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真的乱起来，我就手提三尺长剑，我杀、我杀、我杀杀杀。”柳季明显得很兴奋，接连做出了几个劈砍的动作，似乎他刚刚那几个动作就已经打得敌人屁滚尿流了。

“听我说。”赵云一把拉住柳季明的胳膊，严肃认真地看着对方的眼睛说：“如果你听到安禄山起兵了，你一定要带着岳父岳母他们撤进井径关去，不要再回常山了。”

“都够，都够。”柳北不耐烦地回答。

“虽然你已经定亲了，可是毕竟没有成婚，有些事不可逾越。”柳杲卿又说。

“真的？”柳季明玩笑似地反问着。

“去了人家家里要懂事，能自己干的事就自己干，毕竟不是在自己家里，要有眼力劲。”柳杲卿说。

“知道啦，阿爷。”柳北虽然站在父亲的身边，但是她的心思早跑到赵云那边了。

“你的衣裳带够了吗？天气马上就要转凉了，要是衣裳不够，记得找裁缝再做两套...”柳杲卿依然不急不慢地絮叨着。

这里还是平原城，但是却是平原城的郊外。

按照柳大先生的安排，皓月书院里的学子们需放假两个月。一方面是平列威胁过要关闭书院，柳真卿只能选择避其锋芒；另一方面就如柳大先生所说，他想学赵云，利用学子们口口相传的舆论压力，来阻拦安禄山反叛。

赵云自然是要回清河的，但是柳北却用不着回常山，所以柳北将会以未来准儿媳的身份跟着赵云去清河。

“兴，百姓苦；亡，百姓亦苦。虽然欠收会让人饿肚子，但是比起丟了性命来讲，饿肚子也就不是什么大事了。”赵云解释。

“你说的好像有些道理。”柳季明听着赵云的言论，感觉思路快要跟不上。

“不过咱们的大唐现在一片太平盛世，哪儿来的战争啊？”柳季明说。

“可是粮食如果欠收了，那百姓不是要吃苦了吗？”柳季明歪着头想了想说。

不远处有两辆马车，一辆是常山太守柳杲卿的，一辆是赵云和赵刘氏乘坐的。所不同的是，柳杲卿的马车停在了向北的路口，而赵云他们的马车，却停留在向西的路口处。

看着有些兴奋的柳北，柳杲卿有些焦躁，他站在自己的马车旁边，久久都不想让闺女走开。

“如果真的乱起来了呢？”赵云认真地问。

“不，我说的是安禄山。”赵云强调。

“有叔伯和我阿爷他们在，乱不起来。”柳季明自信地说。

赵云看着柳季明的神态说不出一个字。

他知道他现在根本无法说服这些人。就像柳真卿自己说的，长安城里的人睡着了，这个大唐都睡着了。可是柳大先生自己，难道不也是半睡半醒吗？

“阿爷...”柳北害羞地踩了跺脚，娇嗔地低下了头。

“别怪阿爷我啰嗦...”柳杲卿忽然意识到自己的确太啰嗦了，停顿了半晌又说：“要是你阿娘在这儿，她会比我还啰嗦。”

“阿爷...”柳北鼻子一酸，泪水就溢满了眼眶。

此时此刻的柳北突然感到一种孤独，这是女儿家临嫁时才有的感觉。一方面是自己生长的家，另一方面是自己即将嫁出去的家。从一个家到另一个家，就像是移栽树木一样，让人感到害怕。

“阿爷，我害怕，我不想去清河了。”柳北猛地把头靠在柳杲卿的肩膀上，蠕动着嘴唇说。

“傻闺女。”柳杲卿轻轻地拍着女儿的后背说：“燕子长大了总是要单飞的，你也终归是有这么一天。”

“那就晚两年好了。”柳北撒娇说。

“赵云不错，阿爷我不会看错人的。要是晚几年，你会错过他的。”柳杲卿肉疼地笑着说。

“他要是恋我，自然不会在乎晚几年的。”柳北说。

“你这是胡话。”柳杲卿笑了笑说：“谁家小子会这么痴情？”

“也许他就是呢。阿爷刚刚不是也说过，你是不会看错人的嘛。”柳北自信地说。

“好啦好啦，你别在使性子了，让你未来的婆婆看久了不好。”柳杲卿心里稍稍好受些了，便急着把女儿推开说：“快过去吧！”

柳北倒退着离开了父亲的身边，她又盯着父亲半晌才依依不舍地上了另一辆马车。

等到柳杲卿父子的马车驱动离开的时候，柳北就一直没有挂上她旁边的车帘。但是任凭柳北这么观望，另外一条路上奔驰的那辆马车上的车帘始终没有掀开。

“阿爷，你不再看一看玉儿妹妹吗？”柳季明看着闭着双眼的父亲问。

“不看了。”柳杲卿轻轻地说：“又不是生离死别，有什么好看的。”

可是就在柳杲卿说出‘生离死别’的这句话的时候，他和柳北的心头突然感到一阵悸动，这种感觉来的突然，突然到就像承受了一道闪电一样。

柳北以为这是饥饿所致，倒也没有放在心上。反而柳杲卿猛地睁开了眼睛，诧异地把头扭向了柳北马车的方向。

“这是什么预兆？”柳杲卿眉头微微一皱，一种不祥的预感遍布全身。

安禄山一直密切地关注着平原郡的消息，直到平列平安地归来。

看到平列之后，安禄山的食欲顿起，他一把拿起搁在一旁的东坡肘子大啃起来，那肘子上的油滴顺着他的嘴角不停地朝下滴，一段半红半白的肥肉被安禄山吸进了口腔中，还没咀嚼就被吞咽了下去。

“驴求的，爷爷我还以为你回不来了呢。”安禄山翻了一眼平列说。

“有王爷这尊真神保驾护航，小的就算是走一遭刀山火海，那也会平安回来。”平列巴结地说。

“这话我爱听，你以后要多说。”安禄山今天心情很好，给了平列一个好脸子。

“喏，遵命。”平列像一条哈巴狗一样，感觉俯身跪舔。

“你刚刚说你在平原城嚣张极了？”安禄山挤牙弄眉地问。

“是的。小的在那什么文艺活动的现场狠狠地欺负了他们一通。”平列骄傲地说。

“他们没有反抗?”安禄山好奇地问。

“没有，一丝反抗都没有。”平列转动着眼珠子，隐瞒了曹王的事。

“我想也是。一棒子弱鸡文人，哪有那个胆子？！”安禄山说。

“有王爷的三千兵马给我撑腰，谁反抗，我灭谁。”平列豪横地说。

“你要灭谁？”安禄山突然眼皮一翻，停住了咀嚼看着平列问。

一个沉迷于辉煌，沉迷于过分自信的人，其实也是昏迷不醒的。

“战争每一天都有可能发生，只是你没见过而已。”赵云说。

“你说的是边关的战事吧？那都太遥远了。”柳季明漫不经心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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