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洛剑笙已筋疲力竭，目之所及，赫然是楚含嫣温润如玉的肌肤，嗅着佳人那芬芳如兰的气息，更是说不出话来。然而，他又想到慕容星彩依旧安危未明，心头不禁一阵紧缩。

绛衣女子眼中闪烁着掩饰不住的骇异之色，仔仔细细打量着洛剑笙。“四昧真焰、九天心莲”是传说中的天界仙术，人间界莫说无人会使，就算知道其名的也是凤毛麟角。为何竟会出现在这个少年的身上？

就在楚含嫣几乎无法支撑的时候，忽听绛衣女子大喝了一声。楚含嫣顿感压力一松，漫天青芒已消散无踪，不禁垂下了手中洞箫。

庭院中一片寂静，空气中隐隐约约还回荡着那幽咽的箫声。

她再度提起手中宝剑，喝道：“怎么，你不说吗？还不给我自废一臂，滚出谷去！”

楚含嫣身畔亮起一圈红光，抵挡着这漫天青芒的侵袭。同时箫声骤起，幽咽低回，忧伤欲绝，有如雨打残荷，又若杜鹃啼血。一道道无形音波，划入那无边青芒之中，缓解着那庞大无匹的压力。

即便如此，楚含嫣仍感觉那刻骨寒意不可遏抑的渗透进来，而恋红尘的结界也已不胜其力，摇摇欲坠。她凝神蹙眉，用心吹奏，将这一曲吹得荡气回肠，如泣如诉。

“停！”

“你？”

绛衣女子打量着这秀美绝伦的女子，见她神情淡定，从容不迫，不禁暗自起了好感。

“是的！”

洛剑笙的护体黄光有如风中烛火，怎经得起霪雨霏霏，只是闪了几下便被浇灭，少年的整个身体已被无尽青芒吞没。

“剑笙！”楚含嫣见少年的玄罡裙结界被穿透，顿时花容失色。她正欲抢身相救，却见那片青芒之中再度光华大作，仿佛绵绵春雨中忽然亮起了一支火把，一盏明灯。不，那简直是一颗小太阳。那团白光耀眼夺目，令人几乎无法直视，四周的青芒如炎炎烈日下的冰雪，瞬即消融殆尽。

青芒散尽，白光亦随之消失，洛剑笙现出了身形。绛衣女子还没来得及看清少年脸上的神情，就看到一团乳白色的光焰朝自己款款飞至。那朵光焰形若莲花，纯净绝美，飞得也相当缓慢优雅，可绛衣女子一瞥之下，却蓦然生出一种极度危险的感觉。

两只灵兽的哀鸣低吼不知何时已消失，楚含嫣只听到庭院之中响彻着淅淅沥沥的雨声，这听来本该缠绵悱恻的声音，此刻在这异样的寂静中，却显得十分诡异可怖。

楚含嫣取出一管玛瑙洞箫，斜倚唇畔。那洞箫长约两尺，斑斓晶莹，流光溢彩，修美的管身上系着一根淡绿丝带。

绛衣女子一见那管洞箫，登时木立，神情变得复杂难言，似惊异，似欢喜，又似极为悲伤。她凝视片刻，却不言语，只是一剑挥出。漫天青芒，纷纷扬扬，如同鹅毛大雪，方圆五丈内登时被寒意笼罩，仿佛刹那之间进入了隆冬。

“剑笙！”楚含嫣紧紧搂住少年，低头察看着他的伤势。

绛衣女子微微喘息，飞退数丈，将将站定，厉声道：“四昧真焰，九天心莲！你究竟是何人！？”

可远处的洛剑笙却无力回答。他先前被一招“小楼一夜听春雨”击中，已受了点伤，此后脱困而出，发出那朵光焰更是尽了全力。他茫然摇了摇头，身形一晃，倒入楚含嫣香软的怀中。

“前辈！求您手下容情！”楚含嫣抬起美眸，恳求道。

“不行，他接不下我第三招，就得受罚！”

绛衣女子冷冷问道：“玉玑子是你什么人？”语声森寒，听来让人不寒而栗。

楚含嫣一愣，轻声答道：“正是家师。”

“那你来此作甚？你师父难道没告诉你，这里来不得吗？哈哈哈”说着，绛衣女子忽然大笑起来，半晌才歇。可声音听不出多少欢喜，而是既郁愤又凄凉，楚含嫣没来由的眼圈一红，竟生出一股落泪的冲动。

洛剑笙适才调息半晌，真元已恢复了一二，此刻跃身上前，与楚含嫣并肩而立。心怀怒意的他本想讥嘲这女子两句，可不知为何，忽然感到一阵没来由的难过，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绛衣女子呆呆看着楚含嫣手中的玛瑙洞箫，喃喃道：“你可知方才吹奏的曲子，叫什么名字？”

楚含嫣轻声道：“晚辈不知。”这支曲子的调子和意境素来为她钟爱。她记得，玉玑真人在她十岁那年便将其传授于她，但却从来未曾提及曲子的名字和来历。有好几次，她主动问起，玉玑真人却神情古怪，顾左右而言它，总是不肯如实告知。于是，她也就放弃了探知究竟的念头，暗自称这支曲子为“无题”。

“嘿嘿，他果然连提及当初的勇气都没有！”绛衣女子冷笑道，“我来告诉你，这支曲子叫‘发如雪’！”

“发如雪？”

楚含嫣和洛剑笙望着满头白发如霜似雪的绛衣女子，不禁愕然。两人心中隐隐猜到了什么，却又不敢往那方面去深思。

此刻，绛衣女子姣好的面容已重新变得冷漠如冰，她抬头仰天，用森寒彻骨的声音道：

“玉玑子，既然你的弟子登门造访，我又岂能不好好招待于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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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来替他！”楚含嫣轻轻扶着洛剑笙靠在墙角，然后盈盈站起。

看着那团光焰，她的神色渐渐凝重起来，绛红色裙裳无风自动。只听她娇喝一声，片刻之间，已变幻了无数次身形，如彩蝶乱舞，手中青芒更是幻出数百道纵横交错的剑光。

那朵白色光焰蓦然加速，电光火石之间，已掠至绛衣女子的近前。就在这时，那纷飞交织的剑光也蓦然汇至一处，正好轰击在那朵光焰之上。瞬息之间，已爆起一团耀眼之极的光雨，照得院中如同白昼，四散的余波震得四壁碎片横飞，仿佛连整个空间都摇晃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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