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说崔弓原本应该是一位神箭手咯？”柳真卿问。

“还真不是跟你吹，就算是我现在老了，如果我想拿箭射一个人，五十步之内，可杀之。”崔圆笑盈盈地看着柳真卿说。

“你休想…”柳曜卿当即说。

“嘿嘿，柳先生莫激动。我知道我不是文士出身，也没有你们柳家这么大的文化底蕴，但是如果你们皓月书院办不下去了，我清河崔氏还是愿意兜底儿的。”崔圆诡笑着说。

“…”柳真卿脸色发白，后背冒汗。

“那又怎样？我倒是非常羨慕你柳大先生，你有这么大一所书院，将来必定会名留青史、桃赵满天下。”崔圆羨慕地说。

“崔公谬赞了。”柳真卿说。

“要是这所书院是我的，那就太好了。”崔圆突然说。

“是谁？”众人皆神疑地问。

“裴旻，金吾将军裴旻。”崔圆抽了一下嘴角说：“而且他还比我年轻。”

赵云听到这里，心里一颤，他立刻想起了常山郊外的场景。那位身才有型的裴将军。

崔圆没有去看赵云的眼神，他一边说一边慢慢举起了手里的弓，然后猛地一拉，那白色的弓弦便牢牢地贴近了自己的脸颊。

‘嗖’地一声，只见一道黑影向前射出，紧跟着五十步开外的靶标上传来了一声沉闷的响声。

“大人射中了。”有士卒立刻欢呼起来。

“这么一把镶金带玉的玩意儿，它能射箭？”赵云的心中对崔圆手里的弓产生了质疑。

“我开始以为我会臝他，但是最后我却输得心服口服。有裴将军在前，我这辈子恐怕都是一个无名之辈。”崔圆黯然地说。

“崔公谦虚了。”柳真卿说：“您现在可是清河崔氏的家主。”

“老夫当年参加钤谋射策科考试，得中甲科入仕，圣人授我执戟郎。那场比试我用得可是长弓，射得可是一百二十步开外，而且正中靶标红心。”崔圆得意地说。

“唉！不行了，比不上当年了。”崔圆谦虚地拜拜手说。

“当年？”赵云惊奇地问。

他想起了清河刺杀的事，如果刺客里有崔圆，他还能活着吗？

“崔大人当真是武技了得。”柳曜卿也不由得称赞了一句。

“你要如何？”柳真卿脸色铁青着问。

“你以为圣人派我来，仅仅是因为我是杨相推荐的人？那是因为我自幼熟读兵书，懂兵法战阵。这小子教学子们习练的，就是一种阵法，你们糊弄得了别人，糊弄不了我。”崔圆指着赵云说。

“完了。”柳真卿心里咯噔一下。

崔圆的这番话，等于是给书院定罪之说。之前柳真卿自己说过，谋反的罪证有三，但是崔圆却实证了其一罪，那么柳真卿以及赵云的罪名，怕是要坐实了。

“崔公要徇私枉法吗？”柳曜卿急着说。

“柳先生这话就不对了。我是说过我会秉公办案，但是没说过我会偏袒你们。杨相有过交代，此案属逆反大案，如果没有足够的证据证明你们冤枉，那就‘宁可错，不放过’。”

“你…”柳曜卿被崔圆怼得说不出话来。

“怎么办？”柳真卿心里有些慌乱，他看了看周围，然后把目光投向了赵云。

赵云看到了老师的目光，然后有些揪心。书院是老师的心血，或者说是老师的理想。如果柳真卿失去了皓月书院，赵云能猜到他会受到什么样的打击。

体育课是自己提出来的，而且老师也全力支持了自己，如果因为这个而害了老师，赵云心里过去不，怕是一辈子的内疚。

“崔大人看走眼了吧？”赵云突然说话了。

赵云这一出声，众人全都愕然，大伙儿纷纷把目光投向了赵云。

“小子，你什么意思？”崔圆不爽地问。

“我的意思是说，我所教授的，根本不是阵法，而是舞蹈。”赵云义正言辞地说。

“什么？是舞蹈？”众人惊诧。

“你说是舞蹈就是舞蹈吗？”崔圆黑着脸反问。

“是的，我教授的东西，我自然知道它是什么。”赵云不慌不忙地说。

“好好好，你要是能给我证明它是舞蹈，那我就不打这个书院的主意了。”崔圆大声说。

“崔大人的意思是说，如果我能证明它是舞蹈，那是不是就可以洗刷我们谋反的嫌疑了？”赵云反问。

“…对！”崔圆咬了咬牙说：“崔某说过，这件事我会秉公办案，如果你们能证明这不是阵法，我绝不徇私。”

“好。我这就证明给你看。”赵云说完，转身就离开了。

舞。

清柳白衫，青丝墨染。时而轻舒云手，手中长剑合拢握起，玉袖生风，典雅矫健。

当二十个持剑的白衣娘子同时弓步推剑起势，阵就已经不是阵，而是画。画中的她们，似剑走游龙绘丹青，又是举手抬足舞山河。

叶大师姐一个人等到了众师姐妹们翩翩起舞之后，这才慢条斯理地走到了队伍的最前面。

她忽而双眉颦蹙，表现出无限的哀愁，忽而笑颊粲然，表现出无边的喜乐；忽而侧身垂睫，表现出低回宛转的娇羞；忽而张目嗔视，表现出叱咤风云的盛怒。

当她一人舞了一段之后，转而又融入到其他师姐妹们整齐划一的舞蹈动作中。

七秀十三钗，以赵腾空为中心组成两个圆圈，内圈六人着绿裙，外圈十三人着青裙。二十人人人手持一把剑，剑剑灵动。

如果仅仅是七秀十三衩在操场上表演舞剑，那跟书院有什么关系呢。所以，这还不算完。等七秀十三钗舞剑形成一个圆形的时候，突然间从书院的方向涌出来无数的年轻男子。

“嗷嗷嗷…”年轻人的吼声充满了火力。

“快，快拦住他们，要出事。”崔圆看到场中那二十位年轻貌美的女子，心中急。

“崔公莫慌，出不了事。”柳真卿接话说。

柳真卿话音刚落，那边的学子们堪堪跑到七秀十三钗圆圈的外围，突然就刹住了脚。

“嘿嘿、嘿嘿、嘿嘿…”学子们变换了一种气势，他们站在了原地，然后开始列队。队形分八块，每块成四行，每行人数不一。

“乾、坎、艮、震、巽、离、坤、兑。”崔圆倒吸了一口气说：“这难道是八阵图？”

“崔公再看。”柳真卿面无表情地说。

“不。”崔圆却一口否定说：“那一年，我只得了甲科第二名。你们可知，第一名是谁？”

“唉！角弓力小，这把弓只是一个两石弓，射得太近太近。”崔圆微笑着摇摇头说。

柳真卿看了靶标一眼，脸色微微一变。赵云也瞟了靶标一眼，惊讶地张开了嘴。“崔公好身手。”柳真卿赞誉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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