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下恭敬地回答道：“在那座山不到半山腰的地方有一个山洞，他们全都在那里，至少有数十人，深处应该还有些人，总计很有可能达到百人以上。”

“带我去！”男子命令道。

时间过得更快了，仿佛就在转眼间，凰若叶看到了那个黑黢黢的洞口。

“大人，就是这里了。”那名手下指着那山洞说道，“那些人在这山洞的深处，需要走一段较长的路才能见到人活动的痕迹。”

那名手下立即在前方带路，他的速度很快，他了解这位大人的习惯，这个时候若他敢有半分拖沓之意，那就是在往枪口上撞。

顺着山路往上，接下来的路程就更加简单，跟在那名领路手下的身后，凰若叶只觉时间过得格外快。

她不是一个畏惧险境的人，但她怕自己想要保护的人陷入险境。

很多时候，凰若叶只能保住自己，却不能保住她想保住的人，曾经的一幕幕在她脑海中飘忽而过，她暗中握紧了双拳。

她现在的实力和状况完全不是男子的对手，而想要保住他们，又似乎必须和男子交手。

凰若叶当然也想过要智取，但她刚刚已经在男子面前明确表达了对百通族的恨意，想要找出一个合乎情理并且让男子信服的理由，着实有些难度。

当然，这些都凰若叶预想的最坏情况，如果那山洞中的并不是百通族人，就无关凰若叶的痛痒了。

凰若叶完全将自己带入了一个新的身份中，几乎毫无破绽。

时间渐渐流逝，已经开始陆续有人回来向男子汇报情况，他们的答案大同小异，意思也只有一个——他们没有发现任何百通族人的踪迹，甚至连任何人族的影子都没有看见。

这一切都在凰若叶的意料之中，事情正在向她预想中的方向发展。

如果凰若叶在这么短暂的时间内就表现出放下所有戒备的亲近，男子反倒会怀疑凰若叶另有所图了。

也许是高度紧张的缘故，凰若叶再抬头时竟然已经到了山脚下，而这期间竟然没有任何动静影响到她。

这是一种很危险的举动。

男子眉宇忽挑，没有去责怪这名手下，而是询问起具体的情况：“在哪里？对方有多少人？”

