可笑,蔡芸芝摔伤腿的时候,我还背上背下,把她当亲生母亲照顾,她的女儿周艺姗,骗了我这么多年,现在竟然要用我的秘密去换钱!她们一家人真是魔鬼!”

杨牧低着头,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嚎啕大哭了起来。

墨临看着杨牧,心底却平静的如一潭死水:“所以,你要和我合作吗?”

杨牧擦干了眼泪,又灌下了一大瓶啤酒,他苦笑道:“我好像也没有更好的选择了。”

墨临:“那就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杨牧陷入了回忆中

“当年,绑匪的勒索消息放出来后,我们寻着线索追到了雪山里,他们有很强的野外生存能力,借助恶劣的天气藏身在雪山里,就算警察知道他们在山里,要找到也很困难。

事后,我们在绑匪的洞穴里,找到了很多食物,里面物资充沛,还有被褥和取暖设施,和你想的一样,的确像是早就安排好的。

我们到达山洞的时候,只发现一名歹徒死在山洞里,种种迹象都表明,当时有两个绑匪,另一个跑了,至今没有消息。

山洞里除了生活痕迹,还有打斗的痕迹,我们猜测两名歹徒发生了争执,一名歹徒将另一名歹徒击毙。”

墨临看着即将变黑的天际回忆道:“那时,我和他们在山洞里待了三个月,没有一个人来救我,那两个歹徒性格不合,加上没有拿到钱,发生了争执,我趁乱逃了出来,躲在另一个山洞里,是那声枪响救了我。”

“确实是因为那声枪响,我们才找到你。”杨牧回忆道:“事后我们找到了那把枪,里面少了两发子弹。”

墨临似是想起了什么不愿意记起的事,揉了揉太阳穴:“不久后,蔡云芝的导师庞达死于车祸,她自己也因为这项实验被研究院除名,那些曾被他们标记过的人群散落在世界各地,魏州就是其中一员。

作为一个被父母抛弃,又被养父母家暴长大的孩子,在得知自己有犯罪倾向后并没有表现得太悲伤,相反的,他觉得这是一种命运的召唤,是命运让他如此的悲惨又与众不同。

善与恶只在一念之差,他所经历的不公导致他选择了走向黑暗,xyy的‘犯罪倾向’就是魏州走向黑暗的理由。

所以,他会在那个看不清人脸的夜晚,那么轻易的就结束了一条鲜活的生命。”

杨牧叹了口气:“没想到,蔡云芝犯的错,报应到了周艺姗身上,魏州杀了人,周艺姗成了他的帮凶…”

“你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墨临说道:“魏州与周艺姗之间,谁是谁的劫还不好说。”

“这是什么意思?”

“周艺姗是蔡芸芝一手带大的,从她的回忆就能看出来,蔡芸芝对她寄予厚望曾今野心勃勃的科研巨匠,在做了那么多的错事后,会心甘情愿的成为一名贤妻良母吗?

我认为没那么简单,我在周艺姗的身上,看到了蔡芸芝的影子。

周艺姗表面上看着的确和普通家庭主妇没什么区别,但问题就出在她的立场太明确,并不像一个多愁善感的女人。

或许,她在演戏。”

听完墨临的话,杨牧有些震惊。

“你的那把火烧得相当及时,能证明周艺姗有问题的东西都成了灰烬。”墨临调侃道。

杨牧十分懊恼:“那天我去找周艺姗,她说她手里有曝光我的证据,却不说藏在哪里,我问她是不是藏在家里,她眼神闪闪躲躲的,现在想来,这女人竟然是在骗我,想借我的手毁掉证据!”

墨临:“你和她相处了十多年,你再回忆一下,她平时会和什么人联系?”

“我工作比较忙,她平时就是照看孩子,买菜做饭,活动范围很有限,空闲的时候,她经常看书,看的书五花八门的,我也没留意。”杨牧无奈道:“都怪我,全烧没了。”

“不要紧,总会找到证据的。”墨临安慰道。

“你是不是在怀疑她和谁有勾当?最先怀疑的难道不应该是魏州吗?他们两个勾结了这么多年,魏州死前还把遗产都给了杨晶晶。”杨牧说出了自己的疑问。

“或许吧。”墨临说道:“现在你还有时间,以卓峰的身份去做你想做的事。”

“你肯放我走?”杨牧有些难以置信。

“我能放你走,当然也能抓你回来。”

最后一缕夕阳沉入地平线,墨临静静的看着那道逐渐消失的光:“出来吧,人都走了。”

不一会儿,屏风后钻出来一个身影,莫非挠了挠头:“你是咋发现的?”

“你猜。”

“诶,我说你”

“你想调查蔡芸芝,又没办法接近周艺姗,肯定会从杨牧下手,杨牧放火烧了自己的家,你一定会坐不住,跟过来也在我的意料之中,不过你的乔装实在是太差了,我一眼就看出来了。”

“你尽然质疑我的乔装?”莫非冷笑了一下:“难不成你还有X光眼?”

墨临酌了一口啤酒,嘴角勾了勾:“说吧,你的下一步计划是什么,我愿意加入调查。”

“这事不是不能提吗?怎么忽然答应调查了?吃错药啦?”莫非打量着墨临:“我知道了,应该是顾原给你洗脑了吧?”

墨临给莫非倒了一杯酒:“我想和他坦白,坦白之前,我必须把这件事搞清楚。”

“你真的想好了?”莫非端起杯子和墨临碰了一下:“你不怕他知道了真相逃跑吗?毕竟,我们这种人都有一段不能提起的过往。”

见墨临没说话,莫非心情也低落了下来:“要怪就怪组织,非要从特殊人群中选拔精英,也不知道是谁定的规矩如果生来平庸也就罢了,他们非要逆天而行,看起来像是给了第二次生命,但其实,是训了一条又一条的狗。”

莫非又饮了一杯:“你不会真的觉得自己能脱离组织和顾原安稳生活吧?以前我信,但看到你的经历之后,我就打消了这种期盼。

即使在身份上脱离了又怎样,那边总有办法让你再回来你说背后的大佬究竟是何等人物?竟然能把我们玩得头头转?”

“你喝多了。”墨临一脸严肃的说道:“你应该闭嘴。”

“我没醉,两杯酒而已。”莫非放下酒杯,凑近了墨临:“你是目前为止我最看好的一个,我可以不计任何后果的帮你,你想脱离组织,那就找到幕后黑手,把他们连根拔起我非常的期待那一天的到来。”

莫非说完这句话,再反应过来时,墨临的枪口已经对准了他的头:“请你闭嘴!”

莫非丝毫无惧的看着墨临,然后笑了笑:“我愿意成为第二个段炀。”

“你再说,我真的开枪了。”

墨临说这话时,眼睛里仿佛燃烧着一团火焰,这种眼神令莫非背脊发寒,他很识相的闭上了嘴。

为了化解尴尬的氛围,莫非转移了话题:“你放杨牧回去,到底有什么打算?”

“他已经暴露了,”墨临收回了枪:“会有人对他出手,他走远一些,我的人才好调查。”墨临起身,拿起了自己的外套:“这里人多眼杂,你赶紧离开吧。”

莫非吊儿郎当的站起身:“明白,我一会儿就出发,去岩海市等你的消息。”

“不行。”墨临淡淡的说道:“我喝了酒,你和我回酒店,帮我打个掩护。”

莫非相当无语:“你让我这么一个大忙人帮你给媳妇打掩护,你可真会大材小用啊!我怎么找了你真么个恋爱脑当伙伴!”

墨临屏蔽了对方的抱怨声,默默地打开手机找了个代驾:“行了,下次还你一个人情。”

“这还差不多。”莫非心说,这买卖划算。

85 天山云顶

浴池里热水翻涌, 白茫茫的热气在浴室里飘着。

顾原在洗漱台边处理着靴子上的雪迹。

热水已经被开到了最大了,哗啦啦的水声让人紧绷的神经得不到舒缓。

处理好了夹雪靴子,他又将裹了油烟味的衣服脱下来, 通通丢进了洗衣机里。

洗衣机响起了沉闷的振动声, 就像阴雨天落下的闷雷。

时间回到一天前。

杨牧家中的大火被扑灭后, 顾原曾去过一趟医院, 当时莫非也在那里。

莫非这人总是神出鬼没,没人知道他究竟在想什么。

那天,在医院走廊里, 莫非叫住了他。

“朋友一场, 有件事得告诉你。”

莫非一边说, 一边摸出了一张照片递给顾原:“墨临曾因为疑似防卫过度被人起诉过,这是他出庭的照片, 最终罪名不成立,他被无罪释放, 我跟你说这件事是想告诉你,你可以相信墨临的为人, 但不能相信他的副人格,朋友一场,这是我给你的忠告。”

顾原瞄了一眼照片上的人,的确是墨临。

莫非收回了照片:“不出意外的话我们还会再见的!”

