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在呢。”顾庭木喘了几口气，他这危难之际留下的灵魂实在是太脆弱了，根本支撑不了他的大动作，本来就已经弥留了十多年，昨日与顾枭分出的灵力一抗衡，就更加显得弱小了。

“你们别，别说话，听我说，我的灵魂支撑不了很，很久了，好在你们及时把我逼，了出来。”顾庭木说几个字就要歇一下停一下，是真的虚弱到了极致，连叙旧都直接被略过了。

我的修为自然是不会在他之下的，可我有悔。

因为木年当年，前世是顾枭所做的，而当年叨扰他，使他分心的，是我。”

没有人敢再说话了，都紧紧盯着这个破旧的木偶。

因为是身份特殊，我保护的很好，但是楼童那天，声东击西，将冉儿引走，也就将我引走了，那时候顾弦在修炼，我不敢打扰他，只设了个结界，可还是被他破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保护地太好愈发显得他重要，楼童就顺走了他，并且，放了一个布偶在原地。

看到布偶，我一瞬间就想到了顾岬，但是又觉得不太可能，楼童不过是个伪装的好了一点的富家子弟，能跟顾岬有什么关系呢？于是我便着手开始查，东查西查，终于，楼童憋不住了，开始想除了我——这点倒是与顾岬不约而同，而冉儿不过是一个借口罢了。

“他的灵魂方才留在了沙国，不知道想干嘛，你们任他去，没有足够的把握千万别惹他，他的修为，在我之上。

洛辰，的确是木年……你都叫‘木年’了啊，不叫‘楚江开’了，真好，洛辰的确是木年当年的那个剥离出来的一部分，是个木偶人。”

听见顾思年的话，木年竟一时没憋住，呜咽了起来。

顾思年和顾伴站在旁边，想动却仿佛四肢都不听使唤了一般。

“咳咳……”布偶晃晃悠悠站了起来，还好棉絮塞得多，这么多年又已经发硬了，否则顾庭木这一站，估计得跌下桌子不可。

“别……别喊……”顾庭木又咳了几声。

“师傅！”木年立刻扑到了那个布偶旁边，而布偶中因为注入了灵魂，四肢也活动了起来。

洛辰也鼻头微微一酸，他说的是“是个”，而不是“算个”，木偶人又怎样，他还是个个体，已经是他现在最需要的肯定了。

“他落到，楼童手中是，是个意外。说来也，简单，当年楼童为了冉，儿找上门来，顺走的。

父亲。好人类的词汇啊。

他知道再也不可能会有像顾庭木一般的主人了，在最后死的时候还护住他的灵魂，甚至分出了一缕气息在他的身上，哪怕自己死后也许是三魂七魄都不完整，也要护住他，以免受到宿主一死木偶也跟着去了这种不平等规则的限制。

但是他必须这样做，他的这条命是顾庭木给的，他的命也是顾庭木护住的，他那比同于人类小孩的童年也是顾庭木营造的，顾庭木不是他的师傅，对他来说，已经是个父亲了。

“我当年逼出这，一点灵魂碎片到，顾老兄身上，就是为，为了今日可以将一些说，说清楚，但是很多东西我，我也不清楚，毕竟我后来是靠，顾老兄的眼睛看着一切，剩下的，疑问就要靠你们自己来寻找了。

丢失的另一个灵，灵魂是顾岬的，操纵着这个身体干，干出你们之前所见，破坏的都是顾岬的灵，魂所为。“

众人一起看向了木年，木年微微点了点头，表示之前自己之前就知道这事。

“楚江开怎么，变成木年的，之后让他自己跟你们讲吧，当年我也是自愿去，死的，只是没有想到，会来的这么快，以至于很多事情都没，有来得及说清楚，只能留了这一，缕魂魄，待日后有机会再说。”

顾庭木的气息越来越虚弱了。

“我的灵魂快…不行了，记住，楼童和顾…岬一定有关系，一定要…从楼童口中…挖出东西，一定要…找出顾岬，否则…当年楚江开闯下的…祸，没完……各位，保重……”

布偶直挺挺地倒在了桌上，昭示着它的了无生机。

屋中一片寂静。

顾思年走过去，轻轻捧起了那个布偶，放回了木匣。

动作轻柔至极。

温有枝走了过去，将手轻轻触上了它的额头，算作送别，轻轻说道：“待我恢复了记忆，再来见你。”

木年突然重重地跪了下来，他对当年未能救下顾庭木一直有愧，更从来没有怪过顾庭木最开始无意的打扰。

他重重地磕了几个响头，头便垂在那，不起来了。

估计是在哭，谁也没有去打扰。

“还是要谢谢你，赋予了我生命。”洛辰几不可闻地翕动了嘴唇，吐出了这句话，“但是我还是没有办法叫你师傅，我有师尊了，就算他当年带走我的手段再怎样的不光明正大，他也照顾了我这许多年，待我不薄，我不能负了他这份恩情。”

顾伴不说话，他的任务还没有完成，甚至担子更重了。

既然楼童和顾岬有关系，他便也要继续地打听。

“楼童于我无恩情可言。”顾伴突然冒了这样一句话。

洛辰听懂了，拍了拍他的肩膀。

不过是要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两难的处境中，他置身事外便好，这样也就两不辜负了：“别让我知道就行。”

顾伴垂了垂眸，不搭话。

顾庭木这下是真的死了，连灵魂都没有了。

顾思年想起顾枭那句顾庭木没有那么容易死的话，愈发地觉得荒唐。

伤了木年，木年自己都无甚感觉，楼童到底为什么不死不休？

“我当年，误伤了他母亲。”木年还有些游离，言语间却已然没有了呜咽声。

“你们看到的是为富一方活得风生水起的楼家，但是他的母亲却是死在我手上的。”

木年三言两语，把结果单拎了出来，说清了一切。

说到底，当年楚江开虽死，但祸患未除，罪孽仍在，血腥尚存，所有人不死不休，知道了木年便是楚江开，以楼童为头头，想灭了木年，顺便灭了这个带走楚江开的人，直接把顾庭木当做了包庇祸水的共犯。

荒唐。

明明是他耗尽了大半生修为，除了楚江开，造了木年，灭了祸患，尽了劫难，最后竟然是被这群愚蠢的人自认为正义地火烧而死。

就因为最开始他的打扰？

那为什么顾枭没有遭到这些？造木偶不该静心么？

顾思年挤出了一个难看的笑容，眸中竟蒙上了一层顾庭木那画像中的雾。

他也开始看不清这世间善恶因果报应了。

顾岬，所有人听到都有些惊魂甫定，还好在此之前他的灵魂已然褪去，否则任顾思年和木年消耗再多的灵力，又哪里比得过这位前任国主？

“师傅。”顾思年和顾伴异口同声地喊道，声音有些发颤。

顾伴当年就已经破格成人，后来自己甘愿变回木偶，再不成形，就待着那与楼童有关的人出现，以自身为诱饵，深入敌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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