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宴盯着她，一字一句的给出他的评价。

“民妇也有自己的小心思，会趋利避害，虽本质上不是坏人，但说到底也只是一个普通人，担不起您的称赞。”姜茶拒绝这样的评价。

于是，卫宴又看向了姜茶，他问道，“那你怎么看普通百姓的愚昧和恶？比如说钱婆子，她虽对你有恩，但欺压你爹娘的行径着实过分了。”

“额……”

“我不是夸赞，我是在陈述事实，你和皇上一样，对普通百姓有怜悯之心。”

卫宴视线在姜茶、宁五郎、楚凡身上扫了一圈，最终落在楚凡身上，他摆出诚恳认错的模样，“御史大人说的是，是微臣用词不当，微臣收回刚才的话语。”

“你继续问。”

楚凡瞧着他的模样，颇为心烦的转动着手上的扳指，这个卫宴到底干嘛来了？！

“大人，您这话真的折煞民妇了，民妇哪里能和皇上放一起？”

“就是，卫宴，你说话就说话，不要捧杀，谁的仁心能和皇爷爷的同日而语？姜茶只不过是乐善好施罢了，她这样的心肠很多富人都有。”

楚凡也对卫宴此话极为不满，皱着眉纠正他的用词。

“为了家人，散出去多少银子都值得。”www.zcwok.com 传奇小说网

“至于散尽家财，这一点儿倒是不至于，等明年田地里的庄稼成熟了，民妇就能挣不少银子了。”

姜茶跟在卫宴身侧，如实回答。

“回大人的话，民妇最近一直和五郎哥住在县城，但民妇放心不下家人，因此民妇就想用高工钱让乡亲们多照顾一下家人。”

至于宁五郎，他配合姜茶的表演，情绪跟着姜茶的表情走，此时他剑眉紧皱，俊美脸庞上全是迷惑和震惊，黑漆漆的眸子定格在卫宴身上。

但除此之外，他并没有什么表示。

“不太正常，换做其他人，八成会雇佣一些护院保镖照顾家人，毕竟从前村人待你很差。所以，其实你大方，大度，善良。”

“那你为何对你的村人会有乡谊？据我所知，三槐村的人对你谈不上好。”

“从前是谈不上好，但当时民妇形象不好，他们嫌弃也实属正常。大家伙儿都在一个村子住着，他们也没真的得罪过民妇，说到底乡亲们都是普通人，有自己的小心思，会趋利避害，但本质上不是坏人，如今民妇日子好了，他们主动释放善意想帮民妇照顾家人，那民妇就顺手帮扶一把。大家伙儿互帮互助，一起把日子过的红红火火，这也正常吧？”

姜茶“……”

好家伙！

这问题来的奇怪，普通百姓的愚昧和钱婆子有什么关联？

姜茶睁着清亮的杏眸，老实回答，“对待钱婆子，民妇已经用实际行动表达态度了，至于普通百姓的愚昧和恶，民妇不太理解。”

“那我换一个通俗点的说辞，你想要杀了钱婆子么？”

姜茶“！”

她水汪汪的杏眸瞬间大睁，赶紧摇头，“当然不会！”

“钱婆子一次又一次的在你跟前撒泼，你不想杀了她永远解决她这个麻烦？”卫宴那幽谷一般的眸子盯着她，一下子都未眨，没有放过她任何细微的表情。

“不想！”

姜茶继续摇头，两个字答的铿锵有力，然后她反问起了卫宴，“她是欺凌民妇家人，她也的确触碰了《大楚律典》的底线，但她没有杀人，所以她罪不至死。”

“而且，现在民妇有能力解决她，她如今靠近不了民妇的家人。用银子和律法就能解决问题，为何要杀人？”

“那你想杀孙怀仁、蒋骁化、庄笔么？”卫宴不回答她的问题，只是又问。

“……当然也不想！他们罪不至死！况且，孙怀仁蒋骁化已经得到教训了，至于庄笔，他有此下场是他活该，而且他现在也没有死！”

“你现在有大功，还有银子，你想杀人，很容易。”卫宴淡声提醒。

“……可民妇为什么要杀人？”

“这么说，你不是一个草菅人命的人？”

“当然不是！那可是人，与民妇一样是活生生的人，是民妇的同类！就算贱人招惹到了民妇，那上有《大楚律典》，下有民妇的悬赏、写戏文等手段，何至于就杀人了？”

说到最后，姜茶声音提高了不少，这卫宴到底要干什么？

卫宴像是看不出姜茶的怒火，他用平静的语调道，“皇上一直认为，甭管是达官贵人还是贩夫走卒，甚至是入了贱籍的贱民，他们都是人，是有手有脚活生生的人，是他的同类，所以只要是人，那就应该对人命有基本的尊重和敬畏，不应该随意杀人。”

“当然，皇上说的是正常人，不包括那些罪大恶极需要用重刑的人。所以，你对人命的重视，与皇上的观点一致。”

姜茶“……”

好家伙，又把她和楚弦放一起比较了！

这卫宴到底想干啥？

“卫首领，你有什么话请直说，不要阴阳怪气绕来绕去，姜茶一个小村姑，承受不了与皇爷爷放在一起比较‘殊荣’。”

楚凡眉毛拧成一团，他脾气直，忍受不了卫宴这种说话方式了。

“御史大人息怒，微臣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卫宴不慌不忙的开口。

“陈述事实也不必把她和皇爷爷放在一起！你继续问。”楚凡压下烦躁，耐着性子道。

他虽然是手握实权的皇孙，但他也不能干涉卫宴。

他只能提醒抗议一下。

卫宴自动忽略了楚凡的暴躁，他探照灯一般的眸子又直直看向了姜茶，像是要看透她心中最真实的想法，“你虽然有善心，但你田地里的收入，支撑不了你这样撒银子。”

他这是把话题又转回去了。

但与楚弦相提并论比起来，这个话题就安全多了，所以姜茶立马答道，“支撑得了，您尝过民妇种的玉米了么？民妇庄稼种的好，所以民妇田地里的那些产出要比市场价高出数倍，民妇肯定能挣到银子的。”

“你这万亩田地的庄稼，品质全都和你的玉米一个水平？”

“是的。”

“你确定？”卫宴的声音里带上了怀疑。

“民妇确定。”姜茶声音里满是确信。

“那我明日就去你的田地里看看。不过，你摊子铺的这么大，用高工钱将整个庆县的百姓都牵扯了进来，现在百姓为了去你家做工，连自家的庄稼都有些顾不上了，若是将来发生意外你无法继续支付他们工钱，他们自己的庄稼也荒废了，到那时，百姓们的赞许会变为口水，你扛得住么？”

“大人多虑了，民妇身上有大功，大不了把大功兑现为工钱。”

“你倒是有魄力，不仅挥金如土，还要挥霍大功劳，那么是谁给了你底气？你有此魄力，是依仗了什么？是你的梦？”

卫宴说着，那双探照灯似的眸子锐利了起来，像是一把刀子，直直的刺入姜茶的心脏，想要剖开她心脏取出最真实的答案。

竟然把她和楚弦相提并论！

卫宴闻言，扭头瞥了她一眼，脸庞上带着疑惑，“如你所言，你这般大方全都是为了你的家人，那你对村人就有没有一点儿同乡之情？”

“自然是有的，不然的话，民妇雇佣一些护院就能保护好爹娘，何至于散那么多银子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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