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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六章 心疼

  • 作者:莲心入梦
  • 类型:架空历史
  • 更新:07-07 02:28:03
  • 字数:9516

镇南大将军站在楼上窗子边,看着外面的庭院雨色,听着滴滴的雨打声,看着水池里点点泛起的水花,他的眉头紧紧地蹙着。

虽说是已上了年岁,但是这个男人的五官却依然的刚硬挺拔。年轻时尚且那样的俊朗,男人味十足。随着岁月的沧桑和磨砺,却更增添了几分风霜与坚硬。

可是自标保之战过后,此事却变得极敏感,让人心虑重重。

此事如果传到朝廷,被那些敌对的人知道,这又恐是一个针对诬陷自己的极大的把柄,不知那些人在皇上面前又该是怎样的陷害诬构自己。

本是俊凛,但却是阴鸷的脸,此时他的眼目中沉重如石压。

虽然任命施端和施霄轩出使这次公干是以施竞的名义任命的,但这次军需事件却明显的对自己非常不利。

施端和施霄轩俱是自己的儿子,更是添了多少敏感!

如在平时出了此等事,最多也只是施家军自家事故,自己做为大将军处罚了也就解决了。

点点滴滴。

标保之战自己失大利,并蒙冤下狱。幸得云家老爷仗情有义上下奔波大力打点,终是捡回这条悬崖边欲坠的性命。

自己受此大劫,本是傲骄的心,也是收敛了不少,行为也自是小心检点。

滴打在水池里此一丛彼一丛的绿植被上,滚动着,也是湿了秋日雨时润润清凉的颜色。

水池周围的亭台楼阁在雨帘里沉默着,假山也是沉默着。

“嘀嘀嗒嗒”,幽幽而寂静。

傍晚的雨清清冷冷地滴嗒着,滴嗒在院子中的水池子里,溅起点点的水涡。

可是万没想到此次购买军需品竟出此大误!

自己虽然没有没有被朝庭定罪,被放了回来。皇上却并没有让自己继续任大将军之职,但是自己在施家军中依然掌握实权。

所有的人都噤了声,不敢多说一句,也不敢随意地动作,深害怕一不小心招惹了谁,凭端惹出些麻烦来。

雨声里,一切反显得都很静。

整个施府因为白日两个公子惨遭刑责这件事而显得很沉闷。

屋里都没有人,贴身的侍从都站在门外不敢打扰,小心地垂手恭候,等着他招唤才敢进去。

远处丛丛的树林,郁郁葱葱,在雨帘中,沉默湿润。

自己纵有百般清白,也是无法申辩清楚的。

如果皇上思虑过多,倒也是给自己增添了危机,让自己越发蒙垢,更是束缚了自己以后的行为处事。

该是怎样的战战兢兢,才能保住自己,保住施家一门的安全!

才能保住多年心血营建的施家军不发生变故!

此次公差的将士俱受了严惩,包括自己所心爱的那两个孩子俱也是被自己下令责罚得伤痕累累,打得要死半活,也就只是剩了一口气在那里残活着罢了。

作为父亲,在自己的眼皮底下,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儿子如此受苦,自己又怎能不心疼呢?!

可是如不严惩,这军心难平。

皇上与满朝官吏,全国人众都看着的呢!

自己做为统帅这么庞大军队的大将军,也是不可原谅自己如此的营私包庇的!

“唉……”

郁郁的一声叹气,从大将军沉闷的胸怀中缓缓出来。

他转过身,走出门。

贴身的侍卫走在后面,慢慢跟着。

将军的步伐却不是往昔那般有力,却是缓慢着,显得异常的沉重。

下了楼梯,出了院门。

走在弯弯曲曲的廊上,避着不停歇的雨串,慢慢地他走到了那个院子。

院子的门半掩着,他推门进了去。

院子里却没有人,他朝着正中的那个房间走去。

屋子门边坐着丫环,看见了他,站了起来向他施礼。

“大老爷。”

他没有说话。

丫环赶忙把门帘给捞起,他走了进去。

光线虽然有点暗,但是还没有到燃烛的时候。

他看见屋中站立着两个丫环,手里端着物品。对面的床上躺着他的大儿子,那个白天才惨受了刑责,已是奄奄一息的长子。

床边坐着这个孩子的母亲钱氏,在那里垂首低低哭泣。

床头站着施端的妻子白氏,也用手绢抹着泪。

施端的小儿子策儿靠在床边,把父亲的手紧紧地握住。大概是哭累了,已经靠在父亲的手上睡着了过去。

看床上那孩子身上的刑伤已是被大夫医治了,盖着被子沉沉地睡着。

听见脚步声,床边两个妇人同时向这个将军看去。

白氏见到他向他施礼:“爹。”