顾原:“打算去哪里?”

“去岩海市。”莫非说道:“我听说你也在那里工作, 回去记得约饭啊!”

莫非说完就要离开, 被顾原叫住:“你了解墨临吗?”

莫非转过头, 笑了一下:“算不上了解, 只是知道一些关于他的事。”

“介意耽误一杯咖啡的时间吗?”顾原主动提出了邀请。

在街边的一家咖啡店里, 莫非点了一杯美式。

“墨临根本就没打算治疗, 我和其他心理医生一样, 遭到了他的拒绝。”莫非说道:“他不愿意配合治疗,总不能强制治疗吧?”

“你说的强制,是怎么个强制法?”顾原似乎抓住了关键词。

“嗯”莫非想了一下:“安安的审判你应该参与过,其实本质上就是通过心理攻击和物理疗法杀死病人多余的人格,达到治疗目的。但这个办法并不适用于墨临,首先他的心理防线很高,心理医生很难介入,其次,没有人接触过他的副人格,我们找不到对方的弱点。”

听完莫非的话,顾原陷入了沉思:“如果有办法了解副人格的弱点,是不是就可以设计治疗方案?”

“理论上是的,但墨临的副人格谁见过?你见过吗?”莫非笑了一下:“连靠近都靠近不了,更别说治疗了。”

“如果我可以呢?”顾原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信心,他只是很想试一试,很想为墨临做点什么。

“如果你能接触到他的副人格就太好了,你要做的就是和副人格建立起信任关系。这可能需要你耗费大量的精力和时间。”莫非皱了皱眉:“我担心的是……墨临很排斥副人格,这可能会引起你和他之间的矛盾,我劝你三思。”

“我想知道,如果墨临有一天失控了,最坏的结果是什么?”

莫非忽然变严肃了起来:“拥有犯罪人格的他,一旦做出不可控的事,就会被组织的人带走,到那时,他会消失在你面前,我说的消失,是那种连尸体都找不到的消失,这个世界上属于他的一切痕迹都会被抹除,就像你们不曾相遇过,所有的回忆都只是一场梦”

顾原的手不由得捏紧了茶杯:“他的病情一直很稳定,我相信他。”

莫非直接笑了,指了指窗口外的几个地方:“不知道你有没有察觉到,那里,那里,还有那里”莫非指了指周围的几个角落:“那几个人一直跟着墨临,他们都是组织派来监视他的人

他就像一条狗,一旦开始发疯咬人…就会立马被人拖走你以为,不面对这个问题,问题就不存在了吗?”

顾原陷入了沉思。

莫非继续说道:“说不定哪天他就会被自己这颗定时炸弹炸得面目全非在悲剧发生之前,你是有能力帮他的,就看你愿不愿意了如果你需要我的帮助,可以随时给我打电话。”

……

顾原并不相信莫非,所以在第二天的时候,跟踪了莫非。

顾原跟着乔装的莫非,进到了一家餐馆,没想到竟然碰到了一起喝酒的墨临和杨牧。

之后的对话,他都听见了。

顾原回来的时候处理了鞋子上的雪迹,沾上油烟的衣服也洗了,做完这些事后,他心里一直隐隐不安。

墨临在做一件风险很大的事,如果要将幕后黑手连根拔起,势必会陷入危险之中。

如果紧急时刻副人格跳出来捣乱,那么结果

顾原不敢联想下去。

可莫非的话却在他脑子里清晰的想起:我说的消失,是那种连尸体都找不到的消失,这个世界上属于他的一切痕迹都会被抹除,就像你们不曾相遇过,所有的回忆都只是一场梦

莫非说得对,他应该做点什么。

墨临的病一天不好,危险就会一直存在,他该怎么帮他?

浴缸里的水忽然晃动起来,他睁开眼,看见墨临精壮的身体向他倾了过来。

墨临伸出手指将顾原眼角的湿发拨去一边:“在想什么呢?”

“没想什么。”

顾原垂下眼帘,脸被热水泡得红彤彤的,睫毛上挂着蒸汽结成的水珠,就像哭过一样。

墨临已经敏锐的察觉的了顾原的异样:“是不是有话要对我说?”

顾原摇了摇头。

见对方不肯坦诚,墨临伸手抬起了顾原下巴,盯着那张微张的红唇:“你洗衣服了。”

顾原眨了眨眼:“嗯。”

“你买了明早的机票。”墨临说话的时候的声音听不出喜怒:“不怕衣服干不了吗?”

“无所谓了。”顾原说:“衣服让酒店寄回去。”

墨临没说话,只盯着对方的眼睛。

他骗不了他,他说谎他一眼就能看出来。

墨临有些失落,这还是顾原头一次故意瞒着他。

但他并没有表现出不悦:“确定不留下来滑雪吗?”

“不了,回去还有事。”

顾原说完,从浴缸里站起了身,他刚起身就被墨临拉了回去。

“心情不好吗?帮你放松一下?”

墨临轻轻蹭着顾原的脖子,放松的意思已经很明显。

他吻上去的时候,顾原的唇也主动凑了上来,并且还不由分说的将他扑倒在了浴缸里,墨临惊讶之余,心里那一点因为对方不坦白而变得阴郁的地方也瞬间放晴了。

顾原的唇像滚烫的烙铁,像是要在对方身上烙满印记才罢休。

他感受着墨临的心跳,感觉那里就像一面快速振动的鼓……

莫非说得没错,他必须帮墨临踏出第一步,生病了就得接受治疗。

浴缸里的热水会加速体内的血液流动,人体温度升高的同时,心跳也会加速。

他一定有办法击溃副人格,只有他能帮墨临!

墨临的心跳在加速,可加速到一个峰值后竟然慢了回去。

墨临的眼睛闭上后又睁开:“你在做什么?想唤出我的副人格?”

墨临看着顾原,对方心里在想什么他清清楚楚:“莫非和你说什么了?”

顾原微愣,鼻梁上的汗水滴入墨临的胸膛,

顾原迟疑了片刻,停下了动作:“我只是想帮你”

“你帮不了我,你要做的就是相信我。”墨临觉得自己刚才的语气有些重了,又说道:“你相信我,就是对我最大的帮助。”

如果换做从前,顾原会觉得墨临说的都是对的,可逐渐恢复心理健康的他开始对这个世界有了自己的理解。

看着墨临颈脖间滚动的汗珠,忽然觉得有些恍惚。

他试图去了解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和这个世界的复杂网络,最后发现自己自己反而没有从前那样洒脱和坦荡了。

每当看到墨临这样和他说话,他都会有种挫败感,这种挫败感让他觉得很无力,什么也改变不了。

他该怎么做?

回答他的是战斗后的疲惫与困倦。

顾原将下巴埋进被子里,身子缩了缩,想将脑子里不确定的想法通通删除。

顾原睡了很久,醒来的时候满脑子都是昨晚的零碎片段。

他的后腰有些酸,昨晚墨临握住他的腰时比平时都更用力……

墨临正在阳台上打电话,用流利的英语应付着电话那头的热情邀请。

顾原听了片刻,捂着腰坐起身来,他想再睡一会,可他定了两小时后的机票。

洗漱完,又点了点行李,确定没有东西落下后,他又看了一眼还在打电话的墨临。

他们好像两个世界的人。

顾原深呼吸,带上行李走出了天山云顶套房。

他打了辆车,直接去了机场,上飞机前,他看了一眼手机,有五条墨临的未接来电。

他没有回播,直接开了飞行模式。

飞机升空的时候,他忍不住鼻头一酸,昨天在饭馆听到的对话忽然挤进了脑子里……

“你不会真的觉得自己能脱离组织和顾原安稳生活吧?以前我信,但看到你的经历之后,我就打消了这种期盼,即使在身份上脱离了又怎样,那边总有办法让你再回来……”

顾原无力的看向那座被白雪覆盖的城市,闭上了眼。

【作者有话说】

本卷完,感谢支持,后续会有一些人物拉扯。下一卷已经在写了。

第五案:地狱变

86 坠妇

第五案:地狱变

你想给我制造的痛苦, 只是你对我爱情的证明。

——《茶花女》

黄倩望着天台上那些破碎的花盆,想起了初来这里时的情景,那时候她离开农村, 嫁给了一个家境还不错的小个子男人, 这门婚事是他爸亲自促成的, 她的出嫁让父母脸上有光, 她也因此走入了高楼大厦。

那时的她怎么也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会像一朵枯萎的玫瑰那样,坠入地狱

李蒙刚交完了班, 可以下班的他却没有离开岗位, 心事重重的想着事情。

他总觉得顾原回来后就变得怪怪的, 首先是人越来越阴郁了,其次就是越来越封闭了, 似乎有种旧病复发的征兆。

顾原还好吗?需不需要帮助?

