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中兄所言极是，从时间论，月黑风高杀人夜，晚上是最合适的，但未必是宴会之时，有可能在宴会后，这些刺客未必乘船远离，可能潜伏在附近某个地方。”

陈子龙笑了，北岛并无藏身之处，周围全是水，他们还能藏进水里吗？

赵云拍了下陈子龙和黄宗羲，吩咐道：“今日喝得高兴，都回去睡吧！”

起身，他摇摇晃晃回卧室，找他千娇百媚的的田秀英去。

“怎么不能？如果你处心积虑想杀人，那么一定会精心准备，只有出乎意料，方能增大暗杀成功的几率。”

黄宗羲一摊手，是你说的！我可不保证一定如此！

赵云示意他俩别闹了，“太冲说的有理有据，虽然京城没有传来魏忠贤操练水军的消息，但这种可能性无法排除，如果今夜平安，那么明早乘船登岸途中多半有风险，我等要好生谋划，不仅粉碎敌方阴谋，更要钓到霍维华那条大鱼。”

四更的拂子敲过，宾客们已经全部走了，送客的徐应元回来，说宾客们全部散去，侍卫们也已检查过，北岛之上再无外人。

陈子龙没说话，眼神中却是大大的问号。

“明天未必不可能，原因是我们再看另一个要素：地点。选一个最合适的地方动手，同样是暗杀成功与否的关键。”

三位听众同时点头，说的有道理。

大家看赵云经常提起的“思想家”，黄宗羲挠挠头，什么思想家，只是习惯了思考而已。

过了会，黄宗羲道：“殿下既然要捞大鱼，那么只能采取一个措施，敌不动，我不动，准备判断他们下手的时机。”

“如何判断？怎么准备？”

！

“那么，院内或屋内是否最为恰当？虽然我们故意隐藏侍卫，示敌以弱，但地方会有自己的考量，在没有把握的情况下，他们或许会退而求其次。”

陈子龙忍不住了，开口问道：“你是说时间是明天，地点在水上。”

陈子龙似乎懂了些，问道：“你是说，剩下的要素只有时间与地点。”

大家坐好了，听他分析。

“暗杀要想成功，无非是几个要素，首先是敌我力量的对比，其次寻找合适时间与地点。敌方准备良久，刺客早已找好，我方侍卫齐聚，他们未必知道，此为其一。他们混入北岛，却没有动手，可能只为勘察，等待合适的机会。”

陈子龙的确不熟悉这个行当，接下来闭嘴不说，免得王爷以为他浅薄。

黄宗羲继续道：“时间上而言，可能是后半夜，也可能是明天。”

陈子龙在后面喊：“殿下不是说昼短苦夜长、何不秉烛游吗？怎么走了？”

黄宗羲拉住他，“良辰美景，岂可虚设，殿下走了，你我兄弟再饮几杯可好！”

赵云已经走出很远，吩咐道：“王德化，把他俩拉回卧房，再敢胡闹罚酒三杯！”

王德化嘴上答应着，心里好笑，人家两个本来就是要喝酒，你罚酒三杯是几个意思？

赵云已经回房，享受他的良辰美景去了。

王德化陷入沉思，殿下最近怪怪的，不再像以前那般通透，总觉得他对自己，还有徐应元，似乎不是完全的信任。

当然了，作为信王情报的管理人，王德化地位还是稳固的。倒是徐应元，总是板着一柳脸，让人讨厌。徐应元也讨厌他，瞅着机会便训斥几句。

王德化连忙离此人远些，信王他们睡觉去了，自己的责任更大。仔细想来，今晚未必不会出事，别人可以睡觉，高起潜那廝不在，王德化必须瞪大眼睛盯着。

两个时辰过去，天色大亮，王德化一夜未眠，幸运的是北岛没有出事。

不幸的事，也是没有出事，王德化白白熬夜，没有邀功的机会。

直到日上三竿，信王才从卧房出来，王德化的笑饱含深意，问候道：“殿下起来了！”

“嗯！”

赵云答应一声，直接向餐厅走去，吃早饭的时候到了。

黄宗羲、陈子龙和金圣叹都在，说徐光启等人早已用餐，此时乘船上岸，去实地勘察赵云许诺给他的“大学城”和“粮食种植基地”。

三个小伙伴没敢先吃，等着赵云一同用餐，小太监王承恩站在一边伺候。

王德化还在笑，赵云问他：“你总是笑什么，怪渗人的！”

王德化不敢明说，打着哈哈道：“殿下以前都是四更天起床，骑马射箭操练一番，方才用餐昵！”

赵云反问道：“本王昨夜宿醉未醒，多睡会怎么了？”

这一次不止王德化笑，三个小伙伴也在笑，只有王承恩不懂，老老实实站在那里。

赵云索性承认，“尔等未婚之士，哪里懂得床笫之间的妙处！纸醉金迷的温柔之乡，难怪历史上那么多君王从此不早朝！”

几人哈哈大笑，以至于后来出现的田秀英不知为何，她一身戎装，腰挎宝剑，不停问：“你们笑什么？哪里不对劲？”

她低头看自己，又对着镜子照……

赵云笑道：“说你的，又不是说你的，不用看了，你衣服没穿错，脸上没东西。”

众人在快乐的氛围中就餐，其乐融融的样子。

这时候，太监徐应元进来，奇怪道：“殿下还没有动身？”

在徐应元看来，今天的信王极为反常，破天荒的没有“早恋”，就是早上起来锻炼。而且，他居然优哉游哉的吃饭，与平日里忙得焦头烂额赶时间完全不同。

赵云问道：“动身？去哪里？”

徐应元提醒道：“殿下忘了，京营换防，另一半京营官兵已经赶到顺义，需要殿下亲临现场发放饷银。眼下这个时辰，估计军卒已经集合完毕，只等殿下出面。”

赵云一拍脑袋，怎么把这么大的事给忘了！

吃完就去！

徐应元奇怪，听着是着急，怎么又吃起来，边吃还边和田秀英聊天，到底是急啊，还是不急？

赵云被催急了，吩咐道：“徐公公，你替本王赶往京营，先行发放饷银，本王随后就到。”

赵云在等待那场蓄谋中的暗杀，敌方在选择最恰当的时机，他也在等待一个对自己最有利的时机。

他不能逼对方放弃，那样会导致威胁仍在，这场谋杀迟早会出现，费时费力。好比是挤压一个弹簧，总有你力不能及的程度，必须在刚刚好的位置放开，它才会弹的最高。

吃完饭，一群人聊了会天，赵云掏出怀表看了看，上午九点四十五分。

明天？在水里泡一整夜？

陈子龙还没有头绪，诗人与思想家是两个行当，所谓隔行如隔山，他并不能理解黄宗羲的话。

黄宗羲道：“既然没有真凭实据，我们不妨大胆猜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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