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还是不解：“顾枭这么有钱，怎么没有重新做一扇门？”

“不过是那装出来的仁义道德，虚伪的人性良知罢了。”顾思年不屑地“啧”了一声，“把人家挫骨扬灰了再反过来说人家干活不易，钱也不能乱花，世上贫瘠人家多，就保留了那扇门。虚伪。”

“……”都不顺眼呢？温有枝看了看那扇刚刚才被扣上了“虚伪”的帽子的门。

“都不顺眼就最近的吧，懒得走。”顾思年拉着她随意地走进了最近的一扇门。

温有枝不说话。

突然，旁边的两扇门开了。

“走哪扇？”温有枝率先开了口，另一方面也告诉顾思年自己无碍。

“你看着那扇顺眼我们就走哪扇。”

温有枝知道顾思年是听懂了，抬头一笑：“你说的。”

“我说的。”顾思年摸了摸她的头。

突然，房间中央的走廊处的灯，熄了。

虽说与客房大致差不多，但明显是要比客房规矩得多，三进式，坐北朝南，斗拱飞檐，彩绘雕饰，诗画装饰，一样不少。

但是，温有枝还是注意到了最特别的一点，哦不是，是最不特别的一点。

所有的门，华丽或者不华丽，客房或者主卧，尊卑高低，统统免不了两样东西，一是绿竹，而是红花。

“先进去。”顾思年捏了捏温有枝的手，示意她不要慌。

“抓紧我。”顾思年伸出另一只手，在手心点起了一道蓝火，一看就是用灵力硬聚出来的。

不用他说，温有枝也早就自己抓住了他，自己这个时候的任何差错，都会给顾思年带来不可避免的麻烦甚至是祸患。

温有枝倒吸了一口凉气，却也没再多反应，顾枭这种人，能做出这种事，一点也不稀奇，人面兽心。

“那外边那扇门还有鸡冠花呢？”温有枝倒是心细。

“那是雕错了。”顾思年眸色暗了暗，“据说当年雕错的木偶被立刻焚成了灰，灰也撒向了四处——这是沙国的极刑，永世不得超生，来年连魂魄灵识都是四分五裂的。”

她家做着茶楼酒肆的商场生意，人来人往，见过前一秒在饭桌上谈笑风生，后一秒就转身恶意咒骂的；见过人前溜须拍马毕恭毕敬的，人后唾沫横飞尽是恶言恶语的；见过表面衣冠楚楚的绅士背后是一脸猥琐的大叔……官商场上的污秽，远比话本里还要浓墨重彩上百倍。

就在顾思年以为温有枝被恶心到说不出话来的时候，温有枝突然开了口：“我以为他很爱他的妻子，才把这两个不搭的东西拼命凑到一起，毁了整座府邸的格调也在所不惜，原来还是比不上那些表面功夫的虚伪，比不过得到世上人心，比不过清誉和赞美。”

又是一样的套路，在他们进门的那一刻，门就关上了，仿佛怕他们下一刻就逃走一般。

顾思年不屑地撇撇嘴，自己既然敢来还会怕这个？

啧。

不就是知道往事么？

屋内灯火通明，除了烛火旺盛了点，跟顾思年住的客房似乎根本没有区别。

面前突然多了一层雾，迷迷蒙蒙，周围景象就这样换了去，等雾散去，周围已经换了一片天地。

顾思年又“嘁”了一声，道：“弄什么花里胡哨的。”

但是温有枝却没有放下心来。

顾思年从来就是一个清冷傲气的样子，能不多话就不多话，就算是要冷嘲热讽别人，也不会频繁地出声，更何况是这种讥讽了以后完全没有回应的，顾思年没有这么幼稚。

除非他现在很紧张。

两人现在面对的是完全陌生的环境，至少温有枝是的，至少顾思年在害怕。

“你熟悉？”温有枝努力说话让顾思年明白那只是幻想，他的手心已经有了汗。

“这是，当年，我们一起生活的地方，还未入世时。”顾思年用力晃了晃头。

温有枝一听也紧张了起来。

这是她当年生活的地方，也是她如今最陌生的地方。

可是自己的身份已经曝光，自己也知道了自己是谁，现在在来重复当年的故事，是为了增进他们二人的感情？

画面里慢慢走出来一个人，是一身素衣白布的顾庭木。

温有枝认出了他，想起了第一次到顾木时自己见到的那副画像，上面画的就是这位中年人，但是他现在眼中并没有那些迷雾，就像是一个平凡人。

这就是她真正的爹啊……

他手上攥着个木偶，一人一偶就这样对望着。

判断不出来此时是什么时辰，因为外面没有一丝一缕的阳光，正在下着雨，空气被压得令人仿佛要窒息。

但是他们都认出了那个木偶。

木偶上的蝎子实在扎眼。

温有枝想起来，木年第一天就说过，自己的师傅是顾庭木，自己是顾庭木造出来的。

木偶开了口：“我活了？”

“嗯。”雾中的顾庭木应了声，看不出表情，顾思年从没见过这样的顾庭木，眉间都是淡漠萧索。

“我体内……”

“多的那欲那情我把它割掉了，你以后与旁人无异了。”

“那快把我变成人。”

顾庭木看了它一眼，眼中终于有了点神情，虽然不怎么友好：“我没把你脑子一起割掉啊，你怎么就傻了呢？”

“……”

“你既然已经是个正常的木偶了，当然要和别人一样，找到宿主才可以变成人啊。”顾庭木忍住不翻白眼。

木偶有些着急了：“那我的那些灵力呢？”

“我封起来了。”顾庭木道，“还有一部分嫁接给了另一个木偶，你以后修炼，那部分灵力会一点一点地流出来，如果有一天你们俩都找到了宿主，就会遇到的，你们融合后你的灵力就会回来。”

木偶安静了下来，似乎在思考利弊。

“就你现在这个仿佛生了锈一般的脑子，就别算了，你不会害你。”顾庭木又嫌弃地看了它一眼。

木偶犹豫地点了点头。

顾思年心中微微一动，不知道温有枝是不是从这件事多想了出去，立刻道：“若能与心爱之人在一起，清誉便只在对方眼中有了意义，我怎样，她知道就够了，何须世人多嘴，来辨这是非黑白。”

温有枝没忍住，直接问了：“顾弦，这个门……这整个府邸是跟顾枭有仇吗？还是这顾枭审美不行。”

“嗯？”顾思年愣了下，立刻反应了过来，道：“顾枭平日喜竹，他夫人喜凤尾花，就成了如今这番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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