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三思看出了，所以就把周皇后往食天这边带。

周皇后点点头，说原就该是这般。

周皇后选了张单人小桌子坐，葛珠她面生，猜着她是第一次，便亲自送了菜单。

许多初轻食雅舍的女客一般，周皇后对着那么些陌生的甜品名字，一间不知道如何点。

两人说着话, 侍卫们隐匿起，周皇后身边只带着两个宫女，看起就寻常的女客一般。

周皇后点了点头，一路到了三楼，自有女堂倌给她帘子。

绕那大屏风后，眼前的装潢摆设都让她眼前一亮。

浅『色』的布艺沙发，小巧的桌子，甚至匠心独运的一个小花瓶，一个小盘子，都让人觉耳目一新。

周皇后就跟在她们后头，看到她们进了酒楼后直接上了楼梯，她也跟着上去。

到了二楼三楼的交界处，钱三思让人拦了。

女堂倌的态度很客，说：“这位客官，三楼雅舍只招待女客，您请留步。”

周皇后是一年多前新朝建立的候, 随着义军进的城。

彼她还心门紧闭，整副心思都系在陆照一人身上，别说京城, 连皇宫其他地方都很少去。

眼大子寻回，小子也去了文华殿上课，能脱开手了，到了这候，周皇后才恍惚地想起, 她好像许久没有出看看了。

第113章

钱三思询问地看向周皇后，周皇后便道：“只招待女客的雅舍吗？这倒有些新鲜。”

钱三思便会意地道：“那老奴就不跟着夫人上去了，夫人若有需要，随传唤老奴。”

这就是钱三思的妥帖之处了, 周皇后特地出寻顾茵，请教顾野的喜好是一方面, 另一方面自然是周皇后想动顾茵结交。凭她皇后的身份, 当然可以直接去英国公府, 喝着茶吃着点心，等着顾茵奔波回府。但那就太在上了。

到了接口停马车轿子的地方，周皇后了，询问钱三思道：“咱们不是该去英国公府吗？怎么跑到这处了？”

钱三思道：“奴才的徒弟现在跟着烈王殿, 听殿提，将军夫人日常并不在府里，而是在酒楼里。娘娘若是去了府里, 还得让将军夫人立刻赶回去。”

前朝名风就开放，新朝更是如此，街上的『妇』人只稍比男子少二三成，若是未出阁的少女则会带着帷帽。

而到了食天附近，女客则更多了。

她不知道这些都是食天独有的东，还当是自己孤陋寡闻，颇有些局促。

葛珠就轻声细地解释道：“夫人头一回，我就多嘴介绍一番。这菜单上的多数甜点是我们东家做的，其他地方没得卖。好些个客人头一回都不知道怎么点。您看这个焦糖布丁，用的就是糖鸡蛋做的，口感嫩滑香甜……”

葛珠的温柔质让人有一种如沐春风之感，周皇后很快就尴尬中缓解。

“那就照你说的每样一份。”周皇后笑着道。

葛珠应一声，先喊堂倌去单，又解释道：“其他的都好说，我店里的厨子都能做，就是这焦糖布丁，是东家新研究出的，对火候的要求十分严格，如今店内只我们东家会做，还得请您稍等片刻。”

周皇后理解地点点头，又询问起：“我听着你的意思，好像是这些甜品都是你们东家研究出，然后教你们做的？”

葛珠笑着点点头，“是这样的。”

后头没多会葛珠堂倌一起把周皇后点的几份甜品端了上。

都是葛珠介绍的，虽然品种不少，但每份的数量都不多，加起刚好是一个成年女子可以吃得的分量。并没有因是新客，就发生胡『乱』推荐宰人的那种情况。

这自然让周皇后对雅舍的观感更上一层楼。

周皇后挨个尝甜品，味道确实都很不错。

邻桌旁边突然爆发出一片笑声，热闹却又不至于喧闹。

周皇后循声望去，只几个年轻『妇』人正坐在一处，手里拿着一些她没的烫银纸片，中间的那个『妇』人贴了一脸的纸条，正拱手其他『妇』人求饶，说认输了。

她们没比周皇后年轻多少，但个个都神采飞扬，鲜活无比。周皇后了忍不住弯了弯唇，多看了两眼。

食天这里小桌游颇多，但还是经久不衰的各种纸牌游戏受欢迎。女客们虽用筹码，但不赌钱，输多的得买单，还得往脸上贴条。

看到周皇后面生又是一个人的，那输的多的陆夫人就邀请她一道玩。

周皇后连连摆手，说自己不会。

陆夫人道：“这个很简单，叫炸金花，我给你说一遍就是了。”