钱氏见了这个夫君,却把脸扭过一边,不想睬他。

施毓没有开口说话,走过去站在床边。

看着沉沉睡去的儿子,他的身上虽然盖着棉被,遮挡了他身上的伤痕,但是他的脸上却有被鞭子打过的伤痕,脸色惨白。

这个父亲的心不由得阵阵心疼。

钱氏见他脸色阴沉,眉头紧蹙,拧得出水似的,阴沉沉的。她虽气这个夫君对自己的儿子这般狠心,却终是不敢发露。她站起身走到一边,不想理睬这个男人,背对着他。

施毓就站在床边,看着这个儿子。

端儿是自己的大儿子,从小也是习得武来。但是却因为小时得了一场大病,身子骨不是很硬朗,武功也属平凡。长久以来,自己也没有派他去行公干,也就是担忧顾忌他的身子骨弱。

只是这次自己也想锻炼培养他,想来此次公干也不算危险,就派他带头去了。本是想让他立些功绩。谁想,人算不如天算,却不料到竟半路出了这场险事!

这次犯事也是大过,本是严惩的。也怪他自己运气不好吧,他却是带头将领,自然要受罚得重些。生生挨了一顿板子和鞭子,虽然后面的责罚被他弟弟施霄轩替他顶了,但以他的身子骨,却是承受不起的。

看着他气若游丝的样子,这个父亲的心甚是疼痛。

大概感觉到了些什么,床上这个孩子动了动眼皮,缓缓地睁开眼睛。他看见了站在自己面前的父亲,他怔了一下。

“哦……”

孩子挣扎着要起来向父亲行礼。

可是他一动却扭动了伤口,痛得他龇牙呻吟。

施毓忙伸手过去止住他的起身。

“你还来干什么?来看他笑话吗?!”

母亲钱氏看见自己的儿子这般痛苦,终是忍不住了,瞋怪自己的夫君。

施毓听着,却不说话,沉默着。

见母亲责怪自己的父亲,这个儿子急忙阻拦道:“哦,娘,不要,不要怪他……”

他都不敢抬眼看这个让人惧畏的严厉的父亲,低低地:“大,大将军……”

听他这番心意,又看见这个孩子这般惧怕自己的样子,这般的生分,这个父亲越发的心疼了。

他看着这个儿子:“端儿,你怎么样?承受得起吗?”

施端强笑道:“哦,大将军……”

施毓:“什么大将军!在家里,你我便是父子,怎么这么见外!你到生分起父亲来了吗?!”

施端:“……”

他看着这个儿子,满眼的心疼:“你,怨恨爹爹吗?”

施端微微笑道:“哦,爹爹怎说出如此话来!”

“是端儿无能,却是辜负了爹爹,竟然闹出这般大事来。”

施毓:“爹爹这样惩罚你,可是苦了你!”

施端:“哦,爹爹,这本是应该的!端儿此次失误却是犯了大过,丢失这么多军饷用物。本是死罪,可是爹爹却对端儿网开一面,只是轻责了一顿。端儿感激还来不及了,又怎可让爹爹愧疚?!”

施毓叹口气。

“唉,你知道便好!”

“你身子一向病弱,虽也是自小学武,却也不是强硬之人。爹爹因此一直不放心你,没放你去军队用事。此次派你出差,本是想锻炼你……”

“唉,”他长叹一声,再说不出话来。

见父亲如此郁沉,施端心中愈发难过,愧疚万分:“爹,对不起……”

施毓又叹口气。

“这次事故也不能全怪你。轩儿从小便跟我身边在军营中干事,在边关也是打了两年的仗,也是见识了不少,经历了很多,也有不少的经验。”

“这次专门派他与你一起公干,就是让他辅助你。可还是出事了!”

“只能说明那些山贼极其可恶,早就设下了陷害在那里等着,让人防不胜防!”

