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抱歉？”柯铭问，“因为怕我不帮偿还巨额债务, 一直在骗我，让我以为还有继承权，不告诉我已经被隋家抛弃了吗？”

隋驷骤然被点破，脸『色』显而易见难看起来。

可不知道为什么，这种畏惧像是一直埋在他的潜意识里，像是根□□会鲜血横流的尖锐铁刺。

隋驷站在门，他忽然想起聂驰来工作室的第一，这个被隋家派来的职业经理人看他，脸上『露』出的错愕、愤怒和难以掩饰的强烈失望。

柯铭看他半晌，忽然笑了一声：“我明白了。”

柯铭打断了他的话：“要是真的那个回来了呢？”

隋驷忽然被恐惧扼住全身，控制不住狠狠打了个颤。

……他甚至不知道柯铭这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暂时还没有不想结婚, 所以还没触发的防沉『迷』系统, 是想不起来这些的。”

柯铭摇了摇头：“不着急。”

隋驷听不懂他的话, 心头无端生出强烈的恐惧，不自觉咽了下：“小铭，底在说什么？”

柯铭被强制套上礼服, 按在座位上被整理仪容，眼下依然是一片遮不住的青黑。

……他被那个突然出现的“防沉『迷』系统”引得心烦意『乱』, 想要关掉手机，被一股极强的电流瞬间剥夺了全部意识。

再醒来，他终于想起了许多早忘记的事。

婚礼准备室已经变得一片狼藉。

“隋家未必是真的放弃我……他们说不定是吓吓我, 我听话了能回去了。”

隋驷说着自都不信的劝慰，他艰难咳了几声，喉咙既干又哑：“看，这次的婚礼不是来了这么多人吗？算他们都是冲着隋家才会来的，可我们也未必——”

隋驷不自然躲避着他的视线：“小铭, 抱歉……”

……是隋驷。

隋驷站在他面前, 这段时间的庭审判决和轰轰烈烈的舆论风波，已经让这个曾经风光无限的前影帝彻底没了当初的气『色』。

“不用和我道歉, 是我在记者面前推了一把，让落今这种步，怎么对我都是应该的。”

柯铭说：“我们被困在这里太长时间，忘了太多事了。”

那时候他还是功成名的影帝，有不少代表作，在整个星际的粉丝代言无数，即使和家族有些矛盾，也不至于叫人有这么的落差。

隋驷后来回家族查过，聂驰明明是特意向隋应时申请，主动要调来给他的工作室做职业经理人的。

他一直在奇怪，这个冷冰冰的精英职业经理人透过自想要看的，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

柯铭没再说话，慢吞吞绕过隋驷，跟着人群出准备室。

婚礼定在了顶层的宴会厅。

这样豪华的婚宴无疑不是现在的隋影帝『操』办得起的，隋家人的监视无处不在，被莫名压抑的气氛笼罩着，再盛气派的宴会厅也静得有些诡异。

宾客们三三两两聚在一处，悄声说着话，几乎没有人注意那对即将成婚的新人主角。

柯铭攥了攥拳，察觉掌心的冷汗。

……他不清楚这些人在盘算什么，也不打算管。

他想起了忘记的事，也想起了逃脱的唯一办——他必须和隋驷结婚，只有他们彻底打出“此幸福生活在一起”的标准结局，才能摆脱这个系统的惩罚和控制。

现在为止，隋驷还被困在这个被编织出来的身份里，只要他顺剧情，不做任何多余的事，老老实实下去……

柯铭听见自的心跳声，他垂着视线，被人领礼台的一侧。

机闪光灯刺得他眼底一痛，柯铭的视线白芒里恢复，扫了一眼那些举着长|枪短|炮的记者，甚至生出些如同隔世的恍惚。

在隋驷给他买了个出道成名的命运以后，他活得顺风顺水——只要在孤儿院着行了，会有人来给他糖吃，会有人来供他上学，会有人来接他，替他安排一切。

他是主角，有剧情主线的庇护，他会顺理成章的成为最幸运的那一个。

他会顺利签进隋驷的公司，出道做明星，站在闪光灯下面享受花团锦簇的繁华场。成名已久的影帝为了他和家族决裂，听话的助理心甘情愿给他们做工具人，他会和隋驷结婚，衣食无忧生活在一起。

一切明明都该这样顺利才对。

柯铭垂着头，他捏着掌心渗出的紧张冷汗，被人领台上，和隋驷站在一起。

台下的宾客专心交谈，没有人注意他们的仪式，廊里不断有来回搜索的人影，像是在紧急找着什么人。

隋应时正在和人低声说话，偶尔向台上扫一眼，脸『色』沉得可怖。

隋驷站在冰冷的注视里，艰难动了动手臂。

他再自欺欺人，也已经彻底无忽视这样古怪的气氛。隋驷不自在晃了晃头，视线偶尔扫角落里的人影，身体忽然僵硬得动弹不得。

柯铭低声问：“怎么了？”

