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儿站起身，将之前手中的杂志放回去，又选了一本插画版的《红楼梦》，等到她又坐下来时，忍不住又喊道:

“老板，大半夜地你死了啊，这样开店的？”

莫方伸手指了指墙角的一个饮水机，饮水机里还有一次性纸杯放着。

女孩儿有些无奈，但还是起身，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水，然后又坐回了自己的塑料板凳。

书店玻璃门上挂着“正在营业，欢迎光临”的小牌子，店门又开着，暖气也开着，肯定是还在营业中的。

却还没想好， 下面该怎么赚钱。

“你这儿有咖啡么老板？”

女孩儿问道。

莫方笑着弯下腰，将柯基抱在怀里，小家伙不认生，跟谁都熟的样子。

随即，莫方才发现坐在店里的那个女人，

哦，

“乖，还好还有你陪我。”

女孩儿点了一根烟，把手伸出去抖了抖烟灰，目光向外面看去，看见了那家书店，关键隔着玻璃窗可以看见里面的陈设有些异常，没有太多的书架，反倒是一张张塑料板凳。

下了车，女孩儿抱着柯基向书店走来，她不想一个人在这个情人节的夜晚漫无目的地开着乱逛，她想要找一个安静点的地方坐坐。

副驾驶座位上的柯基跳到了女孩儿腿上，它的毛发飘逸亮泽，一看就是品种不错且饲养得很用心。

开张的第一个客人。

但没想象中激动，因为莫方今天无非是把书店牌子换了一下，又把里面的陈设清理了一下，

“老板，你在不在，你这儿有没有奶茶或者咖啡？”

柯基被她松开，小家伙开始在店里面“探险”。

一本杂志翻完，女孩儿轻轻伸了个懒腰，觉得有些口干，喊道:

女孩儿又点了一根烟，有些不耐烦了，掏出手机开始玩。

这个时候，楼梯口那边传来的脚步声，莫方不是听到女孩儿的喊声起来的，他是自然醒。

一主一客，

相顾无言。

大概半个小时的沉默后，女孩儿开始刷微博，开始看视频，有一个视频很吵很喧嚣:

“走过的路过的，不能错过！

由老道我开过光的串珠，限量供应！

女孩儿看到这个视频后笑了起来，人一般遇到让人搞笑的事儿总是习惯性想分享一下的，她抬起头，看着坐在柜台后的老板，道:

“老板，这个视频你看过没有？这个老道的直播，挺有名气的。几乎成了一个网红了。”

“哦，直播么？”莫方有些疑惑，他拿出了手机，

“嗯，你搜一下他的id，很搞笑的，他好像在东城区这边开了一家算命店，但已经好长时间不直播了。”

莫方打开软件，开始按照女孩儿的说法搜了那个老道的id，搜出来一个直播房间——主播不在家。

但好在可以看回放视频，莫方随便点了一个一个月前的视频播放。

视频里老道将手机固定在一个位置，一个人在那里打拳，拳风不错，可以看出来是练家子，视频画面里。

哎呦，还是熟人，这个老道正是上次帮莫方算开业时间的人。

视频播放结束后，莫方打开了页面，兴之所致，直接用登陆的帐号给老道发了一条私信:

“我是上次你算开业时间的人，谢谢！”

“喂，我走啦，多少钱？”女孩儿站起身，伸了个懒腰，“今儿说出去人家肯定当我傻子，情人节的晚上我居然坐在书店里看了这么久红楼梦。”

“你看着给吧。”莫方说道。

对方也就看了一会儿书，自己倒了一杯纯净水。

女孩儿瞥了一眼莫方，“老板，你这套路真好，像是那些坐在庙里解签的大师一样。

蒲团那边写着‘免费解签’的牌子，等游客投出签找他解好之后，他再拿出一个红色的布施簿给你，上面写着一大串名字和香火钱，最低的都一百。”

莫方笑笑，不置可否。

女孩儿拿出了一张一百，放在了自己之前坐的椅子上，然后抱着她的柯基推开了书店门离开了。

莫方站起身，将那一百块收起来，在手中弹了一下，

一声脆响，

这是世间最美妙的声音之一。

等再走回柜台那边时，莫方发现手机屏幕亮了一下，打开手机，发现居然有一条回信，是那个老道的私密回信，回信的内容很简单:

“下次再来！”

今天一晚上，也就这一个客人，所有收入，是一百块，但花费的成本，也就一杯水而已。

当然，你可以说还有电费和房租等等成本开支......

但事儿不能这么算，以前一个人在的时候，这些也是成本，但他的进项，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人总得寻找合适的对比对象，才能让自己获得些许的满足感以及对生活的信心。

另外，还是因为那个带着柯基的女孩儿，莫方才知道今儿个居然是情人节。

丢下手机，莫方随便找了本书翻了翻，且保持着这个姿势一直到了晚上十点。

去隔壁吃了馄饨，皮薄不薄，馅儿厚不厚，莫方不清楚， 馄饨这种东西最适合当夜宵了，清淡暖胃。

想着以后自己每天晚上都自己一个人在店里，莫方就觉得自己未来的日子好像都蒙上了一层阴影。

这就像是人生，

既然有过风光，也就自然会有落寞。

莫方记得这个商业中心刚开业时，也是一时风头无俩，现如今，已经无人问津了。

不时有穿着蓝衣服黄衣服或者红衣服的外卖小哥自隔壁家面馆里进进出出，莫方就蹲在自己书店门口，一边抽着烟一边感慨着。

狗......日的，当初开一家黄焖鸡多好。

神话故事里的仙人最喜欢说一句话:天上一日，地上一年。

“喂，你家那儿有报纸么？”忙完一圈送走最后一批外卖小哥的隔壁大哥走出来。

“做什么？”

“糊墙啊。”隔壁大爷回答道。

“这么节约？”

“报纸糊墙，才有氛围感和年代感，你昨天不会全卖光了吧？”

“还有一些，等着，我去给你找找。”

莫方回到店里，在二楼靠近的箱子里搬出半人高的一叠报纸，下楼之后送给了在那里等着的隔壁大哥。

刚下楼梯，莫方就看见一条黄色的小身影窜到自己腿上，向自己求抱抱。

书店门没关，走进去后能够感知到里面的空调暖气。

女孩牵着自己的狗，先在书架上随便选了一本杂志，然后在一张塑料椅子上坐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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