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一落，内侍就捧过一个托盘，上面盖了一块红布。

羊献容却警惕地没有伸手去接，只是问了一句，“敢问皇上，这上面是什么？”

司马衷一听司马伦，当着诸多大臣的面，揭露他的私事，不由脸色发白，浑身发抖，看着内侍端过来的纸笔，连连后退。跌坐在靠椅上，颤抖着伸出双手，却好似千斤重担，怎么也提不起来。

面对司马伦如刀的眼光，司马衷不舍的看了羊献容一眼，心一横，刚想提笔。

“司马伦微微一笑，只是一个玉牌而已，容儿只管放心接过便是。

羊献容跪在地上，一脸正气，严词拒绝。

司马衷暗暗松了一口气，只要羊献容不接受封号，就还是自己的妻子，纵然不敢碰她，最起码头上没有绿帽。然而他高兴的太早了。

就听到司马伦冷冷说道：“司马衷，写休书！休了她？你还能在皇宫安享富贵一生，如果不写，就去守皇陵，永远不要回京，再说了，你和他并无夫妻之实，休了她，与你无关紧要。”

顿时大殿上下，寂静无声，文武大臣都盯着那代表皇贵妃身份的玉碟，惊的张大嘴巴，不敢开口。

羊献容更是跪伏在地，声音颤抖：“皇上！姨丈！你这是何意？皇上的赏赐！容儿不敢受，请姨丈收回圣命。”

一句姨丈，这就是将两人身份摆明，若是司马伦强想将她纳进后宫，就是不但抢了侄媳，乱了辈份，坏了伦理。将被天下人耻笑。

司马伦一笑，大袖一挥，一张雕刻着九只凤凰的古琴，被宫女小心翼翼地抬到羊献容面前，又捧来盘清水。

羊献容净手之后，坐在琴台上，凝心静气，玉指轻拨，清脆的琴音从古琴中飘荡而出。

天籁阁的四个姑娘，躲在屏风后，看着那本该高高高在上，有着无上尊贵的女子，居然沦落成和她们一样，成为弹琴献艺的艺人。

125羊献容心中一颤，无力的低下头，垂下双眸，低低的应了一声，“好！”

司马伦被她堵的面红耳，当下也顾不上脸面，厉声喝道：“容儿，你乃羊礼前妻所生，跟皇后娘娘并无半点亲戚关系，所以只要你愿意，此事并无要紧。

“可容儿不愿意，一，我已是司马衷的皇后，二，不管如何，皇上和我父亲乃是连襟关系，这一点没有变。就凭这两点，容儿就不能接受姨丈的好意。”

司马伦连连点头：“弹的不错，来，容儿，这个赏你。”

羊献容不可思议的，看着自己的双手，这也太奇怪了，感觉到这双手一搭上这张古琴，心中就莫名起了一丝兴奋，双手也不由控制的在古琴上跳动。

羊献容猜测大摡是原身爱琴之故，想起上次弹完之后，自己就想把这张琴赐给她。她却怕被阮氏抢走，心中虽然不舍，还是婉言谢绝。可那痴迷火热的眼神中却有着浓浓的不舍。

羊献容可没有放过他脸上的一丝诡诈。

她慢慢伸手，就在碰到托盘之时，忽的伸手一把掀开红布，一道圣旨，一块玉碟，赫然在目。羊献容佯装一惊，在托盘一拍。

就听张玉秀在旁边说道：“太上皇不可，不能中了他人诡计。”

司马衷右手一抖，毛笔落地，断为两截。

羊献容走过去，捡起断笔，点了一下墨汁，笔走龙蛇。

“要休妻是吧！那我来写，要休先是我休你，凭什么你一道圣旨便将我召进宫，又一纸休书便废后。”说完拿起写好的休书，连带着断笔，劈头盖脸砸了过去。

司马衷看着飘落在地的休书，颤抖着嘴唇，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是怔怔的看着她，突然捡起地上的休书撕了粉碎。

羊献容冷冷的说道：“怎么？我休你，就接受不了？”

司马衷突然双腿一软，抱着她说道：“容儿！我错了！我们一起去皇陵，以后好好过日子行么？”

“你以为他真的会让你去守皇陵，别做梦了，他怎么可能放你出去，除非你死了，否则怎么可能放你走。再怎么你也是曾经的帝王，他怕人家把你劫走，再尊你为帝。这样他这个帝王，就名不正言不顺了。”

羊献容一语道破司马伦的心思。

司马衷吓的浑身发抖，如同筛糠。

司马伦恼羞成怒，厉声喝道：“羊献容，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朕再问你一遍，你愿不愿意接下这玉碟，圣旨。”

羊献容眸光清冷，背负双手，昂首挺胸，“小女子自少便读圣贤书，决不负这乱伦之罪，惑主之名。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好！很好！来人！把羊礼压上来。”

司马伦气急败坏，当下也顾不上这么多，直接把羊礼押进宴席。

“父亲！”

羊献容看着羊礼蓬头垢面的样子，心中一酸，抢上一步。

司马伦厉声打断：“站住！我数三声，你今日若不答应，我便命人砍断他的一根手指。再不答应三声之后，又是一根手指。十根手指，总共三十声。喔！对了！还有十个脚趾也够三十声，你自己考虑。”

“一，二，三，砍！”司马伦一挥手。

羊礼一声惨叫，一个大挴指被砍断在地。

“父亲！”

“你允是不允？”司马伦盯着她。

羊献容颓然跪地，看着浑身颤抖的羊礼，左手鲜血淋漓。

羊献容颤抖着着双唇，心中一横。打定主意，“好！我答应你，你先放了父亲！”

“不行！等我们有了肌肤之亲之后，朕自然会放了岳父。”

“司马伦！你不过是贪图我的美色而已。好！今日我便毁了这容颜，你能否放过我父亲？”

羊献容缓缓拨下发钗，心中苦笑：“刘曜！想不到你送我的礼物居然要用到自己身上。

羊献容心一横，将发钗尖端在自己脸上一划。

“拦住她！”司马伦厉声阻止。

旁边侍卫眼疾手快，夺下羊献容手中的珍珠镶翠发钗，饶是如此，也在左脸上划出一条血痕，冒出点点血珠滴落在地，变成一朵朵血花。

内侍措不及防，托盘上的玉碟圣旨滚落在地。

红莲已经双目通红，想起在刑部看到的这一切，心中已经打定了主意。

羊献容心无旁骛的弹了一曲七星映月，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居然超常发挥，彼有原身的八九分水准。一曲弹完，良久之后，才响起一阵雷鸣般的掌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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