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是。”

“要不要属下去将他处理干净？”

正当大家都不明就里的时候，却见到楚律眼眸笑了笑，给身边的心腹使了个眼色。

那人旋即明白，上前过去，手上在一处机关上摁了一下，原本用来隔绝两个包间中间的门哗啦一声就打开了。

“不用！”

因为陛下安排的眼线已经跟来了,就在隔壁的包间里，现在估计已经把耳朵都贴在墙上想刚要听他这边说着什么呢。

明明知道有人跟着，也明明知道陛下安排眼线这么跟着用意何在,偏偏楚律还要让人去请新科状元、榜眼和探花来。

这不是巴巴的给陛下送把柄么？

到了酒楼,楚律直接上了二楼,这里有个包间是他专用的。

只是包间的门却被他亲自让人改动了一下。

他到了之后，自然有下人给他送来他平素里最喜欢的六安瓜片，沸水冲了两轮，现在正是最好看的颜色。

只是,他在宫中唯一得力的人不就是楚律么！况且楚律掌管着东厂和西厂，宋北陌想要背着他培植自己的人手，也着实不易。

只是,楚律是宦官，他的发迹史就是从皇宫开始的,宋北陌并不知道,他能培植出来的人都是楚律手指缝里放给他的。

对于他自己的的势力，原身从来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宋北陌这些年从登上皇位开始就着手培植着自己的势力。

他拿白瓷盖子轻轻的撇去浮沫，慢慢的喝了一口，看上去无比悠然自得。

他这样倒是弄得旁边的心腹有些奇怪。

“是陛下安排的？”

宋北陌安排的暗线探子从出宫开始,楚律就清晰无比的知道他的行踪。

他的马车在官道上走着,他的随从走到马车旁边，“督公，身后那条尾巴一路跟着呢。”

“那我们接下去哪儿？是回府吗？”既然督公不想和陛下撕破脸，那么回府是最安全也是最妥帖的。

“去酒楼。”楚律说着把车帘放下里来,嘴角的笑容一直就没淡过。“就让他一直跟到酒楼。”

只见那个暗探正跪在地上，拿耳朵贴在墙壁上，使劲的偷听，可是这墙壁突然就开了，他愣在了当场。

保持着偷听的姿态，神态显得滑稽。

“楚……楚督公……”

他喊这么一嗓子的时候，差点咬了舌头。

楚律手里端着茶杯，嘴角扬起，轻轻喝了一口茶，好整以暇的把杯子放在手旁的茶几上。

“说说吧，为什么要跟着本督公？”

“督公说笑了，小的怎么可能会跟踪您呢？”

“是吗？”楚律淡淡一笑，习惯性的伸手去腰间拿那把五指骨扇来，手指轻柔的抚摸着白洁莹润的指骨扇柄。

看到这个动作，那名暗探吓得脸色全都白了。

那五骨指扇成功的提醒了他，楚律的爱好……剥皮剔骨！

他不想被他将皮剥了，更不想自己的骨头被他拿去做扇柄！

不要啊！想想都是头皮发麻，还可怕了。

况且，楚律居然逮住了他了，就证明从一开始到现在都是局，而这个局的名字叫做瓮中捉鳖！

楚律连威胁的话都还没来得及说，那人磕头如捣蒜，结结巴巴的就全招了个干干净净。

“回，回督公的话，小的是奉了陛……陛下命令来的，陛下他想要知道您和今界的新科头名三甲在之间有没有关系。督公，小的也劝过陛下，说只要三甲们是有真才实学就算是您安排也没关系啊，可是陛下不听，还发了好多的火，还让小的务必要查出来！”

虽然出卖陛下后果可怕，可是被楚律抓住了，在他面前还想要抵抗的话，那后果就不是用可怕二字能够形容的。

楚律笑着轻拂着手中的五骨指扇，“你回去告诉陛下，如实相告！”

“告什么？”他整个人还处在懵逼状。

“就说，从状元再到举人，这些统统都是我楚某人的门生。”

“啊？”暗探瞪大了眼睛，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啥？”

明明陛下都在怀疑他了，还安排了手下，现在楚律不是应该先把自己摘干净吗？他怎么还要这么说啊，莫不是说的是反话？

当下，他磕头道：“小的明白，小的回去会如实告诉陛下，新科头名三甲和这些举人统统都与督公没有半点关系的。”

楚律：“……”怒了！

他抓起旁边的茶杯就冲着那个暗探砸过去，茶水滚烫，溅了好几滴在他脸上，烫的眼皮子一跳，却硬撑着没敢动一下。

“本督公说什么，你就照说什么。别给我乱加乱减一个字！”

