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子则将脑袋往他的胸膛里拱了拱，像是要将自己跟赵云融入在一起似的。

次日，赵云睁开眼睛，发现纯子早就梳洗好了。

“这么说，她不是佐佐木泰清的家臣？”

“佐佐木泰清和熊谷氏结盟，她是居中联络之人。”

“睡眠不好？”赵云起身，从身后轻轻环抱住镜子前神色怏怏的女人，一双咸猪蹄子不安分地揉扭着对方。

得知对方是熊谷家二房的次女后，惟康纯子迷离的目光中，露出恍然的表情。

自从对方进入内院之后，她就发现津田美绪对她屋中的奢华无动于衷，之前以为对方不识货，或性子冷。

如今得知对方的出生，自然有了另一个更为合理的解释。

柏木端着清水站在门外，等着服侍赵云穿衣洗漱，见二人分开，急忙低头进来。

其实，这个时节没穿几件衣服，赵云本可以自己穿，可是他没有。

之前，他曾拒绝一名侍女为自己穿衣，结果纯子告诉他，那名侍女为此哭了一天，以为守护大人嫌弃她笨手笨脚没用，心里充满了流落街头的恐惧。

“不是这个问题。”惟康纯子急道：“天皇是天照大神之子。咱们的孩子……”

“天照大神是个识时务的神，”赵云冷哼一声，霸气说道。

“谁的拳头硬，他就青睐谁，谁的刀锋利，他就降福于谁。神的事情，我来管。你只管生下一个健康的孩儿。”

看着自己的女人有些惊慌的眼神，赵云笑道：“没有什么害怕的，既然孩子以后是东瀛之主，你这个做母亲还怕让他外公外婆知道他的存在？”

从那以后，只要是侍女主动过来服侍的，赵云一概笑纳。

草草吃完早饭后，二人搂抱着，又到了床上，耳鬓厮磨，有的无的聊了起来，很自然地，就说到了津田美绪。

赵云脑袋回到枕头上，用力地抱住了纯子，抚摸着她脑后的发丝。

柏木是她的侍女。

“……算了，我还是抱着你睡吧。”

此时刚入秋，衣服还很单薄，孕妇尤其怕热，纯子穿着一件几乎透明的小衣，被赵云揉搓得身体发软。

“它总是将我踢醒。”纯子脸上绯红一片，倒在赵云的怀里，口中埋怨道，眼中却闪动着身为人母的幸福的光辉，“希望早早生出来吧，可折腾人了。”

和惟康纯子生活在一起后，赵云也慢慢告诉她一下自己的事情，尤其是和东瀛有关之事。

很多时候，他希望得到对方的建议。所以，纯子知道他和佐佐木泰清之间的事情。

“但是，他却把她留在小仓城，留在你的身边。”

“可能是佐佐木和熊谷家有了直接的联系渠道，不需要她了。”

惟康纯子如月般的秀眉蹙起，不解问道：“不应该啊。就是作为人质，佐佐木也应该把她留在自己身边啊？”

“嗯，你说的对。”赵云将手伸进她那薄薄的衣衫里，沉默很长时间，才收起心中的赞叹，轻声说道：“其实，津田美绪还有另一个身份。”

“什么？”惟康纯子嘴唇微张。

“日莲宗。”

“她，她是日莲宗弟子？”惟康纯子的表情显得有些惊诧。

纯子的反应，在赵云意料之中。

但是见赵云风轻云淡的样子，纯子却不淡定了。

“日莲宗是贵族的敌人。她没有向你散播那些魅惑之说吧？”纯子警惕地盯着赵云的眼睛。

“魅惑之说？你指的是日莲宗主张为百姓做事的教义？

“这么说，你是知道了？是她，哦，班田收授法，是她的主意？”纯子眼神慢慢变得犀利。

她没有移开自己的眼睛，只是将目光落在赵云的嘴唇，似乎做好了准备，打算辨别从那嘴巴里说出语言的真伪。

赵云皱了皱眉头，从怀里柔软如水的身躯忽然变得有些僵硬，他知道纯子其实对分田给百姓是反对的。

赵云决定有必要和眼前的出生皇室的女子，好好谈一谈自己对九州发展的想法。他没有回答纯子的问题，而是说起贵族的生活和经济收入。

镰仓时代，东瀛社会经济是十分落后的。

年产一万石粮食就可以当领主（守护、大名、国王）。

在这一万石粮食中，除掉种地的农民自留（不能让农民饿死），要支付手底下武士和侍从的工资，还要上缴更大的领主。

此时的农税一般是对半分。也就是说，一个拥有年产一万石粮食的领主。农民缴上来的粮食是五千石。

但是，粮食不是铜钱，所以，粮食还要通过商人去卖，变成铜钱，才能支付手下人的工资。

被商人一进一出，过一趟子手，又得流逝了三成左右，再支付掉手下的工资，然后还要上贡。

这么七折八扣下来，最终入手的，估计顶多也就三、四百贯铜钱。

一个领主一年只有这么一点钱，在周人，看来简直是个笑话。

在周国，一个普通良善人家辛勤劳作，一年也有二十贯铜钱的收入。

也就是说，在东瀛一个有名有姓的守护，家底也就跟周国二十家老百姓的年收入差不多，连一个村子里的员外都大大不如。

在东瀛历史上，甚至有领主出征打仗时，为了节省军粮，号召家中重臣带头绝食，每天就吃一顿。然后每隔几天，集体再绝食一天。

平日生活，领主吃一碗茶泡饭，还要感叹是美味，神情夸张，犹如吃了蟠桃宴。

东瀛社会，从上到下都是穷的叮当响。

在所有蕃国中，生活水平好一点的就是九州。因为九州是东瀛和周、金和高丽的贸易窗口，远比东瀛其他岛屿富有的多。

其实，这也是宗尊亲王将女儿嫁到藤原家的原因。

因为姻亲关系，宗尊亲王每年从九州获得不少好处。

“你知道东瀛社会为什么会这么穷吗？”赵云问纯子。

宏大而晦涩的道理，没有人关心，但是涉及到钱财，即便普通的村妇也会洗耳恭听，何况惟康纯子。

赵云给纯子分析问题的原因。

他说很多人会把这个问题归结为，东瀛先天不足，土地贫瘠，农产量少。

但是，失去淮河以北大量平原的大周，可耕种的土地，相对它的人口而言，也少啊，却为什么那么有钱？

问题的根源就出在土地分配上。

周国土地的归属，是周国皇帝（中央集权）管理的。

赵云和纯子腻味了一会，彼此分开。

惟康纯子闻言，忽然笑了，笑的十分满足，十分甜美，一只手不自觉地向下赵云身下摸去，赵云身体一颤，皱眉说道：“你现在可不能乱动，都要临盆了。”

惟康纯子轻轻叹了口气，声音里带着一丝的遗憾和怅惘，想了想，说道：“要不，让柏木进来侍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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