一旁的王岳戳了戳李蒙的胳膊:“明天记得去我家吃饭,你把顾原带上。”

“好, 我现在就去和他说。”李蒙心说,顺便问问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他敲了敲法医科办公室的门, 透过门缝看到了戴着眼镜正在整理私人物品的顾原。

“进。”

李蒙推开门走了进去:“你这干嘛呢?收起来干嘛?”

李蒙不是很明白顾原为什么要把平时用的东西装进箱子里,就连窗台上的那盆多肉他也一并装了进去。

他记得那盆多肉是墨老师带过来的,刚带过来的时候还没开花,样子怪丑的, 看着就像几颗鹅卵石。

顾原每天上下班都要挪个位置, 宝贝得不得了, 现在已经开了白白的小花, 看着怪可爱的。

“打算丢了。”

“丢了干嘛?”

“影响心情。”

李蒙听懂了, 这是和墨老师闹别扭了。

滋啦一声, 透明胶被拉开, 顾原打算给箱子封口。

“都打算扔了,还封口干嘛?”李蒙笑着说到:“直接扔垃圾桶不就行了!”

顾原拉住胶带的手了顿顿,似乎在想,到底要不要直接丢掉。

“要不送我吧。”李蒙见状抱起了那盆多肉:“养了这么久,丢掉怪可惜的。”

顾原想了想,放下了透明胶带:“嗯,你都拿走。”

李蒙瞄了一眼顾原:“你确定?”

“嗯。”

顾原说完便坐回了电脑前,不再去看那箱子东西:“你还有事吗?”

“有啊,王岳明天搬新家,请大家吃饭,你周末有空没?”

“有,要准备红包吗?”顾原问。

“要吧?”李蒙挠了挠头,没想到对方答应得这么爽快:“随便塞点就好了,图个吉利。”

顾原想了想:“要准备手信吗?”

“带个水果篮,或者提箱牛奶就行了,你要是嫌麻烦的话,我帮你准备吧?”

“我下班的时候捎上就行了。”顾原似乎挺上心:“还有什么要注意的吗?”

“应该没有了吧,大家都熟,不用那么多规矩。”李蒙想了想,试探的问了一句:“墨老师去不去?”

顾原打字的手突然停下来,表情肉眼可见的不爽起来:“他没时间。”

李蒙点了点头,抱起了箱子:“行,那我回去了。”

他把东西抱回自己办公室,然后拍了张照发给墨临。

墨临把图片放大,确认这些东西是顾原的之后,直接拨通了李蒙的电话。

“东西怎么在你那里?”

“顾老师说要扔掉,我给抱了回来。”

墨临揉了揉额角:“知道了,东西你帮忙保管一下,等我回去再说。”

“行,对了,周末王岳请客吃饭,顾老师也去,您有空吗?”

“我在国外,”墨临看了一下手表:“顾原就拜托你多照看一下,有什么事打我电话。”

见对方很忙的样子,李蒙挂了电话。

他将纸箱放进了柜子里,想了想,又把那盆植物拿出来,摆在了办公桌上。

今日天气晴朗,退去了夏季的炎热,温度刚刚好。

顾原开车路过公园的时候,看见碧绿的草坪上支了一堆小帐篷,有大人带着小孩做游戏,天空中飞着星星点点的风筝,江面上还有人钓鱼,完全一副美好生活的景象。

他的心情顿时好了不少,将车开进小区后,停在了王岳家楼下,从后备箱里拿了一个果篮下来。

仰头看了一眼王岳家的楼层,3楼的落地窗上贴着“大吉大利”四个字,李蒙正好探头出来,看见人到了立马和他挥了挥手。

就在顾原挥手的一瞬间,一个看不清轮廓的红色物体迅速下坠,在他视线里一晃而过。

“嘭!”

一声巨响后,两个人都呆住了,顾原的手也僵在了空中。

他看见李蒙脸色一变,立马收回了脑袋,似乎正在往楼下赶。

顾原不确定自己刚才看见了什么,便扭头去看身旁刚刚落下的物体。

他看见一个人趴在那里,一动不动,只是片刻的功夫,粘稠的血迹就沿着大理石板地面渗了出来。

回过神来的他立即掏出了手机拨打120。

“有人跳楼了!!!”

随着路人的声音响起,越来越多的人走了过来,拿着扫把的清洁工吓得脸色惨白,人差点晕过去。

胆子大的都想走上前瞧瞧,却被一群便衣警察拦了下来。

“我们是警察,请不要靠近现场!”

李蒙拦着想要上前一探究竟的民众,为了维护秩序,他不得不掏出刑警证证明自己的身份。

事发突然,很多警察都是从三楼下来的,这应该是他们有史以来出警最快的一次,案发现场就在王岳家楼下。

警戒带被拉上,将这栋楼与人群隔开,出口和地下车库也都被封锁了起来,凑热闹、拍视频的人越聚越多,相邻的几栋楼也都站满了看热闹的人。

物业和保安相继赶来现场协助警察维护秩序,各个神色紧张,不敢多言,也不敢多看。

警戒带里面,顾原蹲在尸体面前,做着初步的鉴定。

顾原看着眼前的女人,他赶到现场时,这个女人还在流血,短短的几分钟的时间,呼吸和心跳都停止了。

起初大动脉还在尽力的搏动,随着鲜血喷涌,大动脉很快就没了搏动,紧接着瞳孔放大,再也没了反应。

他眼睁睁的看着一条生命就这样不可逆的离开,一点办法都没有。

“死亡时间,中午11点55分。”

听到这个消息,在场的所有人都很遗憾。

女人的死状很难看,整张左脸塌陷,颧骨和颅骨凹陷,脑脊液外流,耳鼻口流出不凝固血液。

她以一个很怪异的姿势趴在地上,接触地面的左侧手肘骨折,前臂的骨头顶出皮肉,刺破了动脉,红色的连衣裙上沾满了血迹。

顾原几乎可以想象出来,在坠落的过程中,身体出现的强烈应激反应,她的时间会以放慢的形式展开,身体会不受控制的紧绷,耳边传来哄哄风声。

接触地面的一瞬间,她能清晰的看到骨头断裂刺破皮肤,内脏激烈的震动,肋骨断裂的声音会传导进耳膜,这一切发生的时候她无法做出任何动作。

她眼睛里的画面会一点点变黑,直到什么也看不见。

女人坠落的场景一遍遍在他脑袋里回放,他不是第一次经历这种事,却比以往都更震撼,他无法克制自己的情绪波动。

对方究竟遭遇了什么?为什么会从楼上掉下来?

据知情人士反应,跳楼的女人是住在30楼的住户。

30楼是这栋楼最高的楼层,再往上就是天台。

王岳坐电梯的时候看见过这个女人,女人当时带着两个年纪很小的孩子,身旁还有一个说话有点障碍的男人,看着好像脑袋也有问题,这四口人看上去应该是一家人。

王岳带着人上了30楼,一梯四户的格局,他一个个敲门确认。

只有一个男人开了门。

王岳说明了来意,男人吓得不轻:“是那个智障的老婆吗?”

王岳想了想对方的用词,觉得他们说的应该是同一个人。

男人指了指旁边的3004:“她住在我隔壁。”

男人身后走来一个穿围裙的女人,一脸茫然的问:“出什么事了?”

“有人跳楼了。”男人说道:“警察来了解情况。”

女人像是察觉到了什么不对劲,赶忙问:“谁跳楼了?”

王岳看了一眼隔壁的3004,郑茂正在敲门,但没有人应声。

女人脸色一变:“跳楼的是黄倩吗?”

王岳立即注意到了这个烫着中长卷发的女人,只见女人的丈夫推搡了一下她:“你别乱说话,警察都还不知道是谁!”

女人立即闭了嘴。

郑茂敲了很久的门,原本以为里面没人,可门口却突然响起了声音。

郑茂对王岳做了一个手势。

王岳思考了片刻,里面有人,却故意不开门,难道是做贼心虚?

