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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资质

  • 作者:须臾
  • 类型:仙侠情缘
  • 更新:06-29 00:45:59
  • 字数:10138

就凭这第一眼的印象,秦空在他心里的评价便落了下乘。

秦空并没有急着去碰石碑,而是先侧身向赵丹微微鞠躬行礼。

武道石碑是南山武馆用来考核资质的,百试百灵,到他这怎么就哑火了?

赵丹看了眼秦空的手,确确实实就放在石碑的碑面上,便说道:“屏气凝神,集中精力!”

倒是懂得礼数,这一点也与他人不同。赵丹心想,脸色好看了一些,终于开口道:“不必多礼,去吧。”

“是啊,之前测试的时候把手放上去不一会就有动静了,这咋半天连个响都没听着呢?”

“怎么回事?”赵丹的声音在身侧响起。

作为当事人的秦空也一脸懵,他哪知道怎么回事。

下下品资质,石碑发红光,光芒不到一寸,连第一格凹槽都填不满。只要填满第一格凹槽,红光便会蜕变成橙光,即为下品资质。

想清了这些,秦空压下心头的一缕思绪,认真而专注地将手抵在了石碑的大日上,屏息以待。

……

“下一个,樟树沟秦空。”

话音刚落,便见一名清秀少年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这少年看上去与之前的人有所不同。大多出身乡野的少年往往生得或黝黑,或健硕,这与他们自小就要帮家里打理家务有关。而眼前的少年,却是一副文静瘦弱的模样,要不是樟树沟一听就是哪个山旮沓角落里,还以为这是哪个大户人家的翩翩公子。

杨家几人走后,又有数十人进行了测试,仅有一人是下品资质,下品橙光三寸。

意料之外的,秦空把手放上去之后许久,石碑连半点反应都没有。

“我说,这兄弟摸石碑是不是摸得有点久了?”场下一名少年忍不住道。

可他在秦空身上完全没看出来这种野草般的韧性。

赵丹微微皱眉,以他看来,出身山野的少年就该黑一点,壮一点,而不是像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世家公子,把自己养得白白净净。

如果说世家子弟是庭院里精心培育的花卉,那乡野人家的孩子应该是路边不起眼的小草,默默生长,坚忍不拔。

秦空闻言,这才转过身,走到石碑前站定。

站在这里,他方才看清石碑的全貌。

秦空闻言,赶紧深吸了口气,闭上了眼睛。

“去感受石碑的存在。”

闭眼后,秦空能清晰地感受到指掌间传来碑面的触感,略微有些冰凉。片刻后他睁开眼,眼前依旧是一片漆黑。

“嗯?”

连续主持了三年入门考核的赵丹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他示意秦空先让到一边,随手指了一名少年上来。

“你试试!”赵丹吩咐道。

那名少年把手放了上去。

嗡——

石碑上传出了熟悉的波动,同时漆黑的背面上泛起红光,汇聚到第一格凹槽中,占据了凹槽七成左右。

测试的少年顿时脸色一垮。

“看来不是石碑的问题。”赵丹双手抱胸,摸了摸下巴,露出了思索的神色。

“你再试试。”赵丹对秦空道。

秦空再次把手放了上去,然而石碑仿佛变成了一块普通的石头,没有丝毫反应。

奇怪!

别人不知道,但赵丹很清楚。眼前的这块石碑用的是一种名为黑晶矿的矿石雕刻而成的。这种黑晶矿质地坚硬,一般的铁器都很难损伤分毫,这也就导致黑晶矿开采难度很大,价格也十分昂贵,南山武馆一共也就只有三块这样的石碑。

而石碑的作用,就是测试这些十二岁少年的资质。

正常来说,只要把手放上去,石碑就能根据这人的资质发出对应颜色的光,像这样半天没反应的还真是头一遭。

“请其他教习来看看。”赵丹也拿不准这是怎么回事,只好让人去请其他人来。

不一会,有一名穿着黑色劲装的汉子到了。

这名汉子身高尺,身形并不魁梧反而略显削瘦,脸长无须,侧面有道淡淡的刀疤。

见到这人,赵丹立刻迎了上去,态度比之前面对杨家子弟时更加恭敬。

“程教头怎么来了?”赵丹在来人面前略显恭敬,“入门考核这点小事还惊动了您,回头我一定好好训斥他们!”

身穿黑色劲装的汉子只是平淡地点了点头,身形便越过了赵丹,打量了秦空几眼。

“我刚好路过,听闻你这边出了问题,便过来看看。”黑衣汉子说道,“听说你测试时,石碑半点反应也没有?”

