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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峰回路转 3

  • 作者:陈建波
  • 类型:架空历史
  • 更新:07-03 18:34:59
  • 字数:9276

孙连文进了屋子,坐下来揉揉腿说:“没事瞎逛,打发时间而已。”

吴家骧赞同地说:“这样也好,排解心头对俞小姐的思恋之情,大有好处。”

吴家骧一笑,说:“各为其利。他现在上了王本斋的贼船,可想而知了。”

在吴家骧的谋划里,他襄助孙连文冒险登匪巢之举,暗藏了借刀杀人的狠招。倘若上山后,孙连文说服土匪放下俞小姐下山,那俞小姐便远走高飞,再也不能回陈仓来了,永绝了后患。如果未能如愿,那就借邻县之兵剿匪,伪称是跟孙连文达成里应外合,冒黑攻山,激怒土匪杀人。总之,陈仓城里再也不能见着俞小姐了。

孙连文听他的口风,当即问:“吴兄有俞小姐的消息?”

孙啸伯听说他要去孤身冒险,哪里同意,连连摇手说:“不妥!不妥!这一去岂不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了?”

吴家骧眼珠一转,计上心头,笑道:“老伯,连文兄去白虎岭,倒是条妙计,不过,我再来添油加醋一把。明天,我陪你出城走捷径小道去邻县,请他们派兵护送你去白虎岭。你有书信护身,又有兵马虚张声势,想必土匪是不敢对你无礼的。”

孙啸伯本不肯儿子前去,可是在吴家骧一力劝说下,只得勉强同意了,起身去书桌前写信,遵照儿子的意思,言辞婉转,颇显尊重之意。吴家骧与孙连文约定了明天早晨见面的时间地点后,起身告辞。孙连文趁送他出门之机,小心翼翼地问:“刘少校那边,对于这件事有没有反应?”

孙连文从兜里取出傅县长的亲笔信,说:“我正想找你呢,你却在我家里。咱们是心有灵犀了。”

“你找我?”吴家骧疑问道。

孙连文说:“我明天想亲自去一趟白虎岭,带上这封信。假如吴兄再附上一笔,那对我此行可是大有帮助的。”

吴家骧见他惊惧失色,叹口气说:“这件事,不但孙府上下受连累了,我也推托不了职责。如果有人抓住我和孙府的关系做文章,后果不堪设想!”

孙啸伯急切地问:“有多少人知道这个秘密?有办法洗脱吗?”

吴家骧思忖着说:“我的同僚刘少校,或许还有那位与他交好沆瀣一气的王主任,甚至,可以把丁团长也包括进来。这三个人知道,后患无穷啊!”

孙啸伯出了身冷汗,他做梦也不敢想象儿子会是。他沾了这个嫌疑,对孙家来说,有倾家灭门之虞。更何况,身边还虎视眈眈地伺候着王本斋等人,谁要是以这点为要挟,他只有束手就擒的份儿了。

吴家骧万料不到他会提出这样的要求,诧然一惊,凝神想想便猜出了他的用意。既然土匪能根据王、刘、丁三人的署名来确认俞小姐的****身份,那么自己加上傅县长,以及他孙府少爷的担保,足以抵消土匪们的疑虑了。不过,这一招太过冒险。他竟然为救红颜舍身入匪巢,莫非这女人令他倾心,万死不辞了?

孙连文见他沉吟犹豫,趁势说:“形势危急,只有这一着险棋可走了。我孙府跟党玉昆的交情,人人皆知。父亲再修书一封,言辞婉转,想来,足以让顽匪卖个面子了。”

孙啸伯若有所悟,点头同意了。当下吴家骧放声笑道:“连文兄,我来找你不着,你逛到哪里去啦?”

孙啸伯闻声跺脚,说:“这个败家的……”

吴家骧赶紧制止了他,使个眼色说:“不要揭破这层纸,心照不宣罢了。”

吴家骧遗憾地说:“哎呀,事情一波三折,变故横生。又有人怀疑起俞小姐的来历,甚至猜疑她不是连文兄的同学,是假冒的。”

孙连文面不改色,说:“那好办,去北平名册里查询就是了。俞梅小姐,也算是有点名气的女学生,一查便知道了。”

(四)

次日清晨,按照约定,孙连文起身收拾后,出陈仓东门改向南去。吴家骧骑着马牵着匹大青骡子,出西门转向南。两人在半途中汇合后,沿着通衢大道向邻县驱驰,大约走了两个半钟头,到达一座小镇。邻县驻防军营长亲率一个连的士兵,在镇边等候。他是吴家骧在低层做参谋时的密友,有着两肋插刀的交情,今天算是倾力相助了。