这里是30楼,里面的人不可能逃走,在还不确定死者身份的情况下,暂时还不能破门而入。

“你们几个,盯着这扇门。”王岳说完,带着剩下的人上了天台。

从坠落的位置推算,天台的东南角就是坠落点。

王岳推开了天台的铁门,放眼望去竟是一片狼藉。

他下意识的觉得这是一场刑事案件。

天台上全是倒伏的植物和藤蔓,蔷薇花的花瓣被飞风吹得到处都是,很多花瓣上沾了泥土,除了这些显眼的植物和藤蔓,便是角落里散落的花盆,倒了的,破碎的,摇摇欲坠的。

看得出来,这里曾经生机盎然,是个爱花人士开辟出来的花园。

不仅种了各种各样的花,还有葡萄藤,百香果,和他不认识的树苗

小的花盆仅仅够容纳一个拳头大小的多肉,大的花盆就是一个巨大的泡沫箱。

不能淋雨的植物被人精心的搭建了防水棚,防水棚的材料像是在路边捡的废弃广告布。

看得出来,种植这些植物的人花了不少心思,应该是一个很有爱心且有自己内心世界的人。

然而这里已经成了狼藉一片,完全一副人为破坏的样子。

梦兰也爱种些花花草草,还在王岳的书房里放了一盆兰花,但凡兰花的叶子上沾了一点灰尘,她都会用手帕小心翼翼的擦干净。

他曾把抽过的烟头插进花盆里,梦兰因此和他大吵一架,之后他袜子都是自己洗的,这个教训让他印象非常深刻。

这么多植物被毁,花草的主人看到了该有多心疼?

为了不破坏现场,他们戴上鞋套,架上了踏板,一步步往里勘察。

地面上可以看见一双40码的脚印散布在各个角落里,那些倒伏的花草被这个脚印覆盖、践踏,种种迹象都表明,天台上的植物是被脚印的主人破坏的。

可死者跳楼的位置并没有发现这枚40码的脚印,倒是有几枚36码的脚印,目测是个女人的脚印,很可能是死者本人的。

风吹过天台,吹来了一阵草浆味,剥落的小片叶子被风卷起,从东南方摇曳而下,王岳往下俯瞰,正好看到女人的尸体。

【作者有话说】

开新卷啦,上一卷有些没有提到的细节,以后会补充。

这一卷会比较短萌。

87 坠妇

从三十楼高的天台往下望去, 人类会变得像蝼蚁一样渺小。

死后的身体不再动弹了,灵魂如同流动的血一样脱离了身体,失去灵魂后的蛋白质复合物即使被蚁群盯着也不会再觉得尴尬。

尸体成了苍蝇的乐土, 细菌的温床, 一切过往皆成云烟, 这就是解脱吗?

顾原抬着女人的尸体, 眼底一片灰暗,又一个鲜活的生命离开了,他做法医多年, 见惯了生死, 更知道生命的脆弱。

原本觉得明媚的天气此刻也变得十分的闷热, 风中带着血腥味,让他想到了生锈的铁门。

铁门通往另一个世界, 斑驳的锈迹就像风干的血迹,他抬着那些人, 把他们送去另一个地方,自己也像被时间氧化的机器, 思考着能给这个世界带来什么,他终究也是只蝼蚁。

“喂,你没事吧,心情不好?”

有那么一瞬间, 李蒙在顾原脸上看到了浓烈的悲伤, 一向不通人情的顾原悲伤起来时, 竟然这么惹人心疼。

顾原抬起晦暗的眸子, 眼睛眨了眨:”你有注意到她的手臂吗, 除了高坠造成的擦伤和骨折外, 还有陈旧的伤疤和淤青。”

“是吗?”李蒙转移了视线, 凑近了死者的胳膊,仔细的观察:“你觉得是什么原因呢?”

“家暴。”

顾原说完,李蒙立马瞪大了眼睛:“她被家暴了?!”

顾原没说话,只是盯着死者身上的红色连衣裙。

死者身上穿的红色连衣裙像新娘的敬酒服,衣领和裙摆上有金色的流苏,看起来比较隆重,不适合日常穿,她穿着这样的衣服,从30楼跳下来,像是在祭奠自己的婚姻。

家暴她的,是她的丈夫吗?

与此同时,他不由得联想到了在碑林山庄餐厅里看到的壁画:流着泪的新娘,身穿着嫁衣,站在令人窒息的黑色背景下。

第一次看到那幅画,他就联想到了死亡,现在这一幕映照进了现实生活,发生在他眼前。

王岳没在楼顶发现其他可疑的地方,就在他打算下楼的时候,无意间瞥见了阳台角落上一个造型奇特的黑色花盆。

他将头向右偏了偏,以脖子为轴心,顺时针旋转,试图在花盆身上看出个所以然来,而下一秒,他便屏住了呼吸,瞪大了眼睛,仿佛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

花盆是竟然是一个小小的头盖骨,只是被人倒放着,原本应该连接脖子的地方开着一朵鲜红的玫瑰花,绿叶随着风轻轻摆动着,花朵开得正好,在阳光下就像有生命一样。

花瓣上的水珠折射着太阳的光芒,这里所有的花都被毁了,除了那朵盛开的鲜红玫瑰,它不仅没有被毁,反而开得娇艳欲滴,花瓣上的颗颗水珠就像刚刚被人撒上去的一样。

他看着这盆花,立即有了一种不好的联想。

在他们上天台之前,有人在这里放了一盆花,时间不会太长,毕竟水珠还没有干。

也许是死者放的,也许是别人。

他缓缓靠近那盆花,随着一点点靠近,那些逼真的细节也慢慢的呈现出来,他的后背立即冒出冷汗。

这颗头盖骨好像是真的

如果是真的,应该是个小孩子……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王岳发现头盖骨后立即通知了痕检组,痕检组的人正在取证。

他从天台下来之后就带人盯着3004的防盗门。

此时他眼睛里已经爬满了红血丝,精神也高度紧张,额头上的汗一滴一滴往下流。

他的脑子里在不断的重复一句话:这绝不可能是一起简单的自杀

他身后的刑警和他一样,保持着持枪的姿势,枪口对准了防盗门,他们都在等死者的身份确认,一旦确认死者是3004的住户,他们就会立即开锁,然后长驱直入,把屋里制造动静的家伙逮捕。

在此之前,他们要防止里面的人忽然出来偷袭他们。

隔着一道门,断断续续的动静从屋里传出来,也许此时里面的人正通过猫眼观察他们,搞不好也正在想办法和他们鱼死网破。

就在此时,王岳腰间的对讲机发出了沙沙的声音:“死者身份已确认,可以进去了!”

王岳对两边的人做了手势,开锁专家立即带着器械上前,几分钟后,防盗门被打开。

“都不许动!把手举过头顶!”

一阵嘈杂之后,所有持枪的刑警都愣住了。

只见房间里到处都是白色的兔子,沙发上、地板上、餐桌上

那些兔子瞪着鲜红的眼睛看着闯进房间里的人,洁白的腹部快速喘息着,和他们一样也受到了惊吓。

陌生人闯入的一瞬间,所有兔子一哄而散,有的跳到了床上,有的跳到了电视柜上,有的藏进了沙发缝隙里

在四处逃窜的那一刻,屋内的空气也好像被搅动了一样,变得臭气熏天。

王岳很少见到这样诡异的场景,如果刚才没有发现那颗头颅做的花盆,他也许能平静的面对眼前的一切,可他心里已经勾勒出了一个变态杀人犯的形象,就没办法再平静的面对这些兔子。

毛茸茸的,洁白的,跳跃着的兔子,当它们和死亡联想到一起时,那一双双通红的眼睛就像恶魔的眼睛,充斥着不可想象的危险。

所有人都像被施了魔法一样,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过了好几秒钟后才有人发话。

“这是什么情况?”

“搞半天是这些兔子发出的声音?”

“靠!养这么多兔子干嘛?神经病啊!”

当一只兔子横冲直撞跳到王岳脚边时,他吓得立即后退了一步。

郑茂打趣道:“队长,你该不会害怕兔子吧?”

王岳当然不可能害怕人畜无害的小白兔,他做了个禁声的动作,咬紧了腮帮,扣住枪的手指也微微活动了几下,逼着自己往房间深处探查。

他先进了卧室,一进去就在试衣镜里看到了自己的紧张到出汗的脸,之后他的视线下移,在镜子里看到了一只小手。

那只手小小的,抓着实木床脚。

杨牧心里蹦出了很多疑惑,他又往前走了两步,终于发现了蹲在床脚后面的小男孩。

小男孩看上去七八岁,没哭也没闹,怀里正抱着一只兔子。

有人靠近,小男孩抬起头,睁着眼睛看着他。

“你是谁?为什么要闯进我家里?”

王岳并没有回答对方的问题,而是在记忆里搜索有关于男孩的一切。

他见过这个小男孩,有一次他着急上班,出电梯的时候和小男孩擦身而过,那时候他就抱着一只兔子。

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男孩应该还有一个妹妹,四五岁的样子,他不由得联想到了天台上那颗种着玫瑰花的小小头颅。

真希望不是他想的那样!

王岳放下了戒备,收起枪蹲下身:“你怎么一个人在家里?大人去哪了?”