“大人恕罪，属下不确定对方是否为百通族人，故在发现他们之后没有立刻动手。”那手下倒是个实诚人，让他杀百通族人，他还要求证对方的身份，这在炎龙族中可真是少见。

炎龙族的行事作风向来是宁愿错杀一千也不会放过一个。

不过，他的速度再快，也不可能比得上男子全力施为的速度，他只是在男子面前表明一个态度。

男子也不着急，他就以这名手下的最快速度悠悠走着。

“进去。”男子略一点头，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

凰若叶跟在最末，虽然他们只有三个人，而按照那名手下的情报来看对方有近百人，但以这名男子的实力，一抬手解决对方所有人根本不在话下。

这是在对方没有与他实力相当的存在的情况下，当然也是百分之九十九以上的可能。

仙灵境若是在神界遍地都是了，那仙灵境就不再是至高无上的存在，到那时，一定还会有新的一批“最强者”，有可能是圣灵境，也可能是更高的存在。

山洞越往深处走就越漆黑，走在最前方的炎龙族手下取出了夜明珠，一小片光亮便呈现在凰若叶的视线中。

极为静谧的环境中，只有三人不重的脚步声在依次交叠。

逐渐地，凰若叶也看出周围有人活动过的痕迹，他们应该离那群聚居在这里的人很近了。

凰若叶的心脏也因此跳动得更加剧烈。

男子似乎已经察觉到什么，他一步便越过了领路之人，在夜明珠还没有照到的地方，一阵扑腾之声后，男子重新走了回来。

他是向凰若叶走来的，他的手中还提着一个半昏过去的人类。

凰若叶望过去，那是个普通的年轻男人，十分瘦小。

“姑娘要亲自动手吗？”男子的目光始终紧紧盯着凰若叶，虽然是问句，语气却是不容置疑的意味。

“他是百通族人吗？”凰若叶没有动，毫不在意地反问道。

“他们出现的时间、地点都与姑娘所述相符，多半是了。”男子明明还没有确定所抓之人的身份，就已经默认对方是百通族人。

果然不愧是炎龙族的人。

凰若叶很难断定这是否是对方在试探自己，但她清楚地明白一点，自己现在的选择影响着她接下来的选择。

若杀了，则后面的人都要杀；若不杀，则她现在就要给出一个令男子信服的理由。

凰若叶仔细看了一眼被男子抓在手中的人，就算她的记忆力再好，也不可能凭空记得没有见过的脸，百通族大部人她都没有见过，仅从外貌上，她无法判断对方的身份。

凰若叶的手伸了过去，抵在那可怜而又不幸之人的额头。

“啊！”

绵长的疼痛刺激那人一下子惊醒过来，连抓着他的炎龙族男子都没有来得及制止住他的喊叫声。

“我问一句，你答一句，懂吗？”凰若叶没有温度的声音从一旁响起，紧接着，她没有给男人任何思考的间隙。

她的问题随之而至：“你叫什么？”

“刘……刘力……”男人惊恐的眼神在炎龙族男子和凰若叶之间游荡，他的后脖颈被抓得很痛，他怀疑那里已经被抓出了血。

“你是哪个种族的？”凰若叶第二个问题在男人话音落下之际立刻跟上。

“我……我……”男人支支吾吾，知道感觉额头上那股透凉的痛意再次袭来，他浑身一个哆嗦，“我不是……我早就被家族赶出来了！我现在……不属于任何一族……”

“哪个种族？”凰若叶加重了语气，重复了一遍。

“青炎族！”在厚重的威压下，男人心一跳，口一张，一个词就从他嘴中蹦了出来。

凰若叶顿了一下，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青炎族应该就是炎龙族之下的一个分支，这事情还真是足够让人出乎意料啊。

“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凰若叶在短暂的停顿后，接着问道。

“因为海边……海边有海兽！我们不得不离开那里来避难，就……就找到了这里。”男人眼巴巴地看着凰若叶，他似乎明白，想要活命还是得靠这个蒙面的女人。

至于扼住他命运后颈的男子，这女人都已经问了这么多问题，男子却依然无动于衷，没有任何反应。

这让他很自然地就往男子是女人的手下这种可能想。

然而，这男人的回答却让凰若叶眸中闪过一缕不自然的神色——“海边”、“海兽”、“避难”……这些词听起来分外得熟悉。

这一点变化迅速就被凰若叶掩盖下去，她不能让炎龙族男子察觉到。

“结束了。”凰若叶目光转向炎龙族男子，“稍加手段就能问出的事情，你这位炎龙族的大人物会不知道？”

男子淡淡一笑：“身份很重要吗？对于我们来说，他们都是一样的。”

“是对你，而不是对我。”凰若叶冷声道，“我要的是百通族人，而不是一群不明身份的替代品。”

“这就是你们拉拢我的诚意？”凰若叶将最后一句尤其加重了语气。

男子眸中微微变幻，他没想到这女子竟会如此直接：“姑娘恐怕是误会了，我们要找的同样是百通族，自欺欺人对我们没有半点好处。”

“你是不会自欺欺人，但你们会偷梁换柱来欺别人。”凰若叶说话丝毫不留情面。

“或许他说的是实话，但这不能保证这里面上百人中不会有百通族人藏匿其中。”男子忽略凰若叶话中的嘲讽，脸色依旧没有太大的变化。

“在理。”凰若叶这次没有反驳，她明白这言语中的分寸，“你想怎么做？以你们炎龙族的作风，把里面的人都杀了才是最好的解决办法吧。”