“是是是！”他吓坏了。

“滚！”见到楚律不耐烦了，旁边的心腹只接把这个暗探撵出去了。

暗探出来之后，才发现自己整个后背全都湿透了，明明楚律一直都是微微笑着，也没说什么狠话，可那强大的压迫感让他简直都要扛不住了。

当下，暗探连一秒钟都不敢耽搁，连滚带爬的把消息带回了皇宫。

“什么！？”宋北陌震惊不已，再三确认之后，他气得肝儿都在抽痛着，抓起茶杯就砸在暗探脚边上。

碎瓷片溅落了一地。

暗探心里腹诽：真是倒霉，今天已经挨了两杯茶了！

“这个楚律，他居然敢！”宋北陌气得咬牙切齿，“这个楚律，他……他……”他很想骂人，明明话都冲到唇边了，却又生生憋回去，这么一来，肝更痛了。

而这时，户部的人前来奏报。

“陛下，这是户部拟的折子，如今新开的科举，之前楚督公说所有中榜学子的费用都由户部支出，如今已经详细的名录已经拟好，还请陛下过目，御批。”

宋北陌前一秒中才得知了这次的科举，从状元到举人统统都是楚律门生，现在户部还的支出大笔的银子，而这些银子最后不是为了楚律铺路嘛？

这明明就有一种搬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

现在宋北陌不单觉得自己的肝痛，连脚也很痛了！

偏偏这个户部尚书人老眼花看不到宋北陌在生气，他还一个劲的夸赞楚律，“陛下，这次的科举能够这般的成功，全靠了楚督公啊。如今天下学子们又都对朝廷重生了信心，这是朝廷之幸事，天下之幸事，亦是陛下之幸事啊。”

宋北陌嘴角抽了抽，再也没憋住，差点闷出半口血来。手中握着正要御批的御笔咔嚓一声的，既然被他生生掰断了。

“陛下，您这是怎么了？”户部尚书眼睛总算能看清楚了，宋北陌的脸色已经变成了猪肝色，“传御医，陛下身体抱恙！快传御医！”

宋北陌目光落在奏折上那即将要支出的大笔银子，他再也没控制住，白眼一翻，登时气得撅过去了！

“督公，刚刚户部的人说，陛下在批阅奏折的时候晕过去了。”

听到手下的汇报，楚律笑得摩拳擦掌。“哈哈，他以为晕过去了，这笔钱就不用支出了吗？”

“听说已经传了御医了。”

“那这样好了，你替我传个话给礼部。就说陛下病了，如今科举经历了造假一事，好不容易新开了恩科，重新考选出了合适人选。有些事当有轻重缓急之分，让他们建议恩科面试的事宜就由我来操办。”

“是！”

楚律的手下办事效率很高，不多时就回来复命，说事情已经办妥了，礼部的人已经写了折子，由礼部尚书亲自面圣去了。

楚律听着微微一笑，“陛下的病应该很快就要好了吧。”

果然，诚如楚律所言，陛下还没看礼部的折子，单听了礼部尚书的话，整个人被气得大呕了一场，顿时气也就顺畅多了。

当下，他从床榻上站起来，脚步轻快的走回御书房，认认真真握着御笔，勤勤恳恳的翻看着奏折。

用全身心的表述出一个意思，朕身体大好了，这些工作，朕能够亲自做，不能让诸位老臣为难，不能让老臣们费心，朕可好了！

不光能看折子批阅折子，过两日的新科头名三甲的面试会，朕也是能够参加的。

礼部尚书看着陛下红润的脸庞，陛下，勉强否？

不勉强！很是不勉强！

宋北陌面带笑容，可是心里气得恨不得把楚律三刀六洞！

不过，形势比人强，他不得不忍！

在这边受了闷气，他只好隐忍到了晚上，把一肚子气往后宫撒了！

楚律听说这事，笑了喝一壶酒。

手下还不解，见到楚律心情甚好，“督公，属下不解啊！”

毕竟过不了多久，有笔巨款很快就要到了楚律的口袋中了，所以楚律很是耐心的解释：“很简单！这次科举所有人都是我的门生了，如果再由我来进行面试会，那么陛下就会认为这些人以后就不会再听他的话了。他就算爬也要从床上爬起来，亲自主持，万一他觉得自己能靠着他的能力感化这头名三甲为他所用呢？”

“原来如此！”属下恍然大悟，忍不住捂嘴笑了起来。“督公，你这招还真是……”阴损，不，是“高！”