男孩不说话,只是看着王岳,任凭王岳怎么问,他都闭口不言。

王岳担心男孩在这里会不安全,在联系家属之前,他必须把他带回警局。

“可以跟我走吗?”怕吓到孩子,王岳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温和一些。

小男孩眨了眨眼,抱着兔子站了起来:“要去哪里?”

“叔叔上班的地方,有很多的警车,你想坐警车吗?”

“你是警察吗?”

“我是警察,你怕吗?”

男孩想了想,摇了摇头:“妈妈说,警察会帮助我们。”

男孩放下了戒备,跟着王岳往外走,走到客厅时,王岳停了下来,问男孩:“你们怎么养了这么多兔子?”

“因为妹妹喜欢。”男孩睁着大大的眼睛说道。

王岳垂眼去看男孩:“谁给妹妹买的兔子?”

“妈妈。”男孩说完看了一眼房间里的兔子:“妹妹的兔子被爸爸杀死了,所以妈妈买了好多兔子哄她。”

“你爸爸去哪了?”王岳又问。

男孩摇了摇头:“他已经好久没回家了。”

“记得爸爸的电话号码吗?”

小男孩眨了眨眼睛:“告诉你电话号码,你们就能找到爸爸吗?”

王岳蹲下身,笑了笑:“当然了,叔叔可是警察,警察最擅长找人了。”

男孩说了一串电话号码,郑茂立即用手机记下。

王岳牵着小男孩的手,走出了那间怪异的屋子。

王岳心绪不宁,在心里梳理着这起案子。

跳楼的女人应该就是男孩的妈妈,而那个小小的头盖骨很可能是不见踪影的妹妹,男孩的爸爸现在联系不上,也没人知道去了哪里,实在是很可疑。

警局解剖室里,顾原穿着防护服站在强光灯下戴手套。

褪去死者衣物前,他配合痕检组对死者身上的细节进行拍照。

空气中时不时的飘来一股臭味,这种臭味很像粪便的味道,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味道越来越重。

顾原用指腹按了按死者两侧的腹部,除了发现腹内压比较高以外,他还触到了一个硬物。

指腹传来的触感很特别,他立即联想到了一样东西。

揭开衣物后,果然和他想的一样,死者的腰间挂着一个粪袋,除了粪袋,从肋骨到髂骨的位置有一条长达二十厘米的伤疤。

在场的人都愣住了,眼睛都看向了死者的腰间,只见死者腰间有一个可以直通腹内的圆形洞口,洞口处做了连接,接入了一段直径四厘米左右的管子,肠道里的粪便会通过管道直接进入粪袋中。

很明显,粪袋已经有了裂口,气味也飘了出来,只是顾原没有看到袋子中的粪便,只看到了深褐色的血液混合物。

一些年轻人没见过这种东西,于是问了句:“这是什么?”

“造瘘口。”护目镜下,顾原的眉头皱了皱继续说道:“www.youxs.org,只能在其他地方开一个口,粪便通过肠子后,会进入粪袋里。”

听到这里,年轻人不禁皱起了眉头:“这袋子岂不是得天天带着?”

“嗯。”顾原说道:“得带着。”

“那怎么受得了啊,更何况是这么年轻的女人!”

这句话刚落音,就听见顾原说道:“她的肋骨断过,医生给她做了手术,很有可能,死者经历过严重的家暴。”

顾原回想起死者身体上出现的痕迹,他甚至可以想象,那一刻女人眼睛里透出的无助与恐惧。

【作者有话说】

催更看到啦~

88 坠妇

女人身上的每一处伤痕都在诉说着生前的不幸。

在法医眼里, 每一处伤痕形成的过程都仿佛历历在目。

“死者右侧有锐器留下的伤痕,双臂有多处烟头烫伤,腰背部有大片淤青, 看形状和受力点, 推测为垂直方向受到的踢伤, 大腿内侧有数条锐器割伤, 从伤口的愈合程度来看,形成时间不超过三天。

双侧膝盖有大片淤青,看淤青的部位, 应该是久跪形成的

另外, www.youxs.org, 生前受到过性虐待。”

“这得是多畜生的人才能做出这种事!”李蒙很愤慨,恨不得马上把作恶的人抓过来收拾一顿。

女人身上没有一处皮肤是完好的, 塌陷的面部看上去十分惊悚,另一半还算完整的脸却告诉人们, 她曾经也曾漂亮过,只是遭受了非人的折磨后, 太快的凋零。

为了了解更多关于死者生前的信息,顾原准备进一步解剖,这个案子本生就存在疑点,在高度怀疑为刑事案件的前提下, 警方有权利对尸体进行解剖。

手术刀划开死者腹部的时候, 那条笔直的刀口正好平行于崎岖的伤疤, 这让他拉动刀口的手不由得迟疑了一下, 在满是伤痕的身上再加一道伤口, 确实需要勇气。

情绪的恢复给他带来了很多便利, 同时也带来了诸多困扰, 但一切都来不及多想,因为下一秒,腹腔内的血水便涌了出来。

粘稠的,不凝固的血水染红了他的手套。

顾原深吸了一口气,闭了闭眼。

在接下来的时间里,他将以解剖尸体的方式与死者对话。

食指压在刀背上,迅速的打开了死者的腹腔,因为高坠,腹腔内的器官已经摔得一塌糊涂,腹腔里全是血。

在一堆内脏中,顾原将死者的胃部游离了出来,放入托盘。

划开死者的胃,里面充斥着浓烈的血腥味和酒精味,可以确定的是,死者死前喝了酒,但这种酒味道比较特别,不像白酒,也不像啤酒,这种特殊的气味更像是经过特殊发酵的米酒。

除此之外,胃里空无一物。小肠几乎都收缩在了一起,里面只有少量的食物,应该饥饿了很长一段时间,然而结肠却是隆起的状态,这令顾原感到疑惑。

一般来说食物经过胃的搅拌之后会沿着十二指肠进入小肠后,在小肠内完消化和吸收,最后食物会进入结肠,进一步吸收干燥后进入乙状结肠,www.youxs.org。

在这例死者中,www.youxs.org,结肠直通腹部的造瘘口,粪便由造瘘口排出,到达造瘘口时大便还没有完全成型,按理来说不存在粪石堵塞的可能,即使遇到堵塞的情况,只要打开造瘘口疏通就可以,怎么会存在结肠内堆积这么对粪便的情况?

带着这样的疑问,顾原像结肠探查,在捏到距离造瘘口十厘米的位置时,他感受到了一块硬物,紧接着整个人都石化在了原地。

震惊,愤怒,难以置信……

一时间情绪涌上心头,他的手又收了回来,紧握成拳。

堵塞死者结肠的东西并不是粪便,而是一堆必别的硬物,它们从死者的造瘘口进入,用几乎暴力的方式灌入死者结肠内,从降结肠一直堵塞至横结肠。

死者生前受到过令人难以想象的折磨。

此时,王岳带着一个小男孩回来了,男孩怀里还抱了一只兔子。

他担心男孩会乱跑,直接把人留在了审讯室里,让郑茂陪着小孩玩玩具。

隔着审讯室的玻璃看着里面的人,他有些伤感,刚才已经从男孩那里要来了男孩奶奶的电话,过一会男孩的奶奶就会赶过来。

老人能否接受这个残忍的事实呢?

原本今天是乔迁的喜庆日子,却赶上了这样悲惨的事情,他心里还挺一言难尽的。

看大家都还没吃午饭,王岳给大伙定了盒饭。

不一会儿,男孩的奶奶到了,老人头发花白,整个人恍恍惚惚的,看完尸体照片后,两条腿一直在抖。

梦兰扶着老人坐到椅子上,好心安慰着,没想到老人却忽然发飙:“我要带我儿媳妇回去!你们没有权利把她留在这里!”

梦兰解释道:“现在案子还有疑点,还没有确定是不是自杀,要进一步调查的。”

老人闻言说道:“她早就不想活了,一年前就要死要活的,不是自杀还能是什么?

她生是我老王家的人,死是我老王家的鬼,我今天必须带她回去!”

老人说完,便掏出老人机打电话给亲戚朋友,似乎是叫了一堆亲戚朋友过来,看样子今天是非要把人带走不可了。

王岳看着老太婆,只觉告诉他,这个老太婆有问题,自己的儿媳妇死了,也不去看孙子,反而吵着要带死者回去,这是怕警察查出点什么吗?

他想了一下又觉得老太婆的反应又没什么问题,谁也不想自家儿媳妇被家暴的丑闻被别人知道,难道对方这么做仅仅只是为了隐瞒家暴的事吗?

这时外卖小哥提着盒饭进来了,老太婆见状,一把夺过了外卖,然后一整个狠狠地摔在地上,饭菜汤汁瞬时撒了一地。

众人都惊呆了,谁也没想到看着可怜的老太婆能干出这种事来,警局里一堆人为了处理这件事都还饿着肚子呢!