“是的。”秦空躬身道。

“把手放上去。”黑衣汉子吩咐道。

被黑衣汉子忽视的赵丹也不气恼,落后黑衣汉子半个身位,说道:“还不照做。这位是武馆教头,程观先生。”

秦空照做,又将手掌贴在了石碑上。

石碑没有半点反应。

“您看这是怎么回事?”赵丹向黑衣汉子程观请教道。

程观问道:“武道石碑没问题?”

“没问题,我刚才已经让人试过了。”赵丹答道。

“既然石碑没问题,那问题只能出在这小子身上。”程观沉吟了片刻,才道,“莫非是古籍里记载的无品之人?”

“这……”赵丹露出疑惑之色,“无品之人?历来资质分七品,从下下到上上,这无品之人又是何种说法?”

“正常来说确是如此,如果不是我曾经在一本古籍中见过无品之人的记载,今天恐怕没人回答得了你的问题。”程观答道。

“还请先生解惑。”一旁的秦空微微躬身。

程观瞥了他一眼,继续说道:

“天地有灵气,草木得之为精怪,百兽得之为妖,人得之以修武道,求长生。”

“然武道多艰,非天赋极高,兼有大毅力,大气运之人不得登顶。对于常人来说,武道的第一关便是资质之分。”

“你们只知资质分七品,只要迈入下品便可入南山武馆修行武道,却不知这七品资质是如何区分。”

“所谓资质,便是与天地灵气的亲和度。每个人自出生以来,便生活在一个充斥着灵气的环境中,与灵气的亲和度或高或低,而这种灵气亲和度便决定了你是否具有修炼的天赋。亲和度高的,修炼起来一日千里,亲和度低的,甚至连修行的大门都跨不进去。”

“武馆的石碑,作用便是测试你们的灵气亲和度。根据不同的亲和度将你们的资质分为七品,只要能让石碑发出橙光,便是下品资质,有资格进入武馆修习。”

原来如此!听得程观一席话,在场有不少人恍然大悟。

“正常来说,每个人的灵气亲和度有高有低,但不可能为零。若是灵气亲和度为零,那便意味着被天地间所有的灵气拒绝,这种后果就像一条原本应生存在水中的鱼来到了岸上,四周都是与它不容的空气,鱼便会干涸窒息而死。”

“换句话说,这世上不是没有灵气亲和度为零的人,而是这种人往往在母胎中便夭折了,即便侥幸出生,也活不长久。”

“灵气亲和度为零,便不会让武道石碑发光,因而也就不算在七品资质之中,这类人便是所谓的无品之人。”

说到这,程观目光炯炯地盯着秦空。

“无品之人难以成活,那本古籍中也只是有过类似的记载,却不曾遇到过活着的无品之人,你又是如何成长到这个年纪的?”

程观的话,让全场的目光都投向了秦空。

秦空的脸上露出了一抹苦涩的笑容,似是自嘲,似是无奈。

“不瞒您说,我自小就体弱多病,爷爷说三岁前的我随时随地都可能突然夭折,是村里的长辈片刻不离,把我抱在怀里养活的。三岁之后爷爷每天都会在清晨上山采药,晚上回来为我煮药浴。我在药里泡了九年,才活到了今天……”秦空不急不缓地说道。

听闻这话,程观微微颔首,他也在这个少年身上闻到了淡淡的草药味。

“所以我才想要修行,有人说过只有修行才能让我摆脱这份虚弱,摆脱这种随时随地都有可能死去的命运!”说到这时,程观和赵丹,以及在场的所有人都在秦空眼中看到了一抹明亮的神光。

可惜了,这是不可能的……在场众人心中叹息。

程观说的很明白,所谓的资质便是灵气亲和度,下下品资质意味着灵气亲和度极低,连修行的大门都跨不进,更不用说灵气亲和度彻底为零的无品之人了。

先前听说无品之人的灵气亲和度为零,在场不少人心中还有一点幸灾乐祸的情绪,毕竟他们当中绝大多数都是下下品资质,是入门考核的失败者,但下下品资质的灵气亲和度再低,也比完全没有要好吧。从这点来说,这个叫秦空的不如他们,让不少人心里产生了少许慰藉。

但听完秦空的一番话,所有人又很同情秦空的遭遇。

注定死亡的结局,却又无力抗争。

世上还有比这更可悲的吗?

