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引的事不能提，人家已经有证明文书。其余的罪状，冉兴让没想好，更没有证据。

锦衣卫和东厂办案，那是代表皇帝，有时候不太讲理。你只是南城兵马司，负责京城部分区域的治安、缉盗、消防等一应事务，谁给你胡作非为的权力？

对黄宗羲而言，魏忠贤是他的杀父仇人，却要忍着不杀，甚至要表现出友好。

他在学习，从一个天资聪颖的少年，到赵云所期盼的国之栋梁，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见冉兴让说不出，魏忠贤命令道：“立即让你的人退下！”

经过与赵云连续几日的夜谈，他不止在思想与经济学上有所收获，对于大汉的朝局有了更深的认识。

魏忠贤肯自降身份来府拜访，赵云愿意表现出亲密无间，他们各有各的小算盘。

他们之间哪一句是真，哪一个举动又是假？

东厂？好好的人进去，没几个站着出来，何等恐怖！冉兴让两眼一黑，险些晕过去！

这时候，信王府内，赵云重新走出，先是和魏忠贤亲切的打招呼，然后说道：“冉大人毕竟是皇亲国戚，是本王姑姑的夫婿，九千岁不妨饶他一命，回去好好当差！”

魏忠贤本就是做个姿态，给门里面没有走远的人听，既然门里人发话，他借坡下驴，挥了挥手，滚吧！

“禀九千岁，逆贼黄尊素的儿子黄宗羲逃入王府，下官奉命擒拿！”

“奉谁的命？刑部？都察院？大理寺？锦衣卫？还是东厂？”

冉兴让盔甲里全是冷汗，应道：“九千岁说笑，锦衣卫、东厂向来都是独立办案，下官怎敢高攀！”

！

冉兴让狼狈离开，赵云亲自上前，挽住魏忠贤的胳膊，两人向里面走去。

黄宗羲就跟在身后，来京城前，他还是血气方刚的少年，不太理解人与人之间的虚伪客套。

“这……这……”

既然魏忠贤没注意，冉兴让再次急切的提醒：“逆贼黄尊素的儿子来京城，意图为父报仇！”

魏忠贤听到了，却没接他的话桂，“黄尊素两年前已经处死，其罪行并未祸及妻儿。你今日捉拿他的儿子，又有何说辞？”

冉兴让如蒙大赦，退下就退下，该做的做了，该说的也说了，任务已经完成。

他从地上爬起来，刚走两步，魏忠贤的尖声再次传来，“明日去东厂衙门投案，等候惩处！”

赵云与魏忠贤分宾主落座，酒席似乎早已备好，昆曲班子已经开唱。

看菜品，看美酒，还有这些唱曲的艺人，无一不是魏忠贤所爱。

原来，赵云花了心思，早已为魏忠贤的到来准备良久。

在一片看似祥和的气氛里，赵云很清楚，真正的较量刚刚开始。果不其然，在寒暄几句过后，两人的谈话进入主题。

“殿下既为皇太弟，凡事当以国事为重，此时应该留在京城熟悉政务，为何反而要自请去顺义皇庄？”

赵云说话前必须留个小心，魏忠贤的问题是有深意的。

那日在乾清宫，赵云的请求得到批准，源于魏忠贤不能答应另外两个更过分的请求，比较之下这个最合适。

仔细想过以后，魏忠贤还是有些顾虑，因此才会发问。

赵云不能掏心掏肺，但也不能太假，回答道：“小王年纪尚幼，从不曾接触政务，这次去顺义可以体察民情，了解百姓疾苦。若果真有一日皇兄不幸驾崩，小王在九千岁辅佐下方能大展拳脚，为国家、为百姓做一些实事。”

魏忠贤听后点了点头，继续问道：“那殿下到了顺义，准备做些什么，咱家也好提前安排！”

赵云一抱拳，说道：“多谢九千岁美意，小王平日酷爱骑射，读书并不甚多。这次顺义之行，小王准备白日骑射、早晚苦读。”

魏忠贤知道他在说谎，你刚说过体察民情，了解民间疾苦，转眼便成了白日骑射、早晚苦读。不过昵，这个慌让魏忠贤很满意，赵云只是个十七岁的青年，爱玩是他的天性。在魏忠贤面前，他当然要说为国为民，实际上却需要自由的玩耍。

既然你不说，魏忠贤主动提醒，“那日在宫中，殿下说到顺义有三件大事，其一是整顿京营军务，其二是招揽人才，其三是建造行宫，一旦陛下病情好转，便可以在休闲时入住。”

经他提醒，赵云难为情的皱了下眉头，说道：“大丈夫言而有信，何况是小王我昵！不过昵，那日说过以后，有人提醒小王，大汉军营积弊已久，皇兄、父皇还有皇爷爷都曾派人整治，却未见成效。最近几年，大汉国库空虚，京营更加难以管理。还有什么招揽人才，我大汉的人才都是科举考取，凭借小王这点学识和声望，哪里能找到什么可用之才啊！”

见赵云皱巴着能捏出水的脸，魏忠贤知道他的苦楚，人才这玩意没标准，应该好糊弄。但是整顿京营可不是闹着玩，大汉的卫所制名存实亡，军队内部存在难以治愈的恶疾。

还有啊，魏忠贤抛出三个问题，赵云只回答两个，建造行宫的事干脆没提。问题出在工匠好找，魏忠贤将宫里的那些给你，但你还需要大量民夫啊，需要购买原材料，没有钱玩个锤子？

国库都是空的，信王府是勋臣送的，拿什么钱建造行宫昵？

既然你不说，魏忠贤步步紧逼，“殿下，瓦匠、木匠、泥匠，还有雕花的、刻画的、刷漆的都已经安排妥当，就等着陪殿下去顺义。”

赵云为难道：“不知太仓可否拨些银两？内带若有，也可！”

太仓是户部存放金银财宝的地方，内帑是皇帝的小金库。魏忠贤笑了，安慰道：“殿下莫要忧愁，咱家会给户部写个条子，让他们尽快办理。不过昵，请殿下稍安勿躁，辽东还在打仗，九边都在闹饷，还有陕西、山西一些地方需要赈灾，户部也难昵！”

得，魏忠贤看似在安慰，其实是断了你的念想。一句话，朝廷没钱！

赵云并不在意，像个职场的傻白甜一样，应道：“有劳九千岁！银子的事情，小王先借一些用着，缺的那些以后再说。”

借？

见魏忠贤不解，赵云道：“最近几日，自从小王成为皇太弟的旨意发出，府内拜访的文武大臣、勋臣国戚络绎不绝。不瞒九千岁，他们送来不少金银之物。”

冉兴让两腿一软，再次跪倒在地。

至于刑部、都察院、大理寺，它们合称三法司。其实也没有法令，冉兴让只代表南城兵马司，他的“奉命行事”只是随口说说。

魏忠贤问的急，冉兴让没法自圆其说。而且，他觉得魏忠贤搞错了重点，他话里强调的是黄尊素，是你当年的仇敌，而不是奉谁的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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