老太婆也不顾众人的感受,叉着腰,喘着气,用手指着围在她身边的警察:“不让我带人走,你们今天谁也别想吃饭!”

王岳盯着老太婆,就像盯着一个老怪物,但人家年纪大了,又是受害者家属,他也不好动粗,只好走过去好声好气的说道:“大娘,请你配合我们的工作,等我们调查完,肯定帮你把人送回去。”

老太婆不领情:“别给我扯有的没的,我今天必须把人带走!你再拦我,我就投诉你们!”

此时走廊走过来一个穿着浅蓝色解剖服人,戴着口罩和护目镜,带血的手套还没有脱下来,看上去十分血腥,大家见了都纷纷让开道来。

“顾原,你怎么出来了,有什么发现吗?”王岳问。

老太婆也回过头看向顾原,她看见一个穿着解剖服的男人站在离她不到两米的地方,身上有飞溅的血迹,手套上也沾着粘稠的血迹。

老太婆瞬间就猜出了顾原的职业,她的眉毛动了动,瞬间没了刚才的戾气。

她活了大半辈子,什么人没见过,眼前站着的男人一看就不好惹,这人看上去十分凉薄,眼睛里都透着冷漠,手套上沾满了血,却好像没事人一样,这种人是不会对她这种老太婆心生怜悯的。

因此她立刻判断出,就算和对方撒泼卖惨,也是没有用的。

“你跟我来一下。”顾原面无表情的看着老太婆:“有样东西要请你辨认一下。”

老太婆回过神来,跟着顾原往走廊里走。

她有些颤颤巍巍的,眼睛四处飘,当看到散发着冷气的解剖室时,两条腿就再也走不动了。

顾原看了一眼老太婆,从托盘里夹起一个东西:“认得出来这是什么吗?”

老太婆定睛一看,对方镊子上夹的竟然是一截手指!

手指小小的,已经发白,看着皱巴巴的,她一时间被吓到了,差点一笔股坐地上。

顾原看了看镊子上的东西又看了一眼旁边的托盘:“除了这截手指,还有一些其它的人体部位,请你辨认。”

见老太婆直接吓傻了,顾原继续说道:“这截手指上有一枚红痣,你有印象吗?”

老太婆一下子凑到顾原面前来,瞪大了眼睛看着那一截手指,那手指看上去小小的,指甲盖也小小的:“我孙女的!是我孙女的手指啊!这个黑心的毒妇,对我孙女做了什么啊?!”

老太婆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我儿子已经两天没回家了,他会不会也出事了”

“你看仔细了,确认这是你孙女的手指?”顾原再次确认。

老太婆的身体已经软了,被身后的女警扶着勉强没有摔倒,她点了点头:“我肯定不会认错的!”

“既然这样,我要采集你的DNA,做亲子鉴定。”

老太婆也不吵着带尸体走了,她现在的要求是,一定要警察破案,找到他儿子的下落。

而另一边,郑茂还在审讯室里陪着小男孩,只见小男孩从衣服口袋里拿了一个很小的机器人出来,玩了一会儿就把机器人摔在了地上,口中还发出“啪”的声音。

“你这么摔玩具,摔两下就坏了哦!”郑茂好心提醒了一下。

“坏了就坏了呗,坏了就可以买新的啦!”男孩说道。

郑茂只当对方是小孩子,也没觉得有什么问题,他脑子里想的还是解剖室那边的发现。

死者腹部的造瘘口里竟然发现了一堆人体组织,经过死者婆婆辨认,其中的一根手指尽然是死者女儿的,现在正在加急做DNA。

手指怎么会在死者的造瘘口里呢?是死者自己放的吗?如果是,死者是否虐待或者杀害了自己的女儿?

玩具摔在地上的声音再一次将他的思绪拉回,此时机器人的肩膀已经被摔坏了,部分零件落在地上。

郑茂将机器人捡起,试图拼接好。

他看向男孩的时候发现男孩正用大大的眼睛看着他:“哥哥,能不能给我买新的玩具?”

郑茂原本就觉得男孩可怜,便直接答应了:“哥哥下班的时候给你买,明天早上拿给你。”

男孩笑了一下:“谢谢哥哥。”

郑茂忽然觉得很感慨,小孩子就是这么的单纯,有新玩具就会把不开心的事忘掉,如果再大几岁,遇到这种事情就开心不起来了吧?

就在他打算出去拿饭盒的时候,身后又传来了玩具碎裂的声音,他转过头去,看见男孩已经将玩具的头拧了下来。

玩具的头断裂在男孩手中,他看向玩具时,眼睛里并射着欣喜的光,他抑制不住的来回跳了两下,紧接着,玩具的胳膊也被拆了下来,然后是大腿,男孩天女散花般的将玩具身上的零件扔向了空中,一时间零件落得到处都是,唯一还没有摔碎的部位也被男孩抬起的脚,狠狠的踩碎了。

目睹一切的郑茂皱了皱眉头,在他看来,男孩是有一点暴力倾向的,这也许和他的成长环境有关,毕竟他的爸爸就经常家暴妈妈,他有样学样,才会对玩具做出这样的举动。

郑茂忽然觉得很心酸,小孩哪懂什么对错,妈妈被家暴的阴影,又会对这个孩子的未来造成多大的影响呢?

【作者有话说】

暑假快乐啊~

89 坠妇

顾原采集了老太婆的DNA, 和那枚小小的断指一起送去实验室做DNA亲子鉴定。

之后,他将死者破损的遗体细致的缝合,让死者更有尊严的死去。

缝合完成后, 他将死者装入裹尸袋中, 拉上拉链, 推入冰柜中。

法医的工作暂时告一段落, 他洗好手拿起手机,坐在办公室里看未读消息。

最先看到的是莫非的消息:【听说你和墨临吵架了?和好没啊?】

想起有关吵架的事,顾原就烦躁起来:【没。】

莫非:【晚上有空吗?一起吃个饭?】

顾原是不想出去吃饭的, 但想到莫非和他说过关于治疗墨临的事, 最终还是决定去一趟, 虽然和墨临闹着别扭,但他很担心对方的身体状况。

顾原:【好, 地方你来定,我请客。】

莫非很快就发了定位过来, 定位在一个比较繁华的地方,店名叫风情大陆。

顾原没太在意, 看了一下导航,距离目的地12公里。

他收拾了一下办工桌,拿了笔和本子装进公文包里,看时间不早了, 便打算去赴约。

刚走出办公室就碰到郑茂, 对方似乎有话想对他说。

“顾老师, 明天能不能帮我带一个机器人玩具过来, 我答应了小孩给他买玩具的, 可队长要留我们加班, 明天又赶上我值班, 所以就想麻烦你一下。”

顾原想了一下:“是要买给死者的儿子吗?”

郑茂点了点头,不好意思的说道:“我看他怪可怜的。”

郑茂说完,背后休息室的们忽然被推开,一个男孩站在门口,抱着一只白色的兔子,正看着他们两个人。

现在已经到了吃饭的时间,男孩正和刑警们坐在休息室里吃饭,听见门口有动静就跑了出来。

一开始,他还不明白为什么会有那么多警察闯进家里,之后,他听见奶奶在哭,哭着哭着就晕倒了,被警察送去了医院,他模模糊糊的听见奶奶说妈妈死了,妹妹也死了,www.youxs.org。

可是妈妈明明那么好,www.youxs.org。

好几次,他问警察叔叔,妈妈和妹妹是不是死了,他们都不回答他。

直到刚才,他在门口听见穿白衣服的秀气哥哥说他是死者的小孩。

看来奶奶说的是真的。

她们真的死了。

察觉到白衣服哥哥投来的锐利眼神,周显有些害怕,抱着兔子就往警局外面跑。

这个地方对他来说太陌生了,他不想再在这里待下去了!

他刚跑出警察局的大门,就看见白衣服的哥哥和郑茂哥哥追了出来,他一紧张,就往马路对面跑。

“小心!”

伴随着白衣服哥哥的声音响起,他的耳边出现了刺耳的刹车声,周显反应过来的时候,一辆货车已经向他驶来。

他抱着小白兔,愣在了那里。

突然有个白色的身影朝他扑来,他的身体失去重心,朝马路对面倒去,但他并没有摔到,他的身体被人护着。

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车轱辘已经从他肩膀旁边滑走,他什么事也没有。

他抬头去看那个哥哥,只觉得哥哥长得好看,他从没见过这么好看的哥哥。

顾原从水泥地面上坐起来,发现自己的手掌蹭破了点皮,其他地方好像也摔到了,不过没什么要紧的。

他立马检查了孩子的手脚:“你受伤没?”