“就像——这个人一样。”凰若叶顿了一下，指间溢出的蓝色能量化作丝丝缕缕迅速渗入那名自称避难而来的男人的头颅中。

诡异的崩裂声在寂静的空气中显得分外突兀。

炎龙族男子微笑着看着凰若叶，抓着男人的手忽地松开，接着便是重物落地的闷响。

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男子擦了擦溅在脸上的液体，眸中毫无波动：“姑娘的示范还真是——逼真。”

“低级的手段。”凰若叶声音冰冷。

男子似是明白此举中的深意，这是在向他传达一个信息——她可以杀人，一个百个都可以杀，但她不屑于用这种低级且无趣的手段。

在强者眼中，那些蝼蚁算不了什么，有的人眼见心烦便随手清除干净，有的人却连吹灰之力都不屑付出。

凰若叶大概就属于后者。

男子沉着道：“但这与姑娘的利益并不冲突。至于其中究竟有没有姑娘想杀的，去了才知道。”

看来这男子是打定主意要前往了。

正当凰若叶暗中思量对策之际，从山洞的深处传来了动静，那动静起先很小，到最后越来越清晰，是脚步声。

凰若叶心中微微一凛，里面的人不会听到动静自己出来了吧，那岂不是来找死的？

男子显然也听到了：“你看，就算我不去找他们，他们也会主动送上门来。”

凰若叶不作声，她现在什么都做不了。

脚步声听起来很多，每一步都显得厚重谨慎，他们还不知道即将要面对的是怎样的敌人。

炎龙族男子也不说话了，他饶有兴趣地等待着里面的人主动走过来。

先到的不是人，而是一道道宛如箭阵般的利器，簌簌声响划破空气，飞快地掠向男子和凰若叶的方向。

这群人还不算笨，懂得先做试探。

但——这在仙灵境强者面前，简直就像是一个孩童在大人面前玩杂耍。

凰若叶没有动手，男子已经先一步作出了举动。

一层薄薄的能量屏障出现在男子身前，所以急掠而来的利器在触碰屏障的一瞬间纷纷掉落在地，叮叮当当响了一片。

而黑暗另一边的脚步声也停止了。

凰若叶倒是希望他们能够知趣撤退，但现实一向残酷。

或许是因为男子布下的屏障没有散发出强大的威慑力，不远处的人只能看见黑暗中浅浅一层红光，却没能感受到其中蕴含的威力。

脚步声再次出现时，竟然是有人在向他们的方向继续靠近。

可惜。

凰若叶心中叹了一声，她本可以再尝试用其他说辞阻止男子继续深入山洞，但现在看来是彻底无望了。

仅敢袭击炎龙族的人这一条，就可以让男子有将他们赶尽杀绝的充足理由。

这已经无关百通族的事情了。

或许，这就是冥冥之中的命运吧。

不知不觉中，凰若叶心中竟早已有了悲悯之意，连她自己都不敢想象自己会变成今日这副样子。

至少，蛮界的那个她无论如何都不会料到自己会有今天。

在利器箭阵停止的那一刻，男子的能量屏障就已经收起了。此时男子和凰若叶仍藏匿在一片黑暗之中，对方离他们的距离已经很近了。

男子故意收敛气息退后数步，地上那具尸体被他踢向了过来之人。

那人手中的光亮所能照明的范围很小，一不留神之间，果然被地上突然出现的异物绊了一下。

光源下移，手持之人甫一看见地上之物，顿时被吓得惊叫一声身形一颤。

那具头颅被炸开的尸体在晦暗不明的山洞里显得格外恐怖。

凰若叶走在男子稍后方，她垂着眼帘，脑海中的思绪已经将很多种情形呈现出来，但每当她预想出一种情形，都面临着一个非常严峻的问题。

“大人，有发现！”就在男子的脸色愈加深沉之际，一名刚刚回来的手下就给他带来了一个听起来不错的消息。

“怎么空手回来？”男子上下打量这名手下一眼，语气中竟有些不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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