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领导永远是喜欢息事宁人，因此自然是病人的整个疗程费用都是口腔科负责了，从科室奖金里一点一点扣，所以他们口腔科现在洗牙实行预约制度，做好全部检查后第二天再来。”

苏洛吃惊，一直以为艾滋、梅毒、丙肝啊这些离自己很远：“那我知道了，以后我洗牙先做完化验再去。”

“我有一个认识的人在我们医院做体检，你把报告改一下。”电话里的中年男子沉稳的声音：“就一个尿常规，潜血和蛋白那里弱阳性，怕入职体检过不了，就改成阴性吧。”

嗯，好大的口气，问他是哪位直接说也不说的。

唐云笑了：“本院的不用。”

唐云很快来到更衣室，掩上了门，拉起衣服开始用吸奶器吸奶，什么尴尬害羞，作为母亲后她已经完全没有这种感觉，只知道这些都是宝宝的口粮。

正在这时候魔性的电话铃声叒响了起来，这是今天的第十个电话了吧，先前的那几个苏洛已经不知道了，只知道自己接过电话，处理过事情，但是忙起来的时候，你可能回头发现，自己忙了什么完全不知道啊。

“喂，免疫室，哪位？”

随后唐云叹气：“后来熟人查出来是艾滋，他自己都崩溃了，好在阻断药物干预的及时，所以现在这些医生，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开这项目越来越多，不管你熟人不熟人，不管你本院非本院，信任这东西是相互的，耗尽了就是耗尽了。”

“现在对于医生来说，熟人可能更不可靠，因此该做的项目一个也别跑，那个医生将自己这一年的经历写了日记，并写了一篇艾滋72小时阻断药物科普，这一年他经历了很大的精神压力，他好好的小家差点被毁，毕竟他家里上有老下有小，六口人一肩挑，你说隐瞒病史，不是害人么。”

“所以啊，现在我们从早上做到下班，共三批标本，每批光孵育都要一个半小时，基本一天差不多没空的。”唐云很快上完了机器说道：“一上午奶都涨了，苏洛你替我看一下，我去更衣室吸个奶。”

随后苏洛好奇的看了看病人的基本信息说道：“现在口腔科的门诊病人都要做术前三项么？”

“应该是来洗牙的。”唐云说着：“也就是说男的只是来洗个牙，结果查出来是梅毒阳性。”

“等等，洗牙需要送术前三项？！”苏洛想了想：“不过是洗个牙而已，这会不会被以为是乱开检查项啊？”

“话糙理不糙。”唐云最后同意了苏洛的说法。

苏洛赶紧点头。

随后唐云很快赶去了更衣室，四个月产假后来上班，几乎是奶水最多的时候，一上午没有挤奶，唐云直觉有硬块，怕是由于积奶的缘故又要再一次得乳腺炎了，作为一个背奶妈妈，辛苦真的只有女人自己能够体会到。

“然后呢？”苏洛问道。

“我做了十几年的免疫，深刻的感受到，以前大半年不会有一个艾滋梅毒阳性，如今，你看看我这个月送去疾控确认的复查表，你自己数数就知道了。”唐云说道：“门外汉看内里，觉得现在看病贵检查项多，其实都是血淋淋的教训，一步一步吃出来的。”

“因为以前口腔科没这习惯的时候，被一个病人投诉过，说是洗牙洗出的丙肝感染，我们有嘴也难说，患者是个宁城本地人爱吃血蚶。”

“咦？难道我们有特权？”

“你想多了，特权个鬼。”唐云开启了机器，放入了酶联免疫板：“因为每年体检里就有这检查，你刚入职体检完吧，带着这个去洗牙好了。”

“我们这里是免疫室，您应该打临床体液室。”不过苏洛很快说道：“改化验单是不允许的，何况是入职体检，我建议复查，患者是女性的话建议不要靠近经期前后，容易干扰会是潜血弱阳性。”

电话那端的人有些生气：“你知道我是谁吗？我跟你们主任认识！就改一个小便还这么大口气。”

苏洛也来气了，虽说检验不怎么受重视，但好歹也算是个辅助科室，怎么院内的人都不尊重呢：“那麻烦您叫主任来改，并且审核用主任的工号，我不负这个责任。”

“你！你工号多少？”

“38886。（三八拜拜啰）”

苏洛很快挂断了电话，觉得跟这种自以为是的人多说一句都是浪费感情。

唐云赶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气乎乎的苏洛。

“怎么了？好像很生气的样子。”

苏洛将刚才奇葩人的奇葩对话传达了一遍。

“哎，以前有过这种事情，你的做法是对的，你这算好了，以前酒驾没入刑罚的时候，还让改酒精检测结果。”唐云叹气：“主要是我们不受重视啊，要知道奖金我们都是封顶拿最低的，因为不能高于临床。”

“酒精浓度都改？！”苏洛吃惊。

唐云点了点头：“几年前一次夜班，刚好世界杯，来了一堆人带着一个小年轻来查酒精浓度，完了又来他一朋友带了一包的钱砸在窗口，让我改结果，气势汹汹说跟什么什么认识……我信了他的鬼，坚决不改，有本事从玻璃窗口爬进来咬我呀~”

噗嗤，苏洛笑了起来，想起了急诊窗口那五十厘米高的抽血小缝。

“不要相信电话里的话，因为现在没人担责任，哪怕是真领导，改了结果，到时候背锅的还是你这个小年轻。”唐云说道：“何况领导才不会拦这种糟粕子事，他肯定是瞎说的，你回的好。”

主要还是因为自己的原则性，过不了自己心里的那关，所以不做。

“现在啊，我们院的医生都怕了。”唐云看着机械臂来来回回的穿梭着：“上回一个肛肠外科的医生，因为患者是熟人，没等我们结果报告直接先做了手术，术中又不小心职业暴露。”

站在的患者的角度来想，苏洛的想法并没有错，简简单单来洗个牙，却要做术前三项，不是很坑么。

“会啊，曾经还被一个小年轻发了微博本地大V，说现在的三甲医院无故乱开项目。”唐云点头认同了苏洛的担忧道：“但是放以前是不用，现在看看这世道，牙科器具部分是一人一套高压灭菌，但仍会有公用的部分只是泡下酒精继续用而已，而且洗牙时候不免会有出血，为了保护下一个病人和医生自己，医生送术前三项，都是为了保护自己和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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