周显摇摇头,怀里还抱着小白兔:“我没事,它也没事。”

“没事就好,以后不许乱跑了。”

顾原撑着膝盖站起来,缓了缓神,看见郑茂一脸惊异的朝他们跑来:“顾老师,您没事吧?要不要回去检查一下?”

“不用检查了,我还有事,先走了,把他带回去,别再让他再一个人跑出来。”

顾原弯腰捡起自己的公文包:“对了,玩具买什么样的?”

郑茂也不知道,买什么玩具,便问周显:“你想要什么样的玩具?”

周显眨了眨眼睛:“我想要植物人。”

“植物人?”顾原皱着眉头想了一下:“我找找看吧。”

周显盯着顾原的脸:“谢谢哥哥,你刚才救了我。”

“你再横穿马路,我可不会救你了。”

男孩用明亮的眼睛望着顾原:“知道了,我会好好待着的。”

男孩看着倒是乖巧。

上车后,顾原找到了后备箱里的药箱,简单的给自己消了一下毒。

去赴约的路上红灯异常的多,等红灯的空闲里,他又想起了小孩说的植物人。

应该不是他想的那种植物人。

小孩子眼里的植物人应该是身上长着植物,有特异功能的人

是格鲁特吗?

银河护卫队里的那个树人?

最后顾原决定就买个格鲁特回去交差。

顾原把车停在地下车库里,然后坐电梯上到了百货商场的4楼,莫非就约在电梯口对面的中餐馆。

他走过去,看见莫非坐在角落里。

对方看上去又憔悴了不少,胡子也没刮,戴着一副黑色眼镜框。

“来了?手咋了?”莫非第一时间察觉到了顾原手掌上的伤。

“没事,蹭破点皮。”

顾原坐下后,从公文包里拿出了纸和笔:“你说吧,我记着。”

“我说什么?你带本子干嘛?”莫非有些莫名其妙的看着顾原。

“教我,怎么和墨临和好。”顾原一本正经的说道:“我不会哄人。”

“你哄他干嘛?等他来哄你不就行了?”莫非说道。

“已经过去三天了。”顾原受伤的手掌捏着钢笔,有点火辣辣的疼:“他还没给我打过电话。”

“那你就打回去呗!”莫非说完吸了一大口饮料,心说:不对劲啊,那家伙不是宝贝得紧吗?怎么这次都不哄人呢?

莫非又看了一眼阴郁的顾原,顿时就悟了。

那家伙怕不是在打心理战术吧?

如果真是这样,顾原肯定不是老狐狸的对手啊,那边才冷落了三天,这边就急了,怎么嗅着,还有点恋爱的酸臭味呢

“你帮我打。”

“你俩吵架,凭什么我打电话啊?”

“你害的。”

“关我什么事啊?”

“是你引我去听墙角的,如果不听墙角,我也不会和他生气一个人回来。”

“这怎么还变成我的错了?你还有人性吗?”

顾原见对方不肯打电话,眉眼耷了下来,掏出了自己的手机,拨通了墨临的电话。

“喂,莫非找你有事。”顾原说完,直接把电话推给了莫非。

莫非一脸惊讶。

“嗯,什么事?”电话那头传来了墨临平静而温和的声音。

“就”此时莫非脑子里正在疯狂的想台词:“你家那位想你了,问你什么时候能回来。”

一句话摆平两个人,他莫非怎么就这么聪明呢?

这回换成顾原惊讶了,他眼疾手快,立马按下了挂断。

刚按掉挂断,墨临的电话就打了回来。

顾原黑着脸接通,心说:这下好了,尴尬的是自己。

“想我了?”

电话那头带着笑意的声音几乎要溢出手机屏幕了,顾原一下子也没什么脾气了。

莫非听到老狐狸的声音倒是掉了一地的鸡皮疙瘩,心说:果然,老狐狸在玩一种很高级的东西,直肠子的顾原怎么可能是他的对手?

“谁想你了,莫非瞎说。”

“好吧,不想,那我挂了。”

“你等一下。”

此时顾原的脸已经肉眼可见的又红又黑。

墨临欠揍的声音从手机里传了出来:“怎么了?还有什么要说吗?”

“我担心你。”

墨临本以为顾原又要放什么狠话,没想到却听到了这样一句话。

他愣了愣:“再有两个小时就到家了,现在在高速上呢。”

“那你好好开车,我挂电话了。”

“等等,”墨临连忙说道:“在家乖乖等我,给你带了道歉礼物。”

挂断电话后,顾原松了一口气。

“和好了?”莫非笑吟吟的问,像个操心的老大妈。

“嗯。”顾原喝了一大口柠檬水来平复自己跌宕起伏的心情。

“和好了,那我们就来谈正事吧。”莫非忽然严肃起来:“我回去想了两天,觉得这个治疗方式是最好的不过对你来说可能会有点难。”

“说来听听。”

“墨临的病起源于长时间的压抑自我,他的理智和欲望是完全分离的,换句话说,他无法正视自己,你知道他无法正视自己的原因是什么吗?”

“是什么?”

“在云顶区的时候,你应该对超雄(xyy)有所了解了,墨临他”莫非想了想,还是决定告诉顾原实情:“也是超雄。”

顾原沉默了片刻,并没有表现得很惊讶:“其实我已经猜到了,不然我理解不了他为什么要这样压抑自己,这不是他的错,他已经做得很好了。”

“所以,你知道治疗他的危险性了。”

“我不赞同你的观点,他危不危险,不是一条y染色体就能决定的。”

“你不要忘了,魏州也是超雄。”莫非提醒道:“超雄并不可怕,可怕的是超雄中出现人中龙凤,当然了,我指的是智商和情商都很高的超雄,墨临绝对算其中之一。”

“他并没有危害社会。”

“不代表他以后不会。”

“可他接触了那么多犯人,不也没黑化吗?”

“我只是在提醒你,我当然也不希望他黑化。”

“我不会让这种事发生的,你告诉我,该怎么做?”

“其实也不难,但对你来说,可能会有点难。”

“讲重点。”

“简而言之,就是引导他正视自己的所有缺点,然后逐步瓦解他对你的心理防线,等他在你面前卸下包袱和面具的时候,你就可以进行第二步治疗了。”

“讲得太深奥了,你最好打个比方。”

见顾原有些迷糊的看着自己,莫非想了想:“比方说,他喜欢吃屎,老是背着你一个人偷偷吃,你要做的就是和他一起吃屎,然后告诉他,屎挺好吃的,你也喜欢,这样他下次吃屎的时候就会叫上你。”

顾原:

90 坠妇

“你确定这个办法有用?”

顾原心说, 毕竟墨临不是普通人,这种办法放在他身上不见得会有用。

莫非脸上露出了姨母笑:“你有更好的办法吗?不试试怎么知道呢?”

虽然莫非说的话难听了点,但道理是那个道理, 顾原觉得可以试一试, 但他一时也没有什么好的实施方案, 只能等墨临回来之后见机行事。

吃完饭, 顾原在四楼的玩具店找格鲁特,店家拿出了自己店里唯一的树人格鲁特,但不是机器人玩具, 就是一个树人造型的木质小花盆, 店家说, 只要把小草的种子撒进格鲁特的脑袋里就行了,等小草长出来, 格鲁特就有头发了。

顾原觉得还蛮可爱的,于是买了两个, 打算一个送给小男孩,另一个送给墨临。

结完账, 他没看到莫非的影子,找了一圈,看到莫非站在橱窗前,对着一只格鲁特出神。

橱窗里的格鲁特是老板自己养的, 格鲁特的头上已经长出了茂密的小草, 莫非转过头, 笑着说道:“送墨临这玩意儿不吉利吧?头上一片绿, 要不还是种花吧。”

顾原一愣, 他不由的想到了案发现场的那朵玫瑰花, 玫瑰种在小女孩的头颅里, 看上去十分诡异。

“你发什么呆呢?”莫非伸出手在顾原眼前晃了晃:“东西买好了?那回吧?”

莫非有意或者无意的一句话令顾原陷入了沉思,在开车回去的路上,他问莫非:“头盖骨种花,有什么含义吗?”

莫非坐在副驾驶位上,听到这样无厘头的问题直接笑了:“怎么,你心事重重的,就是在想这事?”

“嗯,我想听听你的看法。”顾原说道。

“头盖骨象征了死亡,而鲜花象征了美丽与生命力,这两种东西结合在一起,有一种很强烈的视觉反差,至于有什么含义,那就要看种花的人在想什么了,怎么?是案子遇到困难了?”

莫非一眼就看出了顾原的心思,又说道:“凶手是个变态吗?拿死人的头颅种花了?”