周皇后不是玩心很重的人，但是已经不自地认真听去了。

陆夫人说完又邀请周皇后在旁边看一看，若真的没兴趣，她们自然也不会勉强她。

因两边挨得近，所以桌子一拼，众人便能在一处玩了。

周皇后听陆夫人解释玩法，又看了两轮，已经是会了。

她场之前，陆夫人还对其他人道：“这位夫人是新手，你们可别欺负人。她若输了，就记在我账上。”

常在雅舍待着的女客都不缺银钱，谁结账都无所谓，但这在脸上贴条，可是走之前都不许摘的！

旁人促狭笑道：“陆夫人怎么记账？你这脸上可没空余的地了！”

其他人听了都忍不住捧腹大笑，周皇后也跟着轻笑，说：“不用，我若输了，贴我就好。”

陆夫人小声道：“你可小心些，这些人『奸』猾着呢！我自身难保，脸上实在贴不了。”

虽是告小状，用的却是众人都能听到的声音，把大伙又逗笑了一阵。

周皇后虽是第一次玩，但炸金花这游戏与其说是博手，其实更像是心理战役。

她有一点厉害，就是不管拿到什么牌，脸『色』都不会有任何变化。

而且众人她不熟悉，『摸』不清楚她的格，只是看她面容觉得是个实在人，却没想到她拿着几张散盘就敢“偷鸡”！

几轮，周皇后面前的筹码越越多，而其他人的脸上则或多或少地贴上了纸条。

陆夫人笑得不成，说现在谁也别嘲笑谁了。

牌的间隙，众人自然肯定得聊聊天。

虽聊的都是些鸡零狗碎的事，比如谁家里的小妾近抖起了，或者谁家里的孩子这几天犯淘，谁家的婆婆又发难了……

周皇后没说自家的事，只安静听着。

听着听着，她忍不住想到了一些旧事。

正元帝纳冯贵妃的那阵，是他们夫妻感情差的候。

她诊出第二次有孕后，就立刻将当还是义王的正元帝拒之门外。就差直接告诉正元帝，她那会还他亲近，只是了再要一个孩子。

正元帝并不是傻子，此颇消沉。

那会义军已经胜券在握，好些心里活络的人家都瞅准这个机会，想把自家女孩送到正元帝身边。

正元帝问她，说她若是不肯，他就去回绝那些人。

是她自己不当回事，让他爱纳谁纳谁，这才有了后的冯贵妃。

冯贵妃就比她晚了两个月有孕，宫中便多了两个同岁的皇子。

其实现在想想，谁家也不是一帆风顺，多多少少都有些烦心事的。

可眼前这些『妇』人，她们抱怨归抱怨，却并没有意志消沉，颇有一种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洒脱之感。

如陆夫人说的：“这日子嘛，怎么都是，兴兴是一天，悲悲戚戚是一天，一辈子只一遭，何苦因一点烦心事就坏了自己日子的心情？这世道女子境况本就艰难，自己再不知道疼惜自己，那才真叫没有活路了！”

周皇后颇受启发。也幸亏大子找回了，她心境改变后，再想之前的事，只觉得陌生，像发生在别人身上似的，并不觉得恼怒。

等顾茵忙完手头的事，做好焦糖补丁，周皇后已经陆夫人他们玩了快两刻钟了。

到她，顾茵忍不住吃惊道：“皇……黄夫人，您怎么了？”

周皇后也笑起，“有事寻你，钱三思听阿烈说你平常都在此处，我果然没有错。”

说着周皇后也有些赧然，她真是有事的，但刚玩得太尽兴，差点就把正事都抛诸脑后。

既知道她是寻顾茵的，陆夫人她们便很有眼地把自己的桌子挪开，回到了旁边的位置，不再扰。

周皇后指了面前的位置，邀请顾茵坐。

“这就是那位娘子说的布丁？”周皇后拿起银制小勺，尝了一口，又点头道：“她推荐的不错，确实又香又滑。”

