力道是很早以前都知道的，只是按摩的次序需要改变。如果这个男人是身体上的疲劳，她应该在按摩肩膀之后应该朝下按摩他的背部、腰部；如果这个男人是心里上的倦怠，她应该很快去按摩他的头部。

月香的手指顺着张巡的肩膀慢移到脖颈之间，然后拇指略微朝下，猛地向上一提。

“哎呀妈！小儿不宜，我啥也没看见。”赵云闯进了厅堂，一转身又把脸给捂住了，嘴里不停地叫唤。

“你都已经过了十八岁了，还在哪儿给我装。”张巡阴阳怪气地怼了赵云一句。

张巡立时感到有一股热血顺着自己的脖颈朝头上涌，似乎这股血流聚集到头顶，然后翻江倒海般地闹腾了一小会，整个人的精神气立刻就提了起来。

此刻，张巡的心里反倒有了一种解脱和安宁，他确实感觉自己亏欠了月香许多。

然而，就有人偏偏不遂张巡的心意。

“张大人…张大人？”就在张巡和月香你侬我侬的时候，一个毛头小子不偏不倚地闯了进来。

“清河是一个大县，这里富庶而安康，可是我们即将去往的确是一个小县，那里的条件会差很多。”张巡的语气里带着一丝歉意。

“郎是妾的骨，妾是郎的影。你去哪儿，妾便随你去哪。”月香靠向了张巡的后背，喃喃自语。

“唉！可怜我张巡为官一任，如今却如此孤单啊。”张巡看了一眼冷冷清清的后衙，感叹着说。

“今天才是小年儿，过了今天就不是了。”赵云夺过习老大手中的鞭子，一脚把刁老大踢下了马车。

“驾！”赵云调转车头就跑。

刁老大被赵云扔在了半路上，正不知所措，却听得赵云远远地喊：“提两坛上等的好酒，赶紧给我送来…”月香很年轻，年轻到张巡从来不忍冲她发一句脾气；月香很美，美得张巡每日看到她都会如痴如醉。

“小郎，这都到庄子口了，要不，咱们明天再去吧？”刁老大劝说着。

“平日里阿郎总说公务繁忙，今日就让妾好好陪陪阿郎。”月香温柔地说。

张巡转头看了一眼月香，然后略思片刻，认真地点头说：“你说的有理，今日过小年，谁都不能打扰我们过二人世界。”

月香愣了一下，然后慢慢轻轻地走到张巡的身边，她没有动手拉拽张巡，而是把一双芊细的玉手搭在了张巡的肩膀，十指用力。

“阿郎，我今日温有热酒，你过来喝点。”月香没有问张巡有什么心事，只是告诉男人这里有他平日里喜爱的东西。

张巡没有答复月香，也没有挪动身体，仍旧怔怔地坐在哪儿发呆。

“月香，辛苦你了。”张巡双手一下抓住了月香的手，爱怜着说。

“阿郎为何总说这些客气话。”月香笑着说。

“天啦，我之所以变坏，都是你们这些大人教坏的。”赵云听张巡说完，立刻装作一脸委屈地说。

“你之所以坏，是你本身就是一个坏胚子，管我何事？”张巡白了赵云一眼，打趣地问：“什么风把你小子给吹来了？”

“秋风。我是专门来打秋风的。”赵云说完，不客气地坐在了饭桌上，抄起筷子就要夹菜。

“太爷我马上就要喝凉风了，你还要来占我的便宜？都是跟你先生学坏的。”张巡怼了赵云说。

“你有菜我有酒，这不算占你的便宜吧？”赵云说完，拎出了两支酒坛子说。

“这还差不多，你刁家庄的酒可比我这儿的浑酒好多了。”张巡见赵云拎出了酒坛，立刻一把就抢了去，顺手就递给了月香。

“我去热酒。”月香接过酒坛，利索地把饭桌上之前她热的浑酒给撤掉了。

没一会儿，一壶酒香扑鼻的上等好酒，就被月香给端了出来。

‘滋溜’一下，张巡仰头就把一大杯酒给倒进了肚子。

“刁家庄的酒，果然是好。”张巡喝酒的状态有些豪迈，全无文人那种温文尔雅的作态。

但是赵云却发现，张巡是在借酒消愁，未免流露出那种‘借酒消愁愁更愁’的心态。别看张巡佯装轻松，其实他拿筷子的一举一动，都在出卖他。

张巡喝完酒，口中自然有些烧，他拿起了筷子准备夹菜，但是筷子伸到盘子中，空空地夹了两下，却有缩了回来。

如此来回两三次，张巡索性把筷子重重地放下，然后右手又不自觉地去端酒杯。

赵云一看，心中已经明白，赶紧端起酒壶给张巡的酒杯里斟满。他的酒壶还没收回，就见得张巡又是一个仰头，一杯酒又被灌进了喉咙。

如此喝酒，不是惆怅是什么？

“张大人，听说你要调任了？”赵云问。

“终究是瞒不住。”张巡看了赵云一眼，有些郁闷地说：“官场上讲究脸面，我又不是高升，不值得宣扬。”

“大人为官一任，造福一方。您在清河的所作的一切，百姓都会记在心里的。”赵云说。

“是吗？你看我这冷冷清清的县衙，可知百姓未必就记住了我。”张巡朝周围看了一眼，苦笑着说：“我张巡也不是贪图名利的人，只是世态炎凉，人心不古啊。”

张巡把这话一说，赵云就感觉到了空气中弥漫这一种尶尬。

他和张巡有交情不假，但是还没有到交心的份上，两个人到底差着辈儿呢。

赵云不想张巡就这么落寞地离开，他在想自己该如何让张巡高兴起来。

“还有我啊！”赵云笑着说。

“你小子倒是一个讲义气的，就是这好酒，怕是离开清河以后就喝不着了。”张巡笑着说。

“大人想喝，我就配你喝个痛快。”赵云说。

“罢了，你这酒好是好，就是今天缺少了一道下酒的菜。”张巡瞥了赵云一眼说：“听说你小子会作诗？要不，你给我写一首诗，让我来佐酒。”

“作诗追求以诗明志，我觉得我的诗不符合大人的心境。我这里倒是有一首歌，蛮适合你的。”赵云看着张巡说。

“哟呵，你小子口气不小。照你这话音，你能猜懂我的心思？”张巡诧异地问。“对不对你的口吻，你且听了再说。”赵云说。

“好！反正我就觉得今天这酒缺少了一味下酒的菜，如果你小子能唱出我的心声，我便喝个酩酊大醉又如何？”张巡撸起袖子说。

月香让自己的手腕放松，尽量让自己的手掌处于无力的状态，仍由张巡如同捏着一团棉花一样，这是一种爱意的表达。

每当张巡在外感到不顺心或者疲惫的时候，只要回到家见到月香，一切烦恼都会烟消云散。

县衙后院，月香麻利地收拾好饭桌，端上几个小菜。月香在做这一切的时候，张巡一动不动地坐在椅子上，身子绷得笔直，眼神一动不动地看着墙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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