宋北陌在朝堂上吃了闷气，到了后宫，他自然要找出气筒。

看着后宫无数的莺莺燕燕，他心情好了不少。当然最后，他跑到了杨妃的碧宁宫。

杨妃是宋北陌新纳的妃子，当然，后宫的嫔妃都和朝堂有着无数的关系。

这个杨妃是户部侍郎的杨君的女儿。

这户部侍郎杨君无论是朝堂还是后宫，都是颇为经营，否则也不会将女儿送上宋北陌的床。

只是这杨妃除了有貌美之外，倒也颇有些手段，才用了半年时间就从才人一跃而上被封为了妃。

此刻她的心腹丫鬟蝶儿替她净面，梳头。

“娘娘，陛下一会要来，您这打扮得也太显素净了。”

杨妃万千青丝只松松挽成一个堕马髻，用一根白玉簪子别住发髻，耳垂挂着一枚水滴形状的白玉耳坠。

衬托得她整个有种冰清玉洁的美。

她愈发知道宋北陌喜欢什么样的打扮，就算这些不是她喜欢的，可完全没关系的，她们这些女子所有的心思都是在陛下一个人身上的。

刚刚梳好妆，外面就有脚步声。

她一转头，就看到宋北陌一身明黄色的常服走了进来。

只是今天的他和往日不太一样，那一脸的阴郁。

杨妃对着蝶儿使了个眼色，蝶儿把所有人都带了下去。

整个碧宁宫只剩下他们二人。

“陛下，这是怎么了？”杨妃声音柔柔的问着，身体软软的靠了过来，贴上宋北陌的身体的，一双柔软无骨的手替他轻柔的捏着肩头。

只有在这里，宋北陌才感觉自己能有片刻的放松，因为只有在这个女人眼中，他才仿佛能看到强大的尊严感。

“这个楚律，简直……”

而只有在这里，他才能放心大胆的骂着楚律。

杨妃和其他嫔妃不同。

她一直都怂恿着陛下对楚律动手，如今整个宋国，不管之前的恶名也好，如今的善名也罢，百姓们都记得他。

可是这样，谁还能记得起宋北陌？

要知道，这宋国的天下是姓宋的，可不是姓楚的！

杨妃的心气儿很大，她还想要自己将来生下来的儿子成为新的帝君的，那么到时候她更不希望楚律还在，让自己的儿子继续成为傀儡皇帝。

“他自然是可恶的！嫔妾在家的时候就听人说起过，这人啊，一旦缺失什么，性格秉性都会有很大的改变，有的是想法偏左，有的呢是在其他事物上特别的具有执念。”

这话说得，就差没直接说，这楚律性格脾气不好，就是因为他是太监，而不是正常的男人，所以想法偏激，偏执，而且还变态！看他行事就能看得出来，还有，他喜欢那些什么五骨指扇啊，还有他喜欢剥皮抽骨啊这些就是有力的佐证！

这话简直是的顺着宋北陌的心思去说的，一番话说下来让他极为熨帖，心里简直舒服得很！

就好像，闺蜜两人聊天，其中一个闺蜜在大骂男朋友的前女友，而另外一个闺蜜就会在旁边不停的附和。

“那人不是人！”

“何止不是人，简直比畜生还畜生！”

“那人丑！”

“奇丑无比！”

一般来说，几个回合下来，两人就交心了，成为了关系铁得不能在铁的好哥们！

这杨妃顺着宋北陌，自然成为了他心尖尖上的人。

俩人在宫里大骂了一通楚律之后，杨妃又哄着宋北陌喝了两杯酒之后，见他阴郁的有些纾解了，她又说起：“这个户部尚书简直是糊涂，楚律说用朝廷的钱给那些学子，他就真敢把钱支出去？简直是岂有此理，他也不好好想想，他手里的那碗饭是谁给他的！这种人端着陛下的饭碗，替楚律办事，简直就是不知所谓！”

这话一出口，宋北陌微微一怔，转头看着杨妃，“你这话何意？”

杨妃咬咬牙，“陛下，这种不听您话的臣子，留着何用？”

“爱妃你的意思是……”

“嫔妾的意思是，楚律如今手握重权，动不了，可是其他人，又如何动了得了？寻个错，打发了去，空出来的位置换上自己的人……”

她一瞬不瞬的盯着宋北陌。

这话顿时点醒了宋北陌。

“你的父亲也在户部？”

“对，嫔妾父亲户部侍郎。”说着她直愣愣的跪在宋北陌的面前，“嫔妾与父亲对陛下忠心耿耿，绝无二心！”

宋北陌连忙把她搀扶起来。

“爱妃心意，朕明白！”

第二天一大早，宋北陌颁发了新的旨意，将现任户部尚书调了另外一个职位，看着是平调，但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想要什么。