隋驷张了张嘴，他发不出声音，想说的话像是尽数卡在了喉咙里。

柯铭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脸『色』骤然变了变。

……

坐在角落里的是两个人，其一个穿着银灰『色』衬衫，眉宇清秀，垂着眼睫靠在座椅里。

他原本还坐得安静端正，被身边的人在腰背上轻轻一按，放松下来，耳后泛出一层浅浅的红。

这两个人坐在角落里，带了笑意低声说着话。

他们没有特意隐藏，但不知道为什么，像是有无形的护罩把他们隔开，身边人来人往，始终没一个人能注意他们。

可那张脸实在太过熟悉，熟悉柯铭根本没办忽略——

柯铭盯住那个角落里的年轻人，胸止不住起伏。

不知是憎恨还是恐惧的念头心底里翻上来，拖着他坠入记忆里那段失控的错位剧情。

他还有不能被隋驷知道的秘密，还有落在隋家手的把柄。

柯铭当初威胁喻堂的录音，被喻堂交给了警方，这段录音后来又转交给了作为关当事人的隋家。

聂驰曾经对他说过，隋家会让这些资料和录音以视频的形式出现在婚礼结尾。这是隋家的惩罚和愤怒，因为他们，隋家不止失去了一个继承人，还永远失去了一个前途无量的合作伙伴。

……他一直以为这是一个不会实现的恐吓。

司仪一板一眼的声音回响在宴会厅里，婚礼誓词在这种场合下几乎成了明晃晃的讽刺，不论贫穷、疾病、失『色』还是失意，他们都愿意永远在一起。

他们都只能和对方在一起。

柯铭听见自变了调的沙哑声音：“喻堂……”

“我们没有对不起他。”

隋驷哑声开，他像是在安慰柯铭，又像是在和自反反复复强调：“我的继承权和财产都被家族剥夺，转交给他了。”

“他是在我这里接触了w&p，才会被赏识发掘，得现在的工作岗位。”

“他是因为给我做助理，才会接触这么多的渠道和人脉。”

隋驷攥了攥拳，语气低微恍惚：“如不是遇我，他现在还一个字都不认，在街上东躲西藏……”

熟悉的声音忽然公放系统里响起来。

“不是喜欢隋驷，喜欢得死去活来吗？”

隋驷像是被人泼了盆冷水，狠狠打了个激灵。

“不是我！”

柯铭脸『色』骤然变了，他用力扯住隋驷：“不是我，不要信这些，我们快点完成婚礼，不能出问题……”

他没有办阻止录音的播放，声音真切清晰，像是冰冷的诅咒。

来宾也逐渐停下谈论，三三两两抬起头。

记者们的闪光灯亮个不停，柯铭站在原，冷汗瞬间水浇一样冒出来。

防沉『迷』系统不需要再借助手机提醒他，毫无感情的机械音在他脑响起来，混着尖锐的惩罚预警：“警告，婚礼进程出现严重偏差，请立刻纠正剧情线，请立刻纠正剧情线……”

柯铭的脑海里炸开几乎把他箍碎的刺痛。

他曾经说过的话，没有经过任何修改，逐字逐句被播放出来。

“甘心替他做狗，为了他不要钱也不要命，明知道他喜欢的是我。”

“送他来酒店跟我约会，在外面望风……”

“不是的。”喻堂的声音回答他，“说谎。”

……

柯铭的脸『色』彻底惨白下来，他绝望看着隋驷，身体止不住打着颤。

隋驷站在原，僵硬动弹不得。

“如说的是真的，们两个真心爱，也喜欢他。”

喻堂曾经回答过的话，像是判决一样被重新放出来：“那我每次看，应该都会很痛苦……我应当已经记不得了。”

“可我记得。”

“我记得。”俞堂说，“是孤儿院里给我糖，让我在那份接受资助的名单上，把名字改后面的人。”

柯铭的视野炸开一道刺眼的白芒。

——购买他人的命运，把他人的命运当作商品肆意交易，不可能全无代价。

他们是数据，不论是多高维度、多强的明，他们也终归是失去了一切实体，只剩下“信息”作为最后存在记录的数据。

他们钻了穿书局的空子，想要做书的主角，想要夺取人类的存在本身。

这样一场疯狂的赌局，必然要承担失败的惩罚。

柯铭几乎僵在脑海的严厉警告声里，他伸出手去扯隋驷，艰难张了张，想要阻住隋驷做出那个会把他们推向失败终局的选择。

隋驷的身影近在咫尺，柯铭扯了个空。

隋驷向前抢了几步，他的脸『色』苍白，一动不动盯着那个原本有喻堂在的嘉宾席角落。

那个角落已经空了。

“听我说，不是这样……”

柯铭的嗓音嘶哑，他几乎已经听不清自的声音：“我们和他们不一样，这不是我们的世界，我们——”

他再发不出声音。

这个世界的动『荡』越来越激烈，数据开始不受控制的溢散，系统的警报声尖锐刺耳，穿书局标红的警告信息列满了他的视野。

电子风暴特有的斑斓光芒浮现在窗外。

近在咫尺，仿佛只要迈出一步，能轻松落进那片梦一样的幻光里。

隋驷甩开他和记者，婚礼现场追出去，不顾一切闯上了酒店空『荡』『荡』的台。

隋驷皱紧眉：“说什么？”

柯铭像个木偶似的任人摆弄，他有些控制不身体的动作，迈步时踉跄了下，撞在一个人身上。

柯铭停下脚步，抬头看着面前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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