顾原没有否认,过多的案情他不方便告诉莫非,只问道:“仅凭这一点,你能分析出当事人的心理吗?”

莫非想了片刻,说道:“怎么不去问你家那位?”

“他有点变态,我想听听正常人的想法。”顾原一边看着前面的车流一边说道。

莫非直接笑了:“原来在你眼里,他是个变态啊?”

莫非真想把他们的对话录音给墨临听。

“他和杀人凶手共情的时候,的确像个变态。”顾原一本正经的说道,“但不影响我喜欢他。”

莫非直接被噎住了:“你能不能照顾一下单身人士的心理健康?话说,用头盖骨种花,正常人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来,对方必然是个变态啊!”

“如果以旁观者的眼光去看呢?”顾原补充道,“看到这样的东西,正常人会想到什么?”

莫非想了片刻,说道:“正常人应该会害怕,看到自己的同类被做成花盆,本能的内心会产生恐惧,甚至留下心里隐阴影。”

“如果小孩子看到呢?”顾原又问。

“小孩子?如果他知道头盖骨是什么的话,应该会被吓哭吧?”

听完莫非的话,顾原陷入了沉思。

警察赶到现场的时候,那个头盖骨就摆在阳台上,也许周显早就看到过了。再联想到他提出要植物人玩具,顾原就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如果周显知道那是人类的头盖骨,那么他的反应就有问题。

这么小的小孩子,也是变态吗?

顾原觉得自己越想越离谱,很多事情在没有得到证实之前,多想也是无益。

送莫非回酒店后,顾原依旧心事重重,他觉得有必要验证一下这件事,如果他的猜测是对的,那么这个周显很可能就是目击证人!

现在大家都在猜测周显的父亲就是施虐者和杀人凶手,但警察还没有直接的证据证明周腾和案子有关系,加上他本人一直是失联的状态,案子陷入了僵局。

李蒙见顾原这个点回警局,以为发生了什么事。

“是不是检验结果有新发现?”李蒙跟着顾原进了办公室,见顾原从手提袋里拿出了一个玩具盒子,更疑惑了。

“周显在哪?”顾原问。

“梦兰带着他去休息室了,这会应该正在哄睡觉。”李蒙一头雾水的说道。

此时周显躺在新铺好的小床上,睁着大大的眼睛听梦兰给他讲三只小猪的故事,梦兰的声音很柔和,可他一点睡意也没有。

他还在想今天差点被车撞到的事,以及救他的那个长得很漂亮的哥哥。

梦兰姐姐在讲的故事他早就已经听过了,结局也知道了,实在是提不起兴趣,他打算等一下随便应付一下,或者直接装睡着。

他来这里后,发现这里的人都把他当笨蛋,好像七岁的小孩什么都不懂一样。

除了那个好看的哥哥,只有他不把他当小孩子,他和那个哥哥接触的时候,觉得很有意思。

他正想着自己的心事,休息室的门突然就被推开了,那个好看的哥哥走了进来。

他坐起身,盯着哥哥的手里的礼物盒,心想,哥哥真好,这么快就把玩具买回来了。

顾原见周显还没睡,于是走了过去,讲故事的梦兰也停了下来,看着顾原有些意外:“顾老师,您还没下班啊?”

顾原嗯了一声:“我有些话想和周显说,你先出去一下。”

梦兰放下童话书,心说,怎么这么严肃,不会吓着孩子吧?

但看到顾原手里拿着礼物盒,她放下了心里的疑惑,走出去带上了门。

顾原坐到床前的椅子上,看着周显把礼物盒拆开了。

周显看着一个巴掌大的格鲁特十分激动,但他没看过银河护卫队,并不知道树人的来源。

“你说的植物人,是这种吗?”

周显拿在手里看了看,说道:“可是它的头上没有种东西。”

“你想在里面种什么?”顾原问。

周显眨了眨眼睛:“种玫瑰花。”

听到这话,顾原心里一紧:“谁教你的?”

周显忽然不说话了,只是看着顾原。

“告诉哥哥,是谁教你的?”

周显仍旧用大大的眼睛看着顾原,然后说:“哥哥,我困了,你能不能出去?”

顾原愣住了。

这个七岁的孩子,竟然在拒绝回答他的问题,到底是为什么?

没等他继续追问,梦兰推门进来了:“顾老师,你吓着孩子了。”

可顾原却不觉得,周显怎么看都不像被吓到的样子,他到底为什么隐瞒?

“顾老师,”梦兰提醒道:“他还只是个孩子。”

顾原抽回了周显手里的格鲁特,站起身对周显说道:“如果你想要它,就拿你的秘密和我交换。”

周显委屈巴巴的眨了眨眼睛,没说话。

顾原收拾了一下东西,开车回了家。

他刚进家门,就看到墨临下半身围着一条浴巾走了出来,现在天气已经转凉了,顾原担心墨临着凉,转便打算给墨临找身换季的睡衣。

“你吃饭了吗?”顾原问。

“在休息区吃过了。”墨临答。

两人对视了一眼,顾原觉得气氛有一点奇怪,他背过身去找衣服,却怎么也找不到那件黑色的睡袍。

墨临也不说话,这次回来竟然出其的安静,就只是静静的靠在门边看顾原找东西。

顾原找了好久才找到那件睡袍,事实上,那件睡袍就挂在他的右手边。

顾原忽然意识到,墨临可能还在生他的气。

也是,他一句话不说就自己提着行李回来了,又把对方送的东西丢掉了,还不接电话,是有一点过分。

可是刚才在电话里不是都和好了吗?是他理解错了吗?

顾原把找到的睡衣挂在衣架上,打算去浴室洗个澡,他走到墨临面前的时候,隐隐的感受到一种无形的低气压。

从墨临身前走过的时候,一只滚烫的手忽然抓住了他的胳膊,他被迫转身,落入温暖的怀抱里,沐浴的清香钻入鼻子里,好安心的感觉。

墨临抱着他,一句话也不说。

顾原能感觉到,墨临的身体是滚烫的,他的唇落到他耳朵上的时候,他都被烫得打了一个激灵。

大概是他的反应有些剧烈,这恰恰勾起了男人的欲望,他将他抵在门框上,不由分说的吻了上去,顾原整个人一激灵,就像触电了一般悸动着。

就在顾原几乎要忘情的时候,墨临却忽然停了下来:“要洗澡吗?”

顾原睁开眼睛,愣了片刻才恢复思考能力:“嗯。”

等他吹干头发出来的时候,对方已经睡着了,可即使睡着了,脸上也挂着疲惫,那紧锁的眉头一直无法舒展开。

他没有叫醒墨临,轻身上了床,关上了床头的灯。

这一晚,他难以入眠,因为墨临的反常举动,和那个戛然而止的吻。

就算墨临的耐心再好,也会渐渐失去耐心的吧?

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天还没亮,墨临还没醒。

顾原怕吵醒对方,动作很轻,刚要起身,就被一只胳膊搂了回去。

墨临闭着眼,动作却很娴熟,将怀里的人啃了一遍,压在床上。

顾原双手被墨临抓着举过头顶,长时间没发泄,他的身体本就非常敏感,加上又委屈了一晚上,他的神经到现在还紧绷着,可墨临却很松弛,不紧不慢的调戏着他。

天亮了,却阴沉沉的,不一会儿,竟然下起了小雨,雨声淅淅沥沥的,有气无力的落在窗台上。

良久,墨临起身穿衣服,那雨还在下。

顾原坐起身,看着墨临穿衣服:“你要去哪?”

“工作。”墨临已经系好了领带,转过身说道:“时间还早,你可以再睡一会儿。”

他麻利的穿上了外套,然后走出了房间。

墨临穿的外套防风又防雨,顾原不知道他到底要去干什么。

“你等一下。”顾原拿了把伞递给墨临:“可以带上我吗?”

墨临眉头微皱,他看着顾原的眼睛,一下就猜到了对方心里在想什么。

这就是他和莫非昨晚商量出来的结果吗?莫非可真会出馊主意,改天得和他喝喝茶了。

他没办法拒绝顾原,莫非应该也是看穿了这一点,才会给顾原出这样的主意。

“莫非这个人很鸡贼,你不要被他骗了。”墨临接过顾原递来的雨伞,“你收拾一下,我们二十分钟后出发。”

【作者有话说】

看到催更咯

此时反观那位大名鼎鼎的墨临,好像全程都在看戏,根本没帮上什么忙,也没有传说中那么厉害,不知道以前的案子他都是怎么破的。

王兰并没有被杨牧吓唬住, 反问杨牧:“你现在的举动不得不让我怀疑,你有诱导逼供的嫌疑!”

杨牧见王兰油盐不进, 紧了紧腮帮子:“看样子你是不打算承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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