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传令官的身后，跟着一位俊俏伶俐的小姑娘。

武媚娘怀抱古筝，低垂着眉眼，不敢向四周张望。

武媚娘不再多言，目光多次瞥向李二后，抱着古筝置于准备好的桌面。

“奴婢请奏《御武神皇破阵乐》，请陛下恩准。”

李二初时见到她的面容，眼眸一亮，不禁微微心动。

老程特意将‘昨天’两个字说的意味深长，暗示武媚娘别忘了昨天夜间娘娘交代的事情。

武媚娘随之一愣，转而在电光火石间醒悟过来：“陛下，要听何种曲目？”

李二点点程咬金：“就他昨天说的那个。”

李毅哥哥？！

不对，毅哥哥没有这么老。

“怎么？朕脸上有什么吗？”李二见武媚娘一脸惊慌，笑着问道。

吐蕃国千百年的演化，到了程咬金的口中，竟然比不过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

“大唐皇帝陛下，这就是大唐的肱股之臣吗？”

禄东赞瞪着双眼，略微提高了一些声调。

程咬金的一番话，激怒了禄东赞。

“我...陛下...毅……”武媚娘结结巴巴地说着。

程咬金眼瞧着她要说出李毅的事情，急忙大喊道：“女娃子，俺老程喜欢昨天你的曲子，忘了？！”

传令官去的很快，来的也很快。

简直比骂爹都难听。

程咬金依旧痛快地挖着鼻孔，而后向着禄东赞弹了弹手指：“别急头白脸的，俺老程把人叫来，你自己听。”

“武氏，抬起头来。”李二沉声说道。

武媚娘紧张兮兮地轻微抬头，眼球先转动到李二跟前。

武媚娘低垂眉眼，手扶古筝说道。

“哈哈哈……”

未等李二开口，禄东赞忽然极其失礼地大笑出来。

“这……这就是你们说的....哈哈哈~笑死老夫了。”

禄东赞笑声中尽是嘲讽地说道：“以古筝之音，和我吐蕃人皮鼓比较？大唐只是让老夫刮目相看啊……”

古筝音质婉转，想要弹奏出契合心境的乐谱极难。

而且，又是在这太极殿广场上，音质略小的古筝，绝对没有机会能比得上鼓面的声响。

禄东赞笑过之后，也不说话，等着看武媚娘的笑话。

一旁的五姓豪门，此时个个都嘴角微扬。

李二这是无计可施了，才会这么昏招连连。

五姓豪门的几个老祖相互对视一眼，打定主意，等武媚娘出丑后，立即展开渔轮攻势。

势必要让李二亲口承认，天下文华只在五姓豪门，不再大唐！

李二收回观赏美女的心思，扫视四周后，心思不断下沉。

这时候的李二有点后悔了。

他过分地相信程咬金的话，把自己逼到了绝路上。

倘若武媚娘出丑，那可是要在番邦面前，丢了大唐颜面的。

他李二只怕会出现在史书上，被当做一个小丑，遭后人耻笑。

“奏乐吧。”李二轻描淡写地说道，可手心里却早已全是紧张的汗水。

武媚娘深吸一口气，将脑海里混乱的思维全部驱逐干净。

片刻的功夫，她把李毅在昨夜里，教给她的所有技巧全部想了一遍。

“记住，乐府华章必由心发，不可纯靠技巧。”

“你这曲目少了点味道，用这个指法，先触宫弦，转而角徽弦……”

“还差那么一点，这样吧，你下次弹奏时，脑海里想象一些宏达的场面才行。”

......

李毅说过的每一句话，此时在武媚娘的脑海中反复品味。

她的手指触碰着古筝上的琴弦，按照李毅指导的办法，轻轻扶动琴弦。

噔，噔，噔噔~

几个简单的音符散出，清脆悦耳，却让人心中毫无波澜。

“记住，一定要想一些让人激动的场景，将自己的感情融合进去！”

李毅的话语再一次出现在武媚娘的耳边。

武媚娘紧闭双眼，沉思良久，脑海中，始终没有出现让她情绪激昂的画面。

几声简单的音符响起后，她的耳边出现无数个嗤笑的声音。

神情紧张之下，武媚娘不敢停下拨弄中的琴弦，但意识里出现了李毅的画面。

在她的脑海中，李毅早已不是什么科考学子。

一座巍峨高山，陡峭悬崖前。

一轮红日缓缓升起。

一身白袍血衣，胯下玄驹白马的李毅，屹立在悬崖边。

举目望去，悬崖之下不是万丈深渊，而是一道道黑影。

密密麻麻的黑影连成一片，人头攒动。

李毅手举长枪，朝天空划过，一道寒芒残月隐现。

“陷阵之志，有死无生！”

李毅一句话喊出，悬崖之下千军万马顿时爆发出冲天怒吼！

“破天下，立新朝，御武神威，无坚不摧！”

杀~

杀~

杀~

一连三声爆吼，地动山摇！

李毅微微回头，好似自言自语，又好似在和武媚娘说话。

“我才是皇长子！”

“天不认我，我便反天！”

他说过之后，眼眸一闪，一道凝化为实质般杀气的眼神，看向武媚娘。

“不~”

武媚娘刚一喊出，刹那间缓过心神。

她猛地醒来，环顾四周，却发现所有人都瞪大眼睛看着她。

每个人的目光中，都透着一股浓浓的血腥味道。

一班武将的目光中，更是暴着丝丝血迹。

在他们的眼中，武媚娘好似成了另外一个人。

一个人让他们的灵魂，都觉得畏惧的人。

这群从尸山血海中闯出来的铁血汉子，好似成了杀戮的机器，直勾勾地盯着眼前的武媚娘。

杀气，在太极殿蔓延……

片刻间，她的瞳孔不断放大，嘴巴慢慢张起。

能看出，此时的禄东赞有一种想要吃了程咬金的想法。

老祖宗留下来的智慧，被人说成是比不过一个小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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