果然又过一日，他下了新诏书，酌提户部侍郎杨君为新任的户部尚书！

这人员变得看上去很是寻常，可这个中深意却显而易见了。

楚律看着新的调任文书，忍不住笑了笑，“看来陛下对上次的事还真生气了。”

他的心腹道：“不过，这新任户部尚书杨君的女儿最近很得陛下的宠爱，说不定这擢升是怎么来的。”

“对了，楚督公，后日就是新科状元面圣了。您可要见一见？”

楚律摆了摆手，“不用了，给他带句话，他既然是新科状元，且又是他真才实学得来的，让他好好为民办事就好。无论陛下将他安排在那个位置，都是不错的。”

“属下明白！”

楚律挑开窗口的竹帘，看着外面，今晚天色阴沉，看不到半点月色，无尽的寒风就顺着这挑开的一丝缝隙拼命的往里面灌，整个房间温度骤然冷了许多。

他看着天色，不由皱眉道：“这天似乎冷得有些过头了。”

随行侍候的小太监缩了缩脖子道：“今年的冬天来得特别早，京都这边算好，昨个儿一早，远远的就看到山顶上都有了一层白雪了。”

“冬天？”楚律挑眉，“你怕是算错日子了吧，现在才堪堪深秋。”

小太监一愣，认真细数起来，“还真是呢。今年有双润月，现在还真是深秋，可深秋就已经有雪了……”

他很想说这天气真是诡异，但是这话怕说出口不太吉利，连忙改口道：“都说瑞雪兆丰年，今年这雪来得这么快，明年一定是个好年。”

楚律嘴角抽了抽，觉得这孩子真是太会说话了。

把桌上的点心赏给他，“好了别在这里侍候我，下去吃点东西吧，明天吩咐让烧地龙来。”

他不喜欢冷！当然也不喜欢热！

555吐槽说他太挑剔，楚律只说了两个字，“积分……”

“挑剔才好！有讲究的人自然不同凡响！”如今为了每次任务得到满分，555只得硬着头皮拼命拍楚律的马屁。

日子看样子很平静的过着，整个京都城皆为一片祥和，除了一天比一天冷之外，这日子也挺好，京都城的百姓，特别是整个宋国的学子们如今对楚律都是交口称赞的，如此下去倒也能算是平安。

只是楚律每天一早起床看着外面的气候，就皱紧眉头。

“这天气有些反常！”

刚一入冬，整个京都就开始下起了鹅毛大雪，就一晚上的功夫，街道、屋檐上铺了后后的一层。

弄得所有官员都因为车马难以在道路上前行而集体迟到了。

这宋国的官员早朝一般都是凌晨三点就在午门门口等候了，三点半就要进入的正殿，开始议政。

可是这大雪一下，马车行不了，骑马也行不动，就连走路无比艰难。

大家在埋怨着这鬼天气的时候，楚律心里却担忧起来。

朝堂上，他当众提出来，“陛下，今年这天气来的如此诡异，恐百姓们度日艰难，特别是靠近北陌边域各城。”

连京都都这么大雪，更遑论靠近北边大雪山山脉的边疆小城了。

那里本就土地贫瘠，再加上天寒地冻了，以前就说过那边大雪天冻死过人。

“依楚督公的意思……”

在杨妃的劝说下，宋北陌现在对楚律还是一如既往的恭顺，一击不能中，就别打草惊蛇。

“恐有灾情发生，臣认为得尽早做好准备，同时应送些米粮先行，一来预防灾情发生，二来也是陛下体恤百姓。”

宋北陌脸上笑容不改，可心里却在腹诽道：说什么朕的体恤，怕是这些面子里子都要被你楚律霸占了去吧！

腹诽归腹诽，还是得答应。

“这样吧，先让人送些米粮过去吧。”

虽然在宋国从来都没有过这样的先例，但是楚律都已经开口了，宋北陌只能同意。

楚律见宋北陌同意了，可他总觉得这事什么地方有些不对劲，只是他一时半会没想到了，不过既然有粮食会运往边疆，他也没在这件事上继续纠结了。

天气太冷了，又快到了年关，宋北陌自己都不想大半夜的起床，所以就在年关之前提前了半个月就开始放了假了。

楚律正好可以安心的缩在家里，研制各种食物。

只是，这样的好日子没过几天，新科状元投了帖子上门了。

“哈，是小邹誉啊，这么冷的天，什么风把你吹到我这里了，我正在煮火锅呢，你来得还真巧。”

新科状元邹誉脸色很是难看，一见到楚律似乎再也忍不下去了。

他故意去了酒楼，故意漏出破绽让他跟上去。

当然只要他想，他可以轻易的知道一切。

楚律穿越过来之后,第一时间就开始着手收拢这些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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