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说完，戴面具的人慢慢扭头看向他，冷声道:“若是此法有效，本王至于寻了那么天，还一无所获？”

“属下的意思是，既然罗辛桑他们说，玉官小姐是在雾泽山上中的迷路萤火之毒，而雾泽山又突然有了生机，或许这两者之间有些关联呢，您不如再试试，或许距离近了能感应得到她？”

是啊，这么多年主子不都是为了这些奋斗吗？

“主人已经成功在即了，就算玉官小姐不在，终归还有办法解除最后三个封印的，或许倒那个时候，白虎又以新的模样转世了呢！”

他说完，主子却沉默了许久，低声说道:“试过了，没用。”

他望着眼前的山川大地。

虽然不是大夏国的，但与大夏国并不区别，人类一样为了这些江山勾心斗角，血流成河。

“本王为此忍了二十年，想到能生吞活剥了狗皇帝跟国师，就兴奋，想到能杀了白虎转世的人，就觉得美妙极了。”

他到登州时，池蔚蓝等人已经寻找了好几天，可一直没有萧玉官的踪迹。

于是，他顶着进出敌国领土的风险，一连寻了萧玉官好几天，能用的方法都用了，可萧玉官仿佛从这个世间消失了，一直杳无音讯。

“夜幽，这世间到底有什么有趣的？”

戴着银色面具的黑衣男人，站在山下仰头望了这座山林片刻。

跟在他身后的，是皮肤黝黑的随从，看了这片山林许久之后，说道:

“主子，据说这雾泽山从数十年前，就一直被浓雾笼罩，附近的村庄也早已消失了，这很有可能是一座山死亡的征兆。可如今一看，这山涧清明像是已经恢复了生机，难道已经换了山主了吗？”

原本整日被雾气笼罩的雾泽山，现在一看却是出奇的清澈。

“啊，啊？”夜幽都不知道如何回应这话，“主人怎的如此说话？”

“幼时，本王觉得，活着最大的感触就是疼痛，生活也就是七根长钉打入骨肉的滋味。后来听国师说到自己的身份，知道自己为何要承受这些后，竟然开始觉得有意思了，然后开始了所谓的复仇之旅。”

看到身旁的主子，身上笼罩着黑压压的气场，随从大气都不敢喘，不过还是安慰道:“主人不是说，只要身上还有封印的痕迹，就随时找到萧玉官吗？”

两人的身影迅速消失在原地，下一瞬再出现，已经距离方才所在的位置很远。

可任凭他们满山寻觅，始终还是空手而回。

随从顿时不敢再说话。

从得到萧玉官失踪的消息，主子就跟孟庄交代了一句:“苏丹军撤退之时，就是你出征之时。”

“然后呢？”

“然后……主人当然是杀了狗皇帝，扒了国师的皮钉在城门上，而且啊！”夜幽故作兴奋地说，“那时白虎兴许就不是玉官小姐，主人也不用再取舍之间为难，到时候将那白虎斩杀痛快报仇。”

“然后呢？”

然……然后？

白寅看向他:“我把所有的仇人都杀了，再去攻天，兴许还将天上那个狗皇帝也给杀了，坐上天帝之位。”

其实这个话题，这个时候说，总觉得很不适应的，只是也有觉得自己必须得说点什么，所以大笑了一声说:

“当然啊，当了天帝还有统御六界，天下天上唯您独尊。”

“然后呢……”

都独尊了还怎么然后呢？很会耍嘴皮子的也有，此刻有点接不上话了，他想了想笑着说:“然后，主人当然是坐拥天上天下所有美人，让他们给您生下无数的帝子帝女。”

可他从来没有想过这些。

以前他只想复仇。

后来忙着讨萧玉官欢心。

现在……

“我想让萧玉官给我生个孩子。”

说完，突然觉得这个愿望强烈到超过任何。

夜幽张了张口，最终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他就知道，这话题高开低走，不合时宜。

“现在就想让她给本王生。”

这个……谁办得到啊。

白寅想了想，心里突然火烧火燎的，他咬牙道:“不生也可以，就当永远的宿敌，只要她站在我对面，我也觉得，有意义。”

说完他迈开步子往前走。

过来一会儿又说:“迷路萤火，是因为心里有挣扎与痛苦才会迷失，原来我竟让她如此彷徨与痛苦？”

夜幽想要应答的，但想了想，其实他回答不回答都无关紧要，因为主子一开始就只是在自问自答，这些毫无理智与逻辑的话，其实是他此刻内心的失落与恐慌。

“我从一开始就不是真心，后来却一直强迫她给我真心，我只想让她满足于我，为我鞠躬尽瘁永不后悔，可从未问她想要什么，哪怕在得到她的真心之后，我还在算计她，必须要让她的真心比我的多才可以。”

白寅抬手，将面具从脸上摘下来。

“主人，现在还不确定玉官小姐的具体情况，您不能先放弃了啊。”

可白寅却像听不见似的，将手中的面具，随手丢在了路边，继续喃喃自语。

“这么多年，我自己到底是什么样子的，我自己都分不清楚，只知道每个样子都很恶毒丑陋，可却要求她喜欢上我每个恶毒丑陋的样子。”

看到他仿佛自暴自弃的模样，夜幽慌了，比起知道他喜欢萧玉官更慌，所以他跟着上前说:“这不能怪主人，都是皇帝跟国师逼的！”

“萧玉官何辜？”

“……”夜幽一时回答不上来，最后说道，“谁让她是白虎转世，你们必然要有纠葛。”

“为何就记着过去活着，就像普通人那样，朝夕相处活个几十年，等儿孙满堂之后共赴黄泉，喜怒哀乐一辈子不就够了吗？”

“你们两个年轻人啊！”路旁一个穿着补丁粗衣的老妪，用拐杖敲着地面拦住他们的去路，“这雾泽山就算一时清澈也不能进啊，别为了那些灵草赔上自己的性命，听我老婆子一句劝吧，这山里来了新妖怪了，这些景象都是假象啊！”

也有问道:“婆婆这话从何说起？”

“山下失踪了六十年的丫头居然又回来了！那座五十年前就被埋没的，我的家乡，居然又复原了，还是五十年前的样貌，当初死于山体滑坡的我的父母竟然还在田里农忙，他们还是三十来岁的年轻模样。”

然后就出门寻找萧玉官了。

戴面具的男人没有回答，只是举步往山上走。

说话的随从也立即跟上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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