施端:“……”

屋里一阵沉默。

施端:“不怪轩弟弟,怪我,怪端儿无能……”

施毓:“……”

沉默不语。

“你也不要过分自责自己,此事定是有蹊跷的。你们采购军需物品,也是让那些人知晓了的。他们在暗中使坏,你们也是没提防到的。”

施端:“端儿是知道此次任务重大,路上是警醒了的。可是那晚,不知为什么吃了饭过后就特别的困乏,怎么样都睁不开眼睛。”

施毓:“也许是中了什么奸计吧!唉,算了,事情已过,懊恼也无用,权当做一次经验教训吧!以后行事小心,可不能再犯这等大过了!”

施端惊异地,“爹,你的意思……你还会再用端儿?”

施毓:“你什么话?难道就因为这么一件事情,爹爹就不再信任你端儿了吗?真傻,好好养病,不要再说了!”

“你以后的人生路还很漫长,保家卫国是我们施家子弟义不容辞的责任!为了家国就算是粉身碎骨,也是再所不辞的!”

“记住,孩子,不管以后发生了什么事情,一定要相信自己,不要因此颓废自卑。要告诉自己,你的爷爷是镇南大将军,你的爹爹也是镇南大将军!”

“你,施端,作为他们的后代,也会是一个保家卫国的英雄。以后也会是披挂上阵,冲锋陷阵,生死俱是不怕的将军!”

父亲看着这个儿子,本是阴沉的眼神也因为有此时的心境而变得亢奋起来,他的双目又灼灼闪亮。

也闪亮了床上躺着的这个满身刑伤的儿子伤痛自卑的心,闪亮了孩子阴郁的眸。

施毓:“孩子,家国民族才是重于泰山,儿女的私欲,个人的生死算得什么?不过就是鸿毛罢了!”

“你是施家的长子长孙,我们施家一门忠义,此番信念更是需要你来承担!又怎可经此小事而就颓废,妄自菲薄自己!岂不是让人失望吗!”

“哦……”听了爹爹这番苦口婆心教导,这个孩子本是自卑惭愧的心,此时充满感激,也重又升起了强烈信心与豪气!

他看着这个父亲。

这个父亲不苟言笑,从小对自己一向是严厉,却很少在自己面前表露出慈软的父爱。

自己对他一向是又怕又敬。

可是此时,自己也终是明白这个父亲的心,对自己的器重,宽厚,慈爱。

孩子看着父亲,眼里满满的是尊敬,还有爱。

深切的爱戴!

施毓:“端儿,爹爹对你用刑,你可怨恨爹爹?”

施端笑道:“爹爹怎出此话语?”

“爹爹是堂堂镇南大将军,责罚犯了事的下属本是天经地义!况且端儿此次过失极大,本是触犯死刑。爹爹对端儿的责罚则是轻了!”

“如果爹爹只顾循私情舍不得孩儿受苦,不肯责罚端儿,又怎能服军中将士之心?”

“且也小看了端儿,反是宠溺了端儿,害了端儿!那才是真的伤了端儿呀!”

听到孩子这般理解宽容的话,这个父亲,这个统帅南方千军万马的镇南大将军的心感动着,也是难受着。

施毓长叹口气,不再说话,屋子里又陷入一种沉静。

他看看旁边的策儿,见他已醒了,呆呆地听着他的爷爷和父亲的对话,都听不懂他们在说些什么,一脸懵懂白胖可爱的样子,眼睛已是哭得红肿,甚是可怜。

施毓心生疼怜,伸手轻抚他小脸蛋。

策儿而没有动,还是乖巧地依伏着爹爹,认爷爷硬厚的大手抚摸自己。

施毓:“策儿,今天可把你吓坏了?”

策儿眨巴着大眼睛,点点头,又摇摇头。

施毓叹口气,他又看施端:“你好生养身子吧!”

施端点头:“是,爹爹。”

施毓脸又肃穆下来,不再看床边的这干亲人,转过身,默默地向门口走去。

丫婢忙把帘子掀起,让他走出了门。

丫婢把帘子复又放下,遮住了走出屋外的那个男人宽厚坚硬的背影,遮住了外面的一切。

遮住了外面“滴滴答答”,依然没有停止的雨帘。

一串一串,往下滴打着,不停地往下坠落着。

溅起地上朵朵的,湿湿的水花。

水池里的绿植浮萍,默默地听着,聆听着雨声的嘀嗒。

这个偌大的将军府邸里的人俱已躲在了自己的房间里,躲闭着这秋雨的润湿。

已是将近黄昏呢,因为雨,天显得越发的阴沉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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