一行人离开大道,改走崎岖山路,左拐右绕,晌午后到达白虎岭下。孙连文骑在骡背上,仰面一看,果然是座山石陡峭的山岭,山道蜿蜒盘旋,隐约可见隘口堡垒,以及山顶上一面迎风猎猎的大旗。真是个易守难攻的天险之地。

他下了骡子,与护送的众人拱手作别,在两名士兵的护卫下沿着山路上岭。这队人马大张旗鼓地到来,早已被居高临下的匪徒们发觉,一阵忙乱后,持枪待战。但是,山脚下人马偃旗息鼓,退后到了背风处歇息。只有一个长衫书生样的人,在山半腰处跟护送的人分开,独自一人过来了。

守山匪哨这些人接应过几批上山来的信使,但像这样有队伍随后的并没有见过。当即拉动枪栓,喝问来者是什么人?来这里干什么?

孙连文拱手施礼,说:“在下姓孙,烦请二位回禀当家头领,韭仓孙府的大少爷来拜山了。”

两个哨探面面相觑,留下一个,另一个飞也似的进寨子报讯。一刻钟后山寨栅栏门开了,出来个黑衬汉子,脸颊上有道深深的刀疤。小喽啰悄声介绍说这是二当家的。疤脸男人来到孙连文面前,上下打量他,抱拳说:“老大让我来迎客。孙老爷现今身体好不好?”

孙连文笑道:“他老人家能吃能喝能睡,一切都好,就是有时候想起党师长来难受,所以,特地让我捎话来向各位问好。党师长的在天之灵,必然会保佑我们大伙儿兴兴旺旺,发财发达。”

疤脸男人大大咧咧地一笑,请他上山,边走边问山下那些官兵是怎么回事?孙连文以一种平淡的口吻说那是一路护送自己的城防团的弟兄们。听说最近山里不太平,自告奋勇来的。两人跨了几十级狭窄的台阶,进了寨子,眼前豁然开朗,一座修缮肃然的大殿前,正有四五个土匪头目等候着,老远都抱拳示意。

疤脸男人领了孙连文进殿,请在客位坐下,自己到了殿后侧一挑门帘,低声说了几句。帘子后面,有个男人笑道:“孙少爷好久不见,憔悴多了。是为情所困?”

孙连文听这话意,跟自己似乎是有过一面之缘,这一句又直入要害,当即也笑道:“是啊,山寨中的弟兄们,替我招待俞小姐这些天,我是日日思念,夜夜难眠,终于忍不住,自行投山来了。还望诸位当家的给个方便。”

帘后的人说:“方便之门是开着的,可是总得弄明白了才成。我们党师长跟孙老爷是至交,可不能被一个来历不明的人连累了名声。”

孙连文听出他的话意来,忙从怀里取出那封傅县长的亲笔信,连同吴家骧的署名问候以及父亲的手札,一并奉上。帘后之人接过信函,在里面翻阅一气,迟疑不决地说:“前番,王县长、刘处长、丁团长也有署名信来,指证俞小姐是****分子,觊觎我山寨的家私。眼下,照孙先生这几封信来看,原来又别有缘由了。这倒让我有些为难,究竟谁的话可信呢?”

孙连文说:“家父跟党师长多年的交情,在下一个大活人不避艰险上山,本县傅县长的亲笔信,十七路军陈仓代表的署名,难道还抵不上那几个没来由的家伙?”

帘后之人沉默了片刻,说:“我相信孙老爷子,也信你,包括傅县长和吴少校,但是,唯独不敢相信这位俞小姐。她,确实是形迹太过可疑了,让人难以放心。”

孙连文一笑,说:“我今天来,是拿自己这条性命替她作保的。她果真如各位所猜疑的,那就取了在下的性命。如果不是,还望各位网开一面。”

帘后之人没有理会他的请求,问道:“孙先生今天上山来,是想留在山上做客几天呢,还是稍稍歇息后就走?”

孙连文叹口气,说:“我是来替俞小姐作保的,她不走,我怎么好走?”

