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你要杀人？”柳北用怀疑的语气问到。

“他们已经不是人了。”柳季明没有回头，却像是回头了千百遍。

小女孩欢喜地接过糖块，可她并没有吃，而是把糖块递到了小男孩的嘴边，用一种清澈的眼神看着小男孩。小男孩伸出舌头，轻轻地舔了一口，然后用小手握紧小女孩拿糖块的小手，把糖块推向了小女孩。

小女孩也学着小男孩的样子，伸出舌头舔了一下糖块，她的脸上不由自主地抽搐了一下，赵云明显看到那是一丝不易觉察的笑容。

柳季明把两个孩子轻轻地放在马背上，但是两个孩子却始终不想松开他的臂膀。最后，赵云清楚地看着柳季明愣是匍匍着骑上了马背，他的臂膀始终没有放下过那两个孩子。

两个孩子的眼珠子终于动了，他们放弃了对赵云的警惕，动心地看向了赵云的拳头。赵云见状，慢慢把拳头打开，一颗拇指大的糖块亮了出来。

小男孩眼疾手快，‘嗖’的一下就把糖块抢了去，小女孩动作稍微慢了一点，只能眼睁睁地地看着小男孩那快要塞进嘴里的糖块。

就在赵云以为小男孩要吃独食的时候，只见那个小男孩突然停住了，他把已经长大的嘴巴慢慢地合上，他贪婪地看了糖块一眼，随后嗅了嗅，转手递给了身边的小女孩。

赵云他们来到范阳城之后，居然连一处像样点的驿站都找不到，最后只找到了一处私人经营的旅店栖身，类似于最便宜的招待所那种。

这种地方谈不上环境，拥挤的房间就开着一扇小窗，光线很暗。大白天里，外面太阳高照，赵云却一个人蹲在一间昏暗的房间里，和两双亮晶晶的眼睛对视着。

“乖，告诉哥哥，你俩叫什么名字？”赵云微笑着说。

“你快出来，里面有东西。”赵云赶紧说。

“什么东西啊？”柳北还在单纯地问。

这个时候，只见柳季明带着几个人正好押着两个留守的贼人从别处走了过来。柳季明也很好奇，为什么赵云他们不停地在呕吐。

！

“……”两个孩子没有回答赵云，只是冲着他眨巴了一下眼睛。

“谁告诉我，我就给谁糖。”赵云从怀里摸索了一会，然后把攥着的拳头伸了出去。

“烧了他们。”柳季明走过院子，冷冰冰地说。

过了几个呼吸，众人只见一条黑影从那房间中走出，他的两个弯臂上环抱着两个孩童，孩童紧紧地把头贴在了柳季明的怀里。

很多年过去了，赵云一直都不明白，这天夜里，柳季明为什么没有受到两个孩子的攻击。

大火在房舍里熊熊燃起，十几支火把冲出了院落，向着西北方疾驰而去。范阳在哪儿？一般人都会想到北京。但，其实范阳治所在高碑店。

范阳这个名字显然并不是古名，如果你非要用古名来叫它，你可以称呼它为涿州或者幽州。其实在不同的历史时期，它有不同的名字。

“呼！”赵云长长地呼了一口气，心中安定了不少。

“吃了我的糖，那应该告诉我你们的名字了吧？”赵云笑盈盈地问。

“窦颖。”“樊泽。”

两个孩子用一种近似蚊子嗡嗡的声音回答。女孩叫窦颖，男孩叫樊泽，这也是赵云第一次知道他们的姓名。

赵云瞬间开心起来。因为自从他们救了这两个孩子之后，谁也没有听到孩子说过一句话，就连柳季明都说：这两孩子莫不是哑巴？但是赵云却坚信两个孩子不是哑巴，他们只是心理出了问题。

“你们想不想吃更大更多的糖？”赵云试探着问。

“…”两个孩子点点头。

“那就跟着我一起出去买糖好不好？”赵云又问。

两个孩子互相看了一眼，依旧只是点点头表示同意，没说话。

客栈的门外是一条脏兮兮的窄巷子，巷子中没有太多做生意的店铺，街上拥挤着各种携带着刀剑的人，一些凶神恶煞的士兵耀武扬威地闲逛着。凡是太阳能照见的地方，总有那么三五个带着伤残的兵痞，或躺或靠地杵在街面上晒太阳。

赵云前脚刚一踏出大门，两个孩子便立刻紧张地环顾着四周，两双大眼睛露出本能的害怕。

“鬼…鬼…鬼。”突然间，窦颖转身就朝门内躲，一边躲还一边喊。“别怕、别怕。”赵云连忙又把窦颖拽了出去。

“鬼…”窦颖指着巷子深处的方向，躲在赵云的身后惊恐地说。

赵云朝窦颖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发现有一群汉子正在隔壁的客栈，看样子也是外地来范阳的。

起初赵云并没在意这群人，毕竟赵云他们也是远道而来，在范阳也没什么熟人。但是当樊泽也跟着指着那群人叫了一声‘鬼’之后，赵云他们恰好就引起了对方的注意了。

“鬼。”樊泽的声音比窦颖要大一些，他刚一喊出口，声音就被外人听见了。

赵云看了一眼樊泽，然后略带遮尬地朝那群人笑了笑，他的习惯还是很正能量的，想向对方表达歉意。

可是赵云抬头一看，刹那间整个人心里一慌，就像是一个人在山林里碰到了一群狼。赵云看到了一个独眼龙，和一**笑的狂徒正狰狞地盯着自己和身后的两个孩子。

“快回屋。”赵云哪里还敢站在外面，他赶紧一把把两个孩子给拽进了客栈。

“兄弟们，冲进去把那小子给我抓出来。”赵云还没回到自己的房间，客栈外面就传来了独眼龙狂躁的吆喝。

“完了。”赵云深深地呼吸一口气，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鬼…”窦颖和樊泽也吓得够呛，他俩迅速躲进了床底，脸上的恐惧程度比赵云还要恐怖。

赵云这才反应过来，窦颖最开始说的‘鬼’指的不是鬼而是人，她把那群歹人看作是吃人的鬼了，难怪她从一出门就感到恐惧。

“你俩听我说，等会我冲出去引开他们，你俩抽空就跑…”赵云强撑着站起了身，严肃地对两个孩子说。

对方十几个人，而且个个凶猛。赵云这边呢，就一个人还带着两个孩子。赵云心想：这一回他是跑不掉了。

他跑不掉是事实，但是这里是范阳，这里的街面上人多，只要场面一混乱，两个孩子还是有逃跑的可能的。赵云已经见识过这伙儿人对两个孩子心理的伤害了，他不想看到窦颖和樊泽再落入那伙儿人之手。

不过这个地方，历来都是军事重镇，范阳城主要以戍边的军人居住为主，尤其是聚集着各级将领以及军事主官。

“什么东西？”柳季明一边问，一边举着火把朝屋内探头看了一眼。

柳季明没有吐，但是他的脸色煞白煞白的，眼神中的愤怒就像是万年积累起的冰霜。柳季明把火把狠狠地摔在了地上，一个人径直走进了漆黑的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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