她说话的候，顾茵也在悄悄量她。

周皇后今日穿一件丁香『色』十样锦妆花褙子，不像在前宫里那样上了郑重的妆，只轻覆了脂粉。头发也没梳髻，而是简单的『妇』人发髻。虽不如郑重扮那么年轻，显出了一些年岁，但看着平易近人了不少。

当然大的改变，是周皇后精神完全不一样了，说是判若两人也不。让人不用如前那般小心翼翼地她相处了。

周皇后尝完了布丁，就开诚布公道：“我是想请教夫人一阿烈的喜好，个月就是他的生辰，我想这孩子做点什么，给他一个惊喜。”

原是了这个的，顾茵笑着道：“不敢担您一声‘请教’。烈王殿好像没什么特别的爱好，一是喜欢炖肘子，二是更小一些的候，许一个愿，想当穿一身白的大侠……”

这两样还都有个小故事，一是那会顾野跟野猫崽似的警醒机灵，全靠一碗炖肘子，才让顾茵王氏把他给逮到了。二就更有趣了，只因那个小愿望，顾野把宋石榴“拐”回家了。

顾茵想着周皇后肯定会对顾野前的事感兴趣，所以不等她接着发问，顾茵就把两件事都娓娓道。

果然周皇后全神贯注，听得十分认真。

顾野是年后回到皇宫的，将近两个月的间，他嘴里，周皇后已经知道了许多去的事。

但小孩子的记忆到底有限，且他叙说起，也不如顾茵这般有趣。

周皇后早就想顾茵好好聊聊了，只是作一个母亲，她设身处地地顾茵想，若是她自己收养了一个孩子，如亲子般照顾了好几年，后孩子家人认回去了，成了人家的孩子，怕就算对方是皇家，当母亲的，心里多少会有些不乐意。

所以之前周皇后虽然有心英国公府示好，却也只是三不五让人送些东去，并没有其他特别举动。

但顾茵坦『荡』『荡』的，没有半点不乐意，让周皇后觉得是自己想的太狭隘了。

“我前头还在想，怎么有这么机灵的小崽子呢？后头才知道……”顾茵笑着压低声音道：“原他是您陛的孩子，那自然是人中龙凤，寻常孩子不同的。像您方才陆夫人玩的炸金花，烈王殿玩的就比谁都好。”

周皇后听到这里忍不住笑起，“是你把他教养的好。”

现在的顾野既聪明又懂事，并且并没有因自己比旁人优秀，或者身份比别人贵，就盛凌人，不可一世，而是怀着一颗赤子之心，温暖着身边每一个人。

扪心自问，即便大子没有走丢，周皇后也不觉得能把他养的比现在更好。

能教养出这样孩子的人家，自然也是言传身教的好人家。

顾茵忍不住笑起，“我说是您生的好，您又说是我教的好。这话可不能让烈王殿听到。殿什么都好，就是不禁夸，知道咱们背后这样夸他，尾巴该翘到天上去了。”

周皇后也笑起，边笑边拿眼睛看她：“那这可不随我，别是……”

周皇后动开起了玩笑，顾茵自然得接茬，她佯装正经道：“可也不是我教的，您可不能这样。好的是随了您，坏的就是我教的。”

说着说着顾茵也装不住了，又笑道：“还真有一点，是我教的不好。”

周皇后询问地看向她，顾茵压低声音，像说不得了的秘密一般，“殿我一样是个财『迷』，喜欢赚银钱。”

周皇后又忍不住一阵笑，“银钱可是好东，咱们都是俗人，前都是穷苦的，衣食住行哪样不要银钱？我也是喜欢的。”

两人的距离顿拉近了不少。

两人都是当农女出身，一开始还在聊顾野，后头聊着聊着就聊到村里的事情去了。

不知不觉，间就去了好半晌。

顾茵前头吃周皇后送的上好燕窝，存着想回礼的心思，光陪着闲聊显然是不够的，她还招待周皇后去楼按摩部。

怕周皇后第一次不自在，顾茵亲自作陪，两人一起洗了头，做了按摩，再彼此参详，让学了京城兴妆容的丫鬟重新给两人画了个美美的妆。

傍晚分，周皇后该回宫了，她现在总算是知道什么这酒楼的女客那么多了，这里真的是太舒服了！

摆设装潢那只是其次的，要还是这里的东好吃，服务到位，而且顾茵这东家，到掌柜、堂倌、按摩部的丫鬟，甚至在这里常驻的如陆夫人那样的客人，都十分的善，让这里整体的氛围都呈现一种罕的融洽轻松。