“你可知道,只有下品资质才能进入武馆?”程观对眼前的少年问道。

“我知道。”秦空点头,“但我不会放弃的,即便进不了武馆,我也会想办法活下去。”

“既然如此,祝你好运!”程观说完这句话,转身离开。

“谢谢先生。”秦空看着他的背影,认真行了一礼。

赵丹也叹了口气,他也有些同情这个少年,但武馆的规矩就是这样,一个朝不保夕的无品之人不可能让武馆破例。

“好了,下去吧。”赵丹摆了摆手。

秦空深吸了口气,脸上不见半分沮丧之色,平静地向人群外走去。

就在这时,一人匆匆而来,在赵丹耳边低语一番。

“真的?”赵丹神色讶异道。

来人点了点头。

“秦空,你等等!”确认无误后,赵丹赶紧叫住了要离开的秦空。

秦空都快走到门口了,突然听到赵丹的声音,回头驻足。

“你被破格录取了。”赵丹说道。

此话一出,不光秦空愣住,场上也沸腾了。

“凭什么?他又不是下品,凭什么他能进武馆修行?”有人不服。

同情归同情,可一个无品之人能进武馆,那他们这些下下品为什么不能?这样显然没法服众。

“肃静!”

一声断喝压下了这些嘈杂之声,赵丹背负双手,神色冷漠。

“这是馆长的决定。”

馆长?

南山镇四大宗师之一的李德龙?

顿时,质疑的声音烟消云散。

开玩笑!南山镇四大宗师之名谁人不知谁人不晓,这等人物的决定岂是他们这些小辈能非议的?

见人群安静下来,赵丹满意地点了点头,对秦空说道:“过来做个登记,之后你就是南山武馆的学员了。”

虽然绞尽脑汁也没想明白自己什么时候和这位武馆馆长有了交集,但秦空还是走了回来。

进入武馆的机会弥足珍贵,尤其是对他这样和天争命的人来说,更不容错过。

“我叫秦空,家住南山镇外,大青山脚下的樟树沟,今年十二……”

登记完这些基本信息后,秦空转身对赵丹作揖行礼。

还没等他开口道谢,赵丹大手一摆:“不用谢我,这是馆长的命令,要谢就谢他老人家。武馆新生天黑之前在后堂集合,去吧。”

秦空再次拜谢,然后转身离开了这处庭院。

顺着武馆内部七拐拐的道路一直往前走,秦空出了武馆。

出门后也不停留,直奔一个方向而去。

一名穿着麻布粗衫的精壮汉子蹲在路旁,手里端着一碗青褐色的茶水,茶水里不见一片茶叶,只有些许残渣沉在碗底。

见秦空走来,汉子脸色一喜,迎了上来,将手中的茶水递了过去。

秦空接过,一饮而尽,嘴里尽是苦涩的味道。

“怎么样?”汉子迫不及待问道。

“成了。”秦空擦了擦嘴,答道。

“真成了?”汉子脸上难掩喜悦,露出了憨厚的笑容。

“太好了!”他一拍秦空的肩膀,却又后知后觉地发现不该这么用力,见秦空脸色如常,这才放下心来。

“只要能进武馆,修行武道,小空你的身体问题就不用再怕了……”说到这,看上去大大咧咧的粗汉子眼眶有些泛红。

“石头叔……”秦空也颇为感动。

自小朝不保夕的他,是在村里一个个长辈的呵护下长大的,对这些不是亲人却胜似亲人的村中长辈,秦空心中只有感恩。

“好了好了,不说这些。”章石头揉了揉发酸的眼眶,喜笑颜开道:“咱樟树沟也终于出了个武馆学员了,下品资质,嘿嘿……”

看到章石头兴奋的模样,秦空的话哽在了喉头。

算了,就让长辈们以为自己是下品资质吧,也省得他们继续担心。秦空心中叹息。

“对了,石头叔,我接下来估计要在馆内修行,樟树沟暂时是回不去了,各位爷爷奶奶那边麻烦您帮我说一下。”秦空说道。

“没问题,沟里有我和你其他叔伯呢,你安心在武馆修行就够了。”章石头连道,“我就先回去了,大伙估计还在等我们的消息呢。”

“石头叔路上小心。”

“放心——”

丢下这句话,章石头便风风火火,走得没影了。

(月日到月日)

眼前的石碑足有一丈多高,整体呈方形,碑面大部平滑,泛着漆黑的光华。凑到近前来时,便可见这黑色的碑面上镌刻着各式各样的纹路,有花草树木,走兽飞禽,在石碑的最上方还刻着一龙一凤,龙飞凤舞,围绕着一轮大日。大日微微凸起,其上有十格凹槽,每一格凹槽长一寸。

眉清目秀的少年走上前来,自报家门。

“樟树沟,秦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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