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巾惜的食指在茶几上一下一下无声地敲着，潘总的心也跟着她的指尖一上一下，起伏不定。

今天的她和上次见面的她气势截然不同，如果说上次还是巧笑纤兮的合作伙伴，这次就是气势十足的上位者，充满威慑力。

潘总回去之后就把投放到吴洪涛身上的资源收得七七八八，给了他认为有潜质的艺人身上。

吴洪涛不知从哪儿得到了消息，风风火火地冲进潘总的办公室，一掌拍在桌面上，发出“砰”的响声。

“潘总，我猜，你只考虑到了外部的债务，有没有想过内部的节流？”

“不敢不敢，叶总，请相信我，我绝对是带着诚意来的，这其中存在一点误会，我可以解释。还有，对于公司艺人的扶持力度和资源分配，我可以马上拿出一套整改方案，您觉得如何？”

“好，那我就等潘总的好消息了。”

“是是，我马上回去拟方案，明天一早就放在叶总面前。”

叶巾惜笑出了声，但他可以听出，这笑声里含着不屑。

“潘总，请吧，不好意思浪费我们彼此这么多时间，我想我们没有继续谈下去的必要了。”

潘总惊得手一抖，杯中的茶水洒了出来，明明没有多烫的茶，却烫到了他。

潘总心里一咯噔，装出一副不解的样子，说，“叶总您这是什么意思？数据报表全在你手上，我不是空口无凭狮子大开口。”

八千万当然是实际数据，但这是账面上的，到了实际运营的时候，有些债务的是可以不需要直接金钱付出的，而是以资源置换的形式继续合作抵消。

但这些潘总没有说出口，他在赌，赌叶巾惜不懂这些。

叶巾惜笑着，“潘总，你认为一定要八千万，我却觉得不然。”

“叶总……有话好好说……”

“潘总还有什么指教吗？”

“叶总……”他深吸了口气，“对不起，是我的问题，但五千万确实不够，即使你质疑我的能力我也是这么说，最少需要六千万。”

“或者我是不是可以这样认为，潘总的能力有问题，我觉得五千万能搞定的事你却需要八千万，那么，你拿什么来说服我继续把公司交给你运营呢？”

叶巾惜这话直接把潘总的路堵死了，他的脸涨成猪肝色，他一个混迹了这么多年的老油条现在被一个小他这么多的后辈质疑能力问题，他这张老脸还往哪儿搁。

潘总心里一惊，恭恭敬敬地说，“请叶总指示。”

“比如……”叶巾惜的手指放到吴洪涛的名字上，“我觉得单单这一个人，就足以节下来好几百万，你觉得呢？”

“老潘，你是什么意思？玩我是吧？”

之前吴洪涛有他的金主何炜坚撑腰，向来不把潘总放在眼里，说话从不客气。

何炜坚倒台之后，他收敛了自己的脾气，变得乖顺许多。

潘总也是看在他识相的份上，才没有第一时间动他。

没想到现在一着急，他又原形毕露了。

潘总的眉头皱得很紧，脸色变得很难看，“吴洪涛，你给我放客气点，你以为你是谁？敢这么跟我说话！”

吴洪涛吓得脖子一缩，急忙转变了态度，低头哈腰起来。

“潘总，潘总……对不起……是我太着急了……”

“哼！”

“潘总，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这么突然？”

“怎么回事！”潘总抄起桌上的笔筒就砸到他身上，“你还好意思问我怎么回事！”

“我在你身上花费了这么多心血，把公司所有的资源都压在你一个人身上。可是你呢？你给我带回了什么？我再不调整，怕整个公司都要跟着你完蛋。”

“不是，潘总，求你再给我一个机会，你现在把资源撤走对公司的损失只会更大。还有那些脂粉，如果失去她们的引导，我的那些粉丝会闹翻天的。”

“你想想，现在还能割她们的韭菜，如果任由她们闹，粉丝流失得越来越多，那我的商业价值就彻底失去了。这对公司来说，难道不是重大损失吗？”

潘总叹了一口气，“长痛不如短痛，我现在这叫及时止损，再在你身上耗费多少资源和精力都是徒劳，你也永远上不了台面。”

“你要是能听我的，静下心来好好琢磨你的演技，学校锻炼你的业务能力，何至于走到今天。”

吴洪涛见他铁了心不给自己退路，也不再谦卑恭敬，不笑之后他脸上的硅胶也变得平整许多，看起来反而没刚才那么吓人。

“我不服，这些原先定好都是给我的，凭什么现在推给别人，该是我的一个都不能少。”

潘总冷冷一笑，“你以为你现在还有何炜坚给你撑腰吗？你要是不服气，大可出门，想往哪边拐就往哪边拐，我绝不拦着你。只不过……违约金给我一分不少地留下！”

吴洪涛的合约当初是何炜坚亲自签的，违约金高得吓人。

当时两个人处得正好，何炜坚想绑住他，他也没想过离开自己的金主，违约金那一栏都是随便填的。

这下倒是便宜潘总了。

吴洪涛气得硅胶脸都变形了，“老潘，你不要太过分了，你就不怕我罢工。”

潘总摊开手掌，无所谓地说，“随便你，罢工也是你自己拿钱出去赔偿，跟我跟公司有什么关系。你要是嫌自己钱多，不怕惹上官司，我随便你折腾。”

吴洪涛被一口气堵得不上不下，他的钱几乎都被何炜坚借走了，还好他留了个心眼，给自己留了伴身的钱，否则他这时就成穷光蛋了。

潘总苦笑着说，“我明白你的意思，但目前公司的艺人中只有他还有点知名度，如果我一下子把他的公关和资源全撤了，公司也就完了。”

然而现在看起来，眼前这个年纪轻轻的姑娘不但懂，还深谙其道，根本不给他可趁之机。

“潘总觉得我说五千万太离谱了吗？如果潘总要跟我装傻的话，那我觉得我们没有谈下去的必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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