“可惜您的不巧，今日五楼话剧的票都卖完了，连加座的地都没有了。”顾茵亲自送了周皇后出去，“招待不周，实在抱歉。”

周皇后说不会，她这午真是惬意不了。

知道周皇后还要回去照顾陆照，顾茵没再耽误她的工夫，就把她送到路口。

钱三思拱手示意，然后带着一行人回宫去了。

回宫换乘轿撵的候，周皇后还客客地钱三思道了一声谢，说劳烦他跟着跑一场，还在楼等候了那么久。

钱三思其实并没有觉得劳烦，他虽然确实等了许久，但也不是干等。

顾茵到周皇后了，询问的候得知钱三思陪着她一道的。

前一天顾野提想要个擅做淮扬菜的厨子，今个也是赶巧，招聘的候了个淮阳的厨子。

顾茵让人给周掌柜传了话，周掌柜就把那厨子引荐给了钱三思。

周掌柜做事也妥帖，他不提那厨子是特地钱三思寻的，只说是店里新招了个厨子，不知深浅，请钱三思帮着品鉴一番。

地道的淮扬菜送到桌上，钱三思尝到了家乡的味道，也就明白了——

食天这样的大酒楼，能品鉴不了一个厨子的深浅？

而且做的还正好是他家乡风味，也不大可能是巧合。

能知道他家乡，知道他想念家乡风味，还食天有联系的，那自然就只有顾野了。

钱三思前头站队，是因永宫的冯贵妃欺人太甚，不把他们这样的太监看在眼里。

一相对比，自然是对谁都客客的顾野更值得辅佐信任。

但要说真感情，那肯定是够不着的，顾野认回宫里，那也就是上个月的事情呢。

可此番这遭，倒是让钱三思颇有几分触动。

后头周掌柜还询问钱三思要不要把厨子领走，反正那厨子只是寻一份差事，在食天还是在钱三思的外宅做工，都是没两样的。

钱三思说不用，“这位大厨手艺超，去我外宅只给我一人做饭，那才是大材小用。就让他留在此处，我得了空也随能。”

顾野已经向他示好，他便也该顺坡驴，这样常往，才能日渐亲近不是！

所以周皇后说完后，钱三思恭恭敬敬地道“不敢”，又说：“本就是陛指派给奴才的差事，奴才哪里敢道辛苦劳烦呢？且不止娘娘喜欢那里，奴才也十分喜欢哪里的菜『色』。”

顿了顿，钱三思又道：“所以这不是苦差，而是份美差呢！娘娘次去，可还得记得老奴。”

“次还去吗？”周皇后站住了脚，若有所思：“本宫的身份，会不会有些不方便？”

“哪能呀？娘娘虽然身份贵重，但前头……”钱三思左右环顾，让人都退开一些，复又压低声音道：“前头陛还三不五微服出宫，去看望烈王殿呢。还有太后娘娘，也出宫几次去看戏呢。再说了，烈王殿是至纯至孝之人，娘娘将军夫人交好，殿一定非常兴。”

周皇后回想起那次年后在宫里到顾野，他们母子是第一次面，而顾野正元帝、王太后却都是不陌生的。想肯定是在宫外的场合都。

而且钱三思说得对，大子肯定是乐意到那种局面的。去一直是大子设身处地她着想，弟弟奔忙，她这当亲娘的，应该也做点什么让他兴才是。

又想到轻食雅舍那惬意的氛围，周皇后不禁又弯了弯唇，“本宫知道了。”

…………

晚些候，顾茵顾野前后脚回了英国公府。

碰了面，顾野就问道：“听说今日皇后娘娘出宫了，是咱家了不？”

顾茵惊讶道：“你消息倒灵通。”

周皇后说是想给顾野惊喜才寻的，照理说肯定不会告诉他才是。

“不是消息灵通，是我学后先把陆照送回去，没着她，宫人问起才知道她出宫了。”顾野一边喝茶一边分析道：“皇后娘娘在京城又没有其他认识的人，除了咱家还能去谁家？难道是猜错了？”