帘后之人哈哈一笑,说:“明白了,孙先生要在这里逗留几天。也好,我们自当尽地主之谊,好好地招待你,你就安心地看看山景吧。这里和陈仓城里相比,别有一种风味。”

就这样,孙连文主动留在了山寨里,山脚下的人马得了信后,各自撤回。吴家骧心中忐忑,暗暗思索应对的万全之策,先行回陈仓去了。且说孙连文站在山巅俯瞰山谷里护送的人马退尽,这才松了口气,看来,自己携带的书信和王本斋他们的书信,在匪首的脑子里斗了个平分秋色,半信半疑。不过,他自己心里也犯了疑,那个躲在布帘后面不露真容的山寨老大,究竟是何许人也?别人都可抛头露面,唯独他像个深闺里的女子,将自己藏得严严实实,只闻其声不见其人。是故弄玄虚,还是有不得已的苦衷?

他被安置在一间舒适的屋子里,有菜有酒,甚至还有几本书供他打发时间。不过,招待虽然殷勤优厚,俞梅却一直没有露面。想来,他们是特地把她幽禁起来了,杜绝他们见面。这表明,匪徒们非但怀疑她,便对于自己也是暗中有戒心的。他宛若浑然不觉,悠然自得地享受着山中幽居的乐趣,极少出门,凭窗望着屋后深邃的悬崖山谷,隔了三四丈距离,对面山崖顶端有两棵苍劲翠绿造型奇特的松树,虎踞龙盘一般,贴着崖涧斜飞伸出,仿佛凌空展翅的苍鹰。他赞叹良久,心想若是父亲在,怕是从这蟠曲鹰扬之势中更能悟出些书法用笔的神妙了。

稍作轻松之后,他的忧思又油然重上心头,叹息这处天险之地易守难攻,实在是无法动武。游击队想要劫救俞梅,即便是付出重大的损失也未必能奏效。如果自己此行上山,也不能安全地将俞梅救出来,那么事情就难以预料了。俞梅的安危,牵连着陈仓地下组织的安危,正值这个局势变化的关键时刻,对于大局的影响,更是不可想象的。这伙土匪斜刺里插了这么一枪,是自取灭亡,怨不得人了。想到这里,孙连文表面平静,把营救俞梅的急迫心情暂且放下,转而在山顶上游览,其实是观察这座山寨的地形,想从中找出破绽来,便于日后游击队突袭。

这样闲闲散散地过了两天,每日里疤脸男人和其他小头目们轮着请他喝酒,但只字不提俞梅,那位隐身幕后的大当家的,像是从空气中消失了一般,再也没有音讯。孙连文有点酒量,但有意用自己看似嬴弱的外表迷惑对方,喝起酒来,一碗就醺然趴下,不省人事。然后,在佯醉中窃听这粗鲁汉子口无遮拦的胡说,倒也探听到不少消息。

原来,大当家的不放心陈仓的那几个官府人物,特地下山去密会他们了。不日,将带他们上山来认人。一旦指认这女人是****,就赠以重金和武器,换取她去对付游击队。眼下,最难对付的就是这些游击队,神出鬼没不谈,还在二郎坡袭击过自家兄弟,是可忍孰不可忍!

孙连文心里焦急,明白这指认的意思,那个被林掌柜视为心腹大患叛变了的原省委负责人,万一真的上山来,俞梅就凶多吉少了。甚至,连自己也难以全身而退。形势迫在眉睫,容不得他再犹豫拖延了。他开始考虑冒险一击,在山上窃取武器,出其不意地劫持那个神秘的匪首,胁迫他释放俞梅。

等到几个小喽啰将他抬回房间去睡下,人散尽后,孙连文翻身坐起,腹内的酒劲和心里的焦急交汇在一处,令他恶心,急忙赶到临涧窗口,俯身探头呕吐了一气。山峡里晚风劲爽,吹得他头脑渐渐清醒冷静,借着明净的月色向下望去,虽然深不见底,但离自己下面两三丈处,有一个凹向山体岩石的平台。白天,不将身体俯探出这样的角度,根本不可能发现。

孙连文盯住这处径深四五尺的地带看了半天,依稀有种冲动感,可是脑子里清晰不过来,这样愣怔了半天,缓缓地撤回身体想抽支烟醒神,却又省起身上没烟,不由得恨恨地拍了一下窗棂,目光却被对面下方的一丛松枝所吸引。他凝望着这株白天曾令自己叹为观止的植物,电光火石般闪过一个念头,霎时间一扫他心头的郁闷,欣快和喜悦充满了身心。

吴家骧心里嘀咕,他是在佯作镇静,还是胸有成竹呢?

孙啸伯拍了一下大腿,说:“这个畜生,怪不得刚才向傅县长索要了一封写给白虎岭土匪的亲笔信,原来另有所图。”

吴家骧听他透露了这个消息,眼前一亮,正要说话。孙连文的声音在墙外响起:“吴兄,在家父这里聊些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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