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冉生没料到凰若叶会这么一问，点头道：“没错，就是我。”

“那你的旁边的就是微雨堂主了。”凰若叶瞬间掌握话语的主动权，“人是我杀的，你想怎么处理？”

确实，江锦这个“人”已经不存在了，何来动手伤人一说？

凰若叶转身时，嘴角不自觉地勾起一抹嘲讽，这个世界果真无比真实，就连先前还在为江锦大闹清风堂的苍冷松都没有再说过一句话。

方冉生有一瞬间的错愕，这少女三两句话竟有反客为主的势头，但毕竟在堂主的位子上沉淀了许久，在别人看来，他依旧是一副一丝不苟的威严样子。

“明日天亮之时，城门处集合。”方冉生简练道。

凰若叶刚准备转身，却突然想到什么，她重新望向方冉生：“我可以进塔楼了吗？”

“当然，你没有在塔楼里伤人，所有处罚都是不存在的。”方冉生的语气平静而随和。

方冉生转头正视着凰若叶，表情严肃:“关于你在城中击杀江锦一事，我们可以不予追究。”

凰若叶知道这句话后多半是有后文的。

方冉生顿了顿，见凰若叶面无表情，才继续说道:“但前提是，你必须随我们一起前往恶灵山完成一项剿灭任务。”

主座之下的两排座椅中分别有两个人，其中方修文和苍冷松，凰若叶是见过的。

凰若叶不喜欢身处这样的场合，但不代表她不会审时度势，她已经在慢慢融入这个社会，她开始明白在任何场合都迎合自己的性子并不是一个聪明人的选择。

所以她出现在了大堂中。

开阔的议事堂内一片肃静，正对门口的主座上有两个气场威严的男人。

没等凰若叶回答，方冉生便接着补充了一句：“听说你需要大量资料，任务完成后，除了原本你应得的那份奖赏，我还可以向盟主申请，让你进入盟中的载录室。”

“什么时候？”凰若叶几乎没有考虑太久，她的询问已经证明她接受了方冉生的要求。

“是。”凰若叶没有避讳，依旧是简短到不能再简短的回答，她的眼眸微凝，似乎快要忍耐不住某种克制的情绪，“你就是清风堂主，方冉生？”

“是。”凰若叶声音清冷，她直视着男人，仿佛一眼就能把他看穿。

“在你回来的途中，是不是遇到了邪雨降临后诞生的怪物？我算过时间，同样的路程，你比正常行走的人晚到五天。”男人的态度并不严厉，是一种略带关切地询问。

与方冉生并排而坐的裴凌青却是率先开口，他的目光森然，“凰若叶，你身为弟子，竟敢直呼堂主名讳，你可知这是以下犯上？”

裴凌青是微雨堂主，形容样貌与方冉生相比显得年老许多，至少比裴凌青大上二十岁。

他真的是为了江锦才来找自己的吗？

凰若叶踏出议事堂时，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

“也不知盟主大人怎么想的，恶灵山凶险无比，竟还让我们带一个小丫头片子进去。”裴凌青不满地抱怨了一声。

“裴堂主此言差矣，此女能在邪灵生物手中逃脱，必有其过人之处，盟主大人也说，她身上或许拥有驱恶避邪的神圣力量，对我们此行大有益处。”方冉生嘴角露出柔和的笑意。

“但愿吧。”裴凌青毕竟年纪大了，对新事物或是冒险决策的接受能力大大下降，虽然这一切都是盟主大人的要求，但他内心其实是存疑的。

“那个，堂主大人。”方修文自从凰若叶接受恶灵山的任务后就一脸的纠结，似乎想要说什么，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嗯？怎么了？”方冉生看向坐在下方的方修文，他们的姓氏相同，属于同一主族下的不同分支，硬要扯点血缘关系的话兴许也是可以的。

只不过他们倒是没有扯过这方面的事情，两人关系不近，但光是看着对方还挺亲切。

“凰姑娘她跟一位神使大人有点关系，恶灵山的话，是不是有点太危险了？万一……”方修文怕凰若叶此去出了意外，到时候没法跟神使大人交代。

“这件事我已知晓，你说的那位神使大人，盟主大人虽然没有明说，但我也能猜到几分，保证她的安全也是我们的任务之一。”方冉生一席话让方修文顿时轻松不少。

“祝堂主大人此行雄姿英发，大展身手，斩恶除邪，凯旋而归！”马屁精方修文再次上线。

……

凰若叶依然在摆满资料的塔楼一层，只不过这一次，整个空间都静悄悄的，除了她之外没有一个人。

虽说皓月城中的脉师数量稀少，但林林总总加起来也有百来人，此刻又是人们活动频繁的白天，塔楼里正巧只有凰若叶一个人的情况怎么想都有些奇怪。

凰若叶想到可能是方冉生知道自己要来临时安排的，他是怕还有不长眼的人找上自己吧？

这样也好，没有人打扰，凰若叶心无旁骛地翻阅资料，效率也快了许多。

直到翌日天亮时分，凰若叶才从塔楼内走出来，再度看向耀眼的天日时，她的脑海中已经多了许多东西。

也只有在光明刚刚降临的时候，天空才不显得那么浑浊。

……

城门口，凰若叶看到了方冉生和裴凌青，这两位堂主身边各带了两名执事。

凰若叶走近他们后，他们依旧没有动身，似乎还在等人。

很快，一名脚下生风浑身肌肉鼓鼓的虬髯大汉疾掠而来，他的身后跟着四个样貌各异却穿着同样服饰的人。

“祁长老，您来了，那我们是否可以出发了？”方冉生对这位刚定下脚步的虬髯大汉异常恭敬。

与此同时，裴凌青和余下四名执事也都是敛气低眉，等待虬髯大汉的指令。

“走！”祁绍荣一眼扫过面前七人，在看到仿佛置身事外表情冷淡的凰若叶时，他的眼神微微一顿。

方冉生轻轻拍了拍裴凌青的肩，“裴堂主不必介怀，既然我这名弟子快人快语，那我们也不必藏着掖着了，倒也能省去不少时间。”

“凰若叶，南苍部落人，据说你没有跟随方修文的队伍，而是自己来到皓月城的。”方修文正上方的主座上，一袭黑色袍子看起来只有三十多岁的男人开口了。

凰若叶有些意外，她原以为这个男人会问她在城中杀人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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