这小崽子脑袋是越越灵光，顾茵既不想骗他，但也不能把周皇后的用意说出，只点了点头，含糊地应了一声。

顾野得到了他的答复，又有些紧张地问道：“那……那你们相处得如何？”

“挺好啊。”顾茵狐疑地看了他一眼，“你在担心什么？”

顾野搔搔头，小脸微红，“我这不是担心你俩了我掐起嘛。”

顾茵听了忍不住噗嗤笑出了声。

顾野她笑得脸更红了，“娘笑啥嘛！我多好的孩子，却有两个娘。你们了我拈酸吃醋，不是很正常吗？”

顾茵他要笑得发恼了，就忍住笑道：“娘娘十分，并没有发生你预想的那种情况。我想一定是有个好孩子，前头就处理的很好，所以才会这样。”

顾野自豪地昂了昂巴，“那肯定的。”

周皇后虽然是亲娘，他存在着天然的亲近感，但顾野对走失前的记忆已经完全模糊了，他不责怪亲娘把他弄丢，心底当然却还是养育他长大的顾茵更亲近。

但他知道若表现出只知道养娘，而忘记了亲娘，肯定会让周皇后心里不舒服，指不定就牵怪到顾茵头上。

所以去的这段间，在周皇后面前，顾野不会像前一样把“我娘”挂在嘴边。

他也是真心周皇后在一点点培养母子感情，如顾茵教他的那般，以真心换真心，所以才有了现在两全其美的局面。

“不还是娘有本事，手艺又好，格又好，谁都能相处好。”顾野照常开启了嘴甜模式。

顾茵好笑地看他一眼，心里却很清楚知道，今遭自己的本事其实没有太大的关系。

而是周皇后一开始就是带着善意的。

就像王太后王氏在宫里初遇那次，因王太后是带着善意去接近王氏，所以才能一如故。

若如冯贵妃秦氏那样的人，还没认识就对她们满怀恶意，那是再兴味相投都不可能相处融洽的。

不一码归一码，顾野虽然兴她们相处睦，心里却还有些小失落呢。

后头等到用朝食，写完功课，他洗漱好了在自己屋里歇。

在床上辗转反侧了许久，又起身『摸』到他娘屋里。

顾茵已经躺了，冷不丁旁边窝里多了个小鼓包，她也并不怪。

顾野一边绞着手指，一边埋头到顾茵耳边，轻声问：“娘怎么能没有半点不乐意的？我不是你的宝贝崽子了吗？像我知道未有一天，娘还会有其他孩子，像疼我那样疼别人，我心里还是不大乐意呢……我可是多了个亲娘诶！指不定哪天我就亲近别人多亲近你了……”

他絮叨了一大通，顾茵本差不多要睡着了，听完他的话又给笑精神了。

“那我没有不乐意还不好了？还非要我皇后娘娘斗鸡似的掐起？”

“我不是那个意思嘛，就是……就是娘也可以有点不乐意的。一点点的，多一点其实也行，但是我又怕你、咱家惹麻烦。”

顾茵伸手捋着他胖乎乎的小背板，“好啦不逗你了。我没有不乐意，并不是因不宝贝你。而是小野，你要知道，每个人都是一个单独的个体。你并不是我的附属品，我的所有物。爱一个人，不是把自己的意志加诸在他身上，而是想看着他兴，看着他快乐……像你认回亲生父母，我看的出你比前又快乐了很多。我看着你这般，自然只有你感到兴的……”

一番话说完，顾野没有回应，顾茵以他睡着了，她也确实觉得困倦，把他旁边另一床小子里一塞，再便给他掖了掖角，又闭上了眼。

等到顾茵沉沉睡去，顾野才红着眼睛抬起头。

“娘怎么能这么好呢？”顾野带着鼻音呢喃了一句，又像小狗狗似的，亲昵地蹭了蹭她的脸颊。

不少人还都互相认识，在门口就一边寒暄一边携手进去。

正元帝给她安排了侍卫, 还特地把钱三思挪给周皇后用了一天。

出宫后, 周皇后换上了普通的软轿，钱三思听清楚了食天的方向, 一行